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堂金門

第四百一十八章 樂在其中

主人家非常的好客,連著上了幾大碗肉菜之后,桌子上總算看到一碗清爽的素菜,溫家嫂嫂和聞春意趕緊動了幾下筷子,將就著吃了一小碗飯。菜多實在,可擋不住客人們的好肚量,雖說一桌的婦人們,可是大家用餐非常歡快,以至于最后幾乎是連菜湯都用盡。

聞春意悄眼打量鄰桌男人們用餐的情形,瞧著比她們這一桌上還多余下一些菜渣。溫家嫂嫂瞧一瞧聞春意的神色,她悄悄伸手輕扯扯她,提醒她隨她速速站離開去。桌上原本為客人的婦人們,此時已經主動幫著主人家收拾起桌面,瞧著她們的模樣和神情,分明是做習慣這樣的事情。溫家嫂嫂和聞春意稍稍站遠一些后,她笑著跟聞春意說:“你別瞧著她們吃得多,平時,她們跟男子一樣的能干。”

聞春意瞧著婦人們并不粗壯的身子,瞧著她們那手腳麻利的舉止,想來平日里家事做得多。聞春意向著溫家嫂嫂輕點頭,兩人瞧一瞧男人們那一桌又在添新菜,兩人稍稍往遠處站了去。村莊四周的景色,瞧著還是別有一番風味。秋收過后,地里新翻了的土,黑色透出光澤,瞧著就是肥地。遠處的山,依舊有青色點綴著,雖說這份青色扺不過春日的燦然,卻有一種秋日的成熟厚重。

村莊里時不時傳出幾聲狗吠聲音,當中還有雞叫的聲音,加上孩子們的笑鬧聲音,比城市里多一份天然的熱鬧。溫家嫂嫂和聞春意慢慢的行得遠了一些,兩人越加親近一些后,溫家嫂嫂很快笑著對聞春意說:“我娘家姓劉,我們家里人都叫我為珍姐兒。你要是不介意,可以這般的稱呼我,我年紀比你大,你也可以直接叫我珍姐。”聞春意順著她的意思,笑著說:“珍姐,我在娘家排行十八,大家都知我是聞十八。你不介意叫我十八吧。”

兩人經此之后。自覺得關系親近了一些。劉珍姐兒笑著跟聞春意提及初識鐘池春的事情,她笑著說:“那年我初嫁進溫家,我覺得溫家人的容貌生得都不錯。而我小叔子年紀小小。容貌卻不是一般的俊俏。后來見到小叔子同窗鐘家小爺之后,才知世上還有這般美貌的少年人,瞧著性情分外的親和。”聞春意嘴角處有淡淡的笑容,她見了這么多的男子。鐘池春的容貌絕倫之美,難得的是怎么瞧都給人一種男兒概念。

聞春意笑著贊同說:“小時。我見他,處在一堆小女子當中,他生得都比別人來得貌美許多。”劉珍姐兒瞧著聞春意的眼神有些不同起來,她笑著說:“你們成親時。我們去喝了喜酒,可惜沒有機會早早的跟你碰面。我一直猜著你是什么模樣和性情的人。現在瞧著你,我覺得大約只有你這樣的人。還有你這樣恬靜安寧的性情,才是最適合鐘家小爺的人。”聞春意略有些驚訝的抬眼望著她。說:“我們家爺的人品性情,都是極其親和的人。

他如果遇見另一個女人,指不定能相處的更加融洽。”聞春意從來不會自視甚高,象鐘池春這樣的人,如果得遇另一個樣樣皆出的女子,指不定不會遇見什么婆媳問題,也不會如她是這般糾結性情的人。劉珍姐兒一臉不贊同的神情望著聞春意說:“十八,也許是有另外的人,更加的適合鐘家小爺,可是他不愿意,那人就不是最合適的人。而他愿意迎娶你,在他的心里,你一定是最值得與他相配之人。”

聞春意淡淡的笑起來,那些獨自消磨的時光里,早已磨滅了她初時的這份猜測心思。鐘池春那般精明的人,如何會在初初的日子,對她行那種冷落的愚事,只不過是她在他的心里,還不值得被珍惜,是一個被他輕慢的人。聞春意沒有想過會和鐘池春有什么伉儷情深的事情,可是她也曾經向往過被人珍惜的感覺。劉珍姐兒微微皺眉瞧向聞春意,她心里一沉,覺得這對小夫妻的關系,并沒有她看見的那般美滿幸福。

劉珍姐兒仔細瞧著聞春意的神色,又瞧不出她面上有失意的神情,她頓時覺得自已太過多心,喜歡暗自里亂猜測。她這么一靜心,待聞春意更加的親近起來,她笑著說了說自家小叔子夫妻的事,笑著說:“按理來說,你應該先認識我家小弟妹,可惜他們比你們成親早一些天數。你們成親時,他們因為初成親,新媳婦不能去別家,沖撞了喜氣。”聞春意知道這種習俗,說新媳婦進夫家的門,除去回門那一日,在一月內,最好不要出夫家門。

