待嫁

第一百四十二章 頂撞

今日這事,即便老夫人不說,慕容氏也不打算放過那些不安份的人!

對方很明顯是在針對她的晟哥,又或者說是針對她,若不是被瀾姐兒誤打誤撞識破,后果簡直不堪設想。

她又是慶幸,又是感激,這是第二次了,瀾姐兒又幫了她,這孩子真真是她的福星!

慕容氏暗暗決定,日后定要將安若瀾當親生女兒一樣疼愛。

因著明日就是老夫人的壽辰,為免節外生枝,安若瀾中毒的事并沒有公開,目前知道此事的只有老夫人與慕容氏,以及安若瑾兩兄妹。四人打好了商量,打算先將事情瞞下來,等到壽辰后再來解決。

但可以先秘密地調查。

老夫人提點了一句,她的意思是將計就計,至于具體的計劃,就要慕容氏去安排了。

慕容氏聰慧,當即便想出了法子,她打算讓安文晟假裝中了藥,以此來引蛇出洞,讓設計陷害安文晟的人自動露出馬腳。

這個主意得到了老夫人的贊同,四人又商議一番,定好了計劃。

隨后,確定了安若瀾無礙,老夫人與慕容氏先后離開。

安文晟也抱著滿懷愧疚回了房。

安若瑾留了下來,慕容氏再三叮囑她要好生照顧安若瀾。

燭火搖曳,一夜無話。

當清晨的陽光灑落在紅漆雕花的窗臺,安若瀾在一片清脆的鳥叫聲中醒了過來。意識有瞬間的恍惚,她搖了搖迷糊的腦袋,這才想起了昨日昏迷前發生的事。

不由得勾起一抹苦笑。

本來還存著僥幸。想著要是吃了那東西沒有反應,她就假裝不舒服,卻沒想到,點心里的藥效那么強,直接就將人放倒了,也虧得她吃的不多,不然也不知會是什么下場。

想到這里。她又為自己的小聰明感到慶幸。

至于昏迷后的事,她不擔心。大哥跟二姐都不是腦子不靈光的,想必那銅雀已經被關起來了。

接下來只等查清楚緣由,看銅雀是不是受人指使的了。

不過這些就不是她需要操心的了。

長長呼出口氣,她動了動因為睡太久而有些僵硬的脖子與四肢。開口喚道:“劉媽媽,百靈,我起了!”

聲音出口,沙啞得緊,她這才覺得喉嚨里干得難受。

撫了撫干枯的喉嚨,她坐起身來。

“瀾兒醒了?”

突然,帶著驚喜的聲音在頭頂響起,隨即床帳被掀開,明媚的陽光瞬間擠了進來。明亮的光線讓她不適地瞇起了眼。

“怎么了?可還有哪里難受?”那聲音又關切地問。

熟悉的聲音,熟悉的氣息,不用看就知道來的人是誰了。安若瀾睜開眼,笑著喚了聲:“瑾姐姐。”

“嗯?”安若瑾疑惑地應了一聲,抬手撫了撫她的腦袋。

“我好渴,想喝水。”努力擠出一句話,喉嚨里又難受幾分。

安若瑾恍然大悟,連忙端了床頭小幾備著的茶水。喂到她嘴邊。

安若瀾絲毫不客氣,把著茶托。大口大口地喝,安若瑾拍著她的背柔聲勸道:“慢點喝,不急。”又想到她是因為自己的哥哥才遭了罪,心底又心疼幾分,眼眶都紅了。

等到一杯茶喝完,安若瀾才覺得嗓子里好受了些,她握著安若瑾的手,沒有說話,只笑嘻嘻的。

知道她是在安慰自己,安若瑾心底一片感動,也反握住了她的手。

這一刻,兩姐妹的心無比親近。

抹了抹濕潤的眼角,安若瑾露出幾分笑來,柔聲道:“身上還難受么?祖母方才讓人來問了,說你若是還難受,就先好好歇著,何時身上舒坦了,何時再去給她老人家請安拜壽。”

安若瀾伸了伸胳膊,抬了抬腿,搖頭笑道:“我沒事啦,就是餓得慌。”說著故作可憐兮兮地揉了揉肚子。

聞言,安若瑾噗哧一笑,心里徹底舒坦了,點了點她的額頭,嗔道:“饞貓,早就給你備好吃食了,快起來洗漱吧。”

安若瀾歡呼一聲,連忙一骨碌爬了起來,見狀,等在一旁的劉氏立即上前,與安若瑾一起幫著她穿衣,又讓端水拿帕子的丫鬟們進來伺候梳洗。

更衣梳洗畢,秦嬤嬤端了吃食上來,幾碟精致清淡的點心,還有一碗藥膳粥。

因著安若瀾體內還有余毒,老夫人特意吩咐,這幾日要多給她做藥膳,藥也不能忘了喝。

藥膳粥的味道并不太好,安若瀾卻不介意,兀自吃的香甜。

安若瑾也陪著一起吃了些,還頗為憂心地再三叮囑:“日后可別見什么都吃,旁人給的東西也不能隨意吃,這次是個教訓,你得記牢了。”

