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嫁

第二百三十二章 生意

這兩年,衛家的生意漸漸從東北做到了盛京,這一次,衛刑就是為了跟“賀記”談一筆生意。

在寒暄過后,幾人便坐了下來,開始商談。

易先生完全把這件事交給了安若瀾,他就在隔壁坐著,通過暗格觀察這邊的情況。

進門前,安若瀾就聽萬三娘提過,知道是要談一筆玉石材料的生意,先前鐘四爺向她引薦過幾位玉石商人,她以為這次來的會是其中之一。

只是出乎意料的是,來的是衛刑。

先前還在疑惑,為何要在店里談生意,而不是去酒樓茶莊,現在她明白了,這是易先生刻意安排的,至于目的,大概是想讓她跟衛韶聚聚,開心開心?

對于這拐著彎兒的關心,她倒是挺受用,只不過,若是沒有秦以清這一出就好了。

安若瀾在心底暗暗嘆了口氣,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來。

私心里,她當然是想偏幫衛刑,但奈何現在她是“賀記”的當家,若是她在這時胳膊肘往外拐,估計鐘二爺那邊又會給她尋事兒,是以,她不禁不能徇私,還得為“賀記”爭取最大的利益,最好是能坑衛家一把。

她琢磨著,能在衛刑面前展現自己的才能也是好的。

衛刑跟衛韶也是代替衛國公夫人來談生意。

衛家在東北有許多礦場,在衛刑祖父那一代,衛家就是靠著做玉石原料生意,以及藥材生意發家的,只是到了衛國公這一代,家主報效了朝廷,忙于行軍打戰、鎮守邊關。家族生意就只好由衛家女主人管理。

現在打理衛家生意的,就是衛國公夫人。

原本今日是衛國公夫人過來的,只是衛韶聽說是要來鯉魚塢,想著興許能遇到安若瀾,就自告奮勇將這事給攬了下來,衛國公夫人有心磨練她,又不十分放心。就讓衛刑陪著一起過來。這才有了這一幕。

其實在此之前,雙方就已經確定了合作意向,眼下坐到一起。為的就是商量價錢。

若是價錢談不到一起,這比生意也就崩了。

安若瀾不了解玉石生意的行情,直接讓她開價是不可能的,她也不遮掩。很是虛心地道出自己的不足,誠懇地向衛刑跟衛韶請教。這讓一直在旁邊板著冷臉的秦以清不由冷笑。

“既然沒這本事,又何必攬這活計,也不怕丟了‘賀記’的臉面。”冰冷的聲音滿帶嘲諷不屑,插入安若瀾三人的談話聲中。

秦以清本是不想開口的。神女再三叮囑她,表哥愛慕的是冷若冰霜,沉默倨傲。又孝順倔強的女子,四年來。她一直按照神女的吩咐說話行事,只是面對安若瀾,她卻按捺不住心底翻涌的滔天恨意。

按理,她與安若瀾只見過兩次,可以說幾乎沒有交集,然而神女的話,卻讓她恨毒了安若瀾。

神女曾對她說過,前世,安若瀾裝作冷傲高潔,用卑劣的手段搶走了表哥,還害得衛國府家破人亡,種種劣跡數不勝數。

知曉了前世因果,她如何能心平氣和地面對安若瀾?

安若瀾的出現,甚至讓她忘記了自己的偽裝。

聞言,衛韶當場發怒,拍桌怒喝道:“若瀾是虛心求教,總比某些人不懂裝懂要好,既然你這么厲害,有本事你來談這筆生意啊!”

衛刑微不可查地皺了皺眉,也道:“以清,你不該對安六小姐出言不遜。”

衛韶開口時,秦以清還有反駁的心思,衛刑一開口,她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是衛刑這些日子的縱容,讓她得意忘形了。

慌忙收斂心神,秦以清緊抿雙唇,微垂下眼簾,擺出一副倔強冰冷的模樣。

這也是神女教她的,用來糊弄表哥、掩飾失態很是有用,每每她做出這幅神情,表哥就會拿她沒轍。

安若瀾細細打量此時的秦以清,愈發覺得像,難道秦以清真的知道些什么?還是說,她也跟她一樣,所以才會變了性子?

不待她細想,衛刑略顯尷尬局促道:“失禮了,在下代以清賠罪,還望安六小姐不要放在心上。”

望著他滿含歉意的眸子,安若瀾不覺心底有些發酸,他竟然為了秦以清向她道歉,她還記得前世他對秦以清有多么厭惡反感。

很想告訴他原本的秦以清不是這樣的,可話到嘴邊,她卻不知該如何開口。

原本的秦以清確實不是這樣,可原本的她,又何曾是現在這個樣子?