聞春意聽著劉珍姐兒的話,忍俊不禁的輕輕笑了起來,她笑著說:“有機會,大家總會見面。”劉珍姐兒笑瞇瞇的瞧著她,說:“我家小弟妹的性情要比我文靜,你也是一個不多話的文靜人,我很想瞧一瞧你們兩人如何相處?”聞春意在心里暗嘆息一聲,那位溫家小婦人大約天生就是一個文靜之人,而她卻是后天培養的文靜人,兩人是沒有可比性。可是瞧著劉珍姐兒興味十足的眼神,她不得不出言打破她的夢想。

她笑著說:“如果我和她遇見了,有話說,就多說兩句。沒有話說,就用不著說話。”聞春意對見鐘池春朋友妻子的事,沒有太多的興致。有時相見不如不見,不見,大家彼此還能有好的印象,而相見,卻后果難料。聞春意細想多年下來,她不曾真正交給幾個朋友,而她成親之后,也不想勉強自已。她瞧著鐘池春為人處事,覺得如他這般骨子里驕傲的性情人,大約也不屑夫人外交,他對他,大約只要她不給他添亂就行。

劉珍姐兒聽聞春意說的話,她驚訝之后又了然的點頭說:“我一直以為你們書香門第人家的女子,說什么事情,都要千轉彎百繞路,等人已經暈得不能暈了,還不能直接說明事情,還要讓人猜一猜她究竟要說什么話。”聞春意原本覺得自已表達得太過直白,現時聽劉珍姐兒這么一說,她忍不住再次笑了起來,她不去猜她說的是誰,她笑著說:“珍姐,我以為你也會喜歡那樣的人,畢竟她們說話,如同做詩一樣,很有底蘊,細聽下去,還是順耳。”

劉珍姐兒輕輕嘆氣一聲,點頭說:“我年輕時,也覺得她們說話如做詩一般,聽不太懂,卻非常的有趣,而且她們一個個是那么的吸引人,許多的男子,都很是喜歡那般的女子。我覺得我天生就是一個粗人,怎么都說不來那樣的話,我那時很是喜歡跟那樣的人去相處。可是隨著年紀增長后,我的性子就懶散許多,再也沒有空閑心思,去猜她們的話意,反而喜歡跟直來直往的人相處。”

聞春意其實很是明白她這種心思,她在前世時,有一陣子也是這般的心思,總覺得那樣的女子,是那般的優雅文致,比起率性的她,完全是兩個境界的人。只是年紀增長之后,才漸漸明白,骨子里不是一樣的人,怎么都無法長久的遷就下去。有些的欣賞,是適合立在遠處張望著,千萬不能去接近。打碎的境面,看到的只是破碎的人形。后來,她明白那樣的人,說到底她們的本質和她沒有任何的區別之后,她才漸漸的放下那心思。

聞春意笑瞧著劉珍姐兒說:“珍姐,幸好我們晚相遇幾年,要不,你一定不會喜歡我這般性子的人。”那位溫爺能跟鐘池春相處的親和,瞧著都不會淺薄的人。聞春意心里其實也明白,心思用得太多算計太深的人,其實更加喜歡跟直白的人相處。鐘池春選擇她,未償沒有這種原因,她讓人一眼瞧得穿,沒有太深的心思和算計,最多是人不犯我,我由著你逍遙自在。你若犯我太狠,那就提刀直接上去。

劉珍姐兒瞧著聞春意,想了一想,笑著點頭又搖頭說:“我們能對上話時,我大約還是會喜歡你這樣的性情的人,和你相處輕松自在,用不著猜來猜去。幸好我年少時,你年紀太小,那時我們也對不上,就不存在這種難題。”聞春意笑瞧著劉珍姐兒,兩人相交,遇見對的時機,才有相交下去的情份。溫爺和鐘池春尋了過來,劉珍姐兒和聞春意兩人蹲在地上,拔著地上的草,兩人很有興趣的比著長短。

溫爺很有些臉紅的瞧著鐘池春,低聲說:“都怨你大嫂,帶壞了弟妹。”鐘池春低聲笑起來,說:“我瞧著這般挺好的,至少她現在這般的模樣,我瞧著她比從前在我面前一直端著來得有趣。”溫爺聽他的話,抬眉望向他,低聲警告說:“你可別由著女人的性子下去,你瞧瞧你大嫂,如今就差要直接坐到我頭頂上去。你成親不久,來得及,夫為妻綱,家風一定要好好的整頓一番。”

鐘池春好笑的瞧向他,說:“大哥,我瞧著你一直樂在其中。”溫爺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頭,低聲問:“池春,我表現得很是明顯嗎?”鐘池春笑著重重的點了頭,他快步走了過去,笑著叫了劉珍姐兒后,便一臉笑容面向聞春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