她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安若瀾邊吃邊點頭,這次也是不得已,不然她也不會傻得給自己找難受。

吃了東西,除了還有些無力外,安若瀾身上已沒有什么不妥,她要求安若瑾陪她出去逛逛,曬曬太陽。

安若瑾見她氣色不錯,便點頭應了。

兩人套了半臂的緞面小斗篷,手拉手出了門,劉氏在后面提醒她們一會回來喝藥。

晴空萬里,清風拂面。

明媚的陽光下,庭院里一派生機勃勃。

姐妹倆走在通往后花園的小徑上,聽著前院傳來的鑼鼓鞭炮聲,心情如陽光一樣明媚。

“中午是正酒,會來很多客人,用過膳后,祖母會帶大家一起到梨花院聽戲,等聽完戲就到傍晚了,然后就是晚宴,晚宴中之后才是拜壽,現在時辰還早,估計這會來的都是與咱們府上親近的,特意早些過來幫忙的。”

安若瑾把今兒一整日的安排告訴安若瀾。

“沒有擺流水席么?”安若瀾問。

安若瑾回道:“擺了,在府外呢,聽說已經有百姓聞訊過來占桌子了,你要去看么?”

“還是不去了,怪折騰的。”安若瀾搖頭。

兩人說說笑笑,一路往前,卻在路過一處假山時,被一曲琴簫合奏攔下了腳步。

恍惚間,有聲樂從天上來,只聞琴聲空靈,簫聲飄渺,兩者呼應,極盡纏綿,令人不由駐足傾聽,神游天外。

一曲畢,兩人回過神來,聽到一陣清脆的孩童歡呼聲。

安若瑾神色有些怪異,她望了眼安若瀾,故作不知地贊道:“真是好曲,也不知是誰人在彈奏。”

安若瀾笑了笑,穿過假山,望向了水榭中的三人。

清麗脫俗的白衣婦人,俊逸出塵的青衫男子,嬌俏可愛的粉衣女孩,不是孟氏與安世延,安若嫻三人又是誰?

安若瑾走到她身邊,掃了眼水榭中的場景,拉住她的手道:“走吧。”

安若瀾微笑著輕輕點頭,轉身時,身后傳來三人歡快的笑聲,還有叮叮咚咚的,曲不成調的琴音。

“早兩年的時候,我也想過學琴,可是李嬤嬤總說母親身子不好,讓我自己學,母親也從未提過要教我,于是我便自學,我花了半年的時間學會指法,又背了很多琴譜,等我終于能完整地彈出一首曲子,想彈給母親聽時,母親說父親喜歡書法,她想讓我學書法,于是我又開始學書法,每日練字,到現在,我的字練得不錯了,卻把彈琴的技巧都忘記了。”

身后的琴聲越來越模糊,安若瀾淡笑著撥開擋在面前的樹枝,緩緩往前走,她就像是在說別人的事一樣,淡漠冷靜。

安若瑾安靜地走在一旁,心底說不清是什么滋味,她知道以前的瀾妹妹對五嬸有多言聽計從。

頓了頓,她道:“我們都不知道你還會彈琴。”

“母親也不知道。”安若瀾笑了笑,現在說起以前的事,她已經沒有什么感覺了。

平平淡淡的一句話,卻讓安若瑾眼眶泛酸,她吸了吸鼻子,笑道:“忘了就忘了吧,以后重新學,我可以教你,繡活也是,下棋也是,只要你想學,我都教你。”

安若瀾驚訝地回頭,看到她認真的神色,不由笑了,點頭道:“好啊,我們一起,還可以叫上四姐跟五姐。”

安若瑾撫了撫她的頭,寵溺地點頭。

姐妹倆拉著手走遠。

安文彥從假山后面出來,望著妹妹單薄的背影,心底一陣緊縮。他回頭看了眼水榭中的父母,最后還是無法按捺住心底的憤慨,抬腳往水榭走去。

安世延看著突然出現的長子,心底又驚又喜,他笑著招手道:“彥哥來的正好,你嫻妹妹在學琴,你來聽聽她彈得如何。”

安文彥面沉如水,冷然道:“兒子不想聽。”

不想聽,三個簡單的字來,卻包含這無比清晰的厭惡。

安世延與孟氏不由一怔,安世延皺起眉來,這才發現兒子的面色難看,他沉聲叱道:“你是怎么回事,大好的日子擺臉色給誰看?!”

孟氏忙勸道:“五爺,彥哥許是這幾日累著了,你別怪他。”

說罷,又轉頭對安文彥低聲責備道:“彥哥,怎能如此無禮,快向你父親認錯。”

“我沒有錯,我就是不想聽。”安文彥倔強地昂著頭。

“你——”安世延瞳孔微縮,眼看著就要真的發怒。

見狀,孟氏眸底一閃,厲聲喝道:“彥哥,你還不——”

不等她話說完,安文彥怒吼一聲:“我的事不用你管,瀾兒的事也不用你管,你管好你的庶女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