轉念一想,這樣也挺好,她有了打敗前世的“自己”的機會。

她已經不是以前的她,衛刑心悅的,也不該再是以前那樣子的她。

她有信心,能冠上衛刑姓氏的,今生還是她。

秦以清將她拋棄的撿了起來,而她拋棄的是對衛刑的傷害,這意味著,秦以清已經輸了一半。

想通這一點,心底的霧霾瞬間散去,安若瀾露出真摯開朗的笑,道:“沒有關系,我確實不懂,秦小姐說的并沒有錯。”

衛韶驚訝地瞪大眼,嘖嘖叫道:“若瀾,你也太好說話啦,要是我,非得狠狠教訓她一頓才行。”

安若瀾彎唇一笑,彎彎的眉眼讓人眼前發亮。

相比起她的寬容開朗,一旁冷著個臉,“倔強如牛”的秦以清顯得很是蠻不講理。

衛刑嘴角不易察覺地彎了彎。

衛刑跟衛韶都是老實人,安若瀾不懂,他們也不趁機詐她,給了一個很公道的價格,安若瀾雖然信得過他們,但還是詢問了萬三娘的意見。

“這價格確實公道,只是貨比三家,如今給金銀樓供貨的人家,提供的貨物與衛記的相差無幾,且價格比衛少爺衛小姐給的,要低個一厘。”萬三娘實事求是道。

一厘聽起來不多,但長遠來看,卻是一筆不小的支出。

“這……”安若瀾沉吟片刻,隨即眼珠一轉,對衛韶道:“小韶,在商言商,雖然我很想跟你做這筆生意,但是你們給的價格高了,恐怕我不能答應。”

同樣的貨,斷沒有放著便宜的不要,要貴的的道理。

“這樣哦。”衛韶沮喪地望向自家哥哥,她也很想談成這筆生意,但是她總不能讓若瀾多花冤枉銀子啊。

衛刑抿了抿唇角,道:“我聽說,給金銀樓供貨的人家已經把礦洞轉賣了?”

言下之意,連主人家都換了,以后那邊還會給你原來的貨原來的價?

衛刑只是不愛做生意,但并不代表他沒有經商的腦子,他也是做足了功課才來的。

聞言,再次找到抨擊安若瀾的機會的秦以清忍不住冷笑道:“虧得小韶將安六小姐當做好友,安六小姐不給便利也就算了,還要糊弄我們嗎?”

氣氛原本有些緊張,她這樣一說,反倒是把氛圍給緩和了。

安若瀾不由覺得好笑,問道:“那秦小姐以為,我該給出怎么的便利,才算對得起與小韶的姐妹情誼?”

“自然是……”秦以清提了口氣,接下來卻不知該如何說了,她對玉石生意的事也半點不了解。

便只好梗著脖子,話鋒一轉冷聲叱道:“姐妹情誼怎能用金錢來衡量。”

安若瀾更是哭笑不得,敢情方才問她要便利的不是她秦以清?

衛韶都替秦以清覺得丟臉,道:“要便利也是你,說什么清高屁話的也是你,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就連衛刑,眼底都閃過不贊同。

秦以清心慌慌,只好又拿出裝沉默那一招來掩飾。

衛韶直接撇開她,問安若瀾道:“若瀾,哥哥說的是真的嗎?”她眼底帶著點受傷。

安若瀾為難地咬了咬下唇,“我不也清楚。”

她就是臨危受命,其實什么都不了解,但她并不怪萬三娘的隱瞞。

做生意的,有那個對外人是完全坦誠的?

頓了頓,她篤定道:“我不知道衛公子說的是真是假,但我相信,金銀樓絕對可以用更低的價錢拿到不遜于衛記玉石場的貨。”

這番言論,將衛刑跟衛韶,還有萬三娘跟隔壁雅間的易先生,都給震住了。

“好!有四爺的風范!”易先生拍桌大笑。

安若瀾卻是在說完后臉皮發燙,她絕對是被義父帶壞了,不然怎么可能說出這么厚臉皮的話來?!

就在她暗自懊惱之際,衛刑卻是一口答應下來,“好,就沖著安六小姐這份自信,我答應降低一厘的價錢。”

“我也答應,我也答應!”衛韶舉著手,嚷嚷道:“若瀾你太有氣魄啦!”

安若瀾臉上更是熱,特別是對上衛刑微微帶笑的眸子時,她恨不能鉆到桌子底下去。

他一定會覺得她小氣市儈,還愛說大話!

安若瀾覺得天都陰了。

一旁,秦以清看著衛刑眼中的欣賞,氣得臉都青了。

雖然稀里糊涂的,但這筆生意最終還是談成了。

又商談了一些細節,衛刑就起身告辭,衛韶不肯跟秦以清一道走,就留了下來,她還想跟安若瀾敘敘舊。

安若瀾談成了一筆大生意,易先生特意給她放了假,接下來她就不用再去巡視其他的店鋪了。

送走了衛刑,安若瀾跟衛韶回到了雅間,說起了知心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