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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菊和冬梅這樣一哭,吳氏更是心煩意亂,緊緊皺著眉頭著急道:“你們兩個哭什么哭?有什么話你們倒是好好說啊。”
吳氏身邊的趙嬤嬤見狀也勸墨菊道:“這個時候你可不能哭,你們要是哭哭啼啼的,太太還不急死。”
趙嬤嬤話音一落,墨菊登時“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哭著說道:“三小姐受了莫大的委屈,還請太太您為三小姐做主。”
吳氏一愣,心上登時咯噔一下。
墨菊這么沉穩的丫鬟都這么說,看樣子讓陸淑怡哭成這樣的事情一定是大事。
抬一抬衣袖,吳氏立刻支開了屋里的丫鬟,只留下趙嬤嬤一人伺候。
趙嬤嬤對她忠心不二,吳氏凡事也不避諱她。
“好了好了,人都走完了,怡兒呀,你到底受了什么委屈,就對母親說,母親一定替你做主。”吳氏小心翼翼的扶著陸淑怡坐在榻上,拿了帕子替她拭淚,像是哄嬰兒一般溫柔道:“乖,聽母親的話,有什么委屈就對母親說。”
陸淑怡這才抬了抬眼睛。
這一抬不要緊,可是讓吳氏著實心疼了一把。
單見陸淑怡一雙原本明亮水靈的眼睛,此刻已經哭的腫了起來。
吳氏心疼的忙吩咐趙嬤嬤道:“快去廚房煮個熱雞蛋過來。”
趙嬤嬤應了一聲,忙不迭的去煮雞蛋給陸淑怡消腫。
陸淑怡還在抽泣,她將頭靠在吳氏懷里,高一聲低一聲道:“母親……我……我沒法活了,這次的事情……我也沒法說出口……”
吳氏心里又是咯噔一下,什么叫沒法活了?什么叫沒法說出口?
難道……
吳氏不敢往下想,只渾身僵硬的問墨菊和冬梅道:“你們兩個都別哭了,倒是說啊,到底是怎么回事?”
“……三小姐嗅過綠梅后,頭腦昏昏沉沉的,我們便陪了三小姐早些回來休息。可是……可是我們那里知道,半路上竟然還埋伏著人,想劫走三小姐。”墨菊停止了哭聲,開始向吳氏訴說,她道:“虧得李平安是個厲害人,死死守著馬車,又虧得我們遇上了好人,將那伙山賊給抓了起來……要不然,您現在怎么可能看得見三小姐?只怕早就被山賊擄走了。”
吳氏聽的渾身的血都往腦門上涌,心口更是悶的她有些喘不過氣,半響才揚手拍著桌子厲聲道:“豈有此理,豈有此理,是那里的山賊這么猖狂?抓住的山賊呢?把那些畜生不如的東西給我帶上來,我要親自審問。”
言畢,吳氏長長呼出一口氣,摟緊了懷里的陸淑怡,紅著眼睛安慰道:“難怪我的孩子嚇成了這樣,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又對墨菊道:“把李平安和那些救我們怡兒的好漢請進來,我要當面好好謝謝他們。”
陸淑怡不敢做的太過,畢竟吳氏心疾尚未好。
她忙沖墨菊使了個眼色。
墨菊抬手揉了揉眼睛,又繼續道:“太太您先別激動,那些山賊已經有人審過了……”
“是嗎?既然審問過了,那……那些畜生到底怎么說?”吳氏捏緊了手中帕子,一臉的憤然,此刻她真恨不得將那些想劫持陸淑怡的山賊狠狠打一頓。
都是父母養的,他們怎么就那么殘忍。
陸淑怡怕墨菊說的太直接,會讓吳氏犯了心疾,只能自己說道:“這事兒我來和您說吧。”
她盡量挑了些和緩些的詞把方才的事情講了一遍。當然,她用了霍天佑的人布局請君入甕一事,一個字兒都未曾對吳氏提,說的時候只將張順和月娘他們說成是湊巧碰上的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人。
俠義之人幫人之后都不肯留下姓名,他們自然也不肯跟著來陸府受賞。
吳氏聽的臉色一陣陣的陰沉,仿佛快要下雨的天兒一般,手中的絲帕更是讓她捏的不成樣子,似乎要在上面捏個窟窿出來一般。
陸淑怡有些不忍心讓母親如此生氣。
可是錢家兄弟狼子野心,這一局若是不除掉他們,往后說不定他們還會做出什么不利于陸家的事情。
尤其是陸家前世的落敗,她真的懷疑過錢文昌或許也有份參與。
不管前世錢文昌有沒有參與,她都不想看他禍禍陸家。
陸淑怡很堅定的捏了捏手指,又低低道:“我知道此事事關重大,以我一己之言別人也未必肯信。所以,我讓李平安把那些山賊給帶到后院綁著了,您要不要見一見?”
吳氏氣的心里頭冒火,此刻只恨不得把錢建昌扯到面前狠狠甩出幾記大耳刮子。
“見,馬上見。”這四個字幾乎是從吳氏齒縫間擠出來的。
兩世為人,陸淑怡第一次見到母親如此震怒。
正好這時候趙嬤嬤拿了煮好的熱雞蛋進來,吳氏吩咐趙嬤嬤道:“去,把老爺也請過來,就說……就說三小姐身子不適,要他盡快過來一趟。”
趙嬤嬤見吳氏臉色十分難看,又見陸淑怡和墨菊她們也一臉沉色,她本來還想問問到底是怎么回事,現在也不敢再問,只能將話咽下,快步去請陸二老爺過來。
冬梅又去請了李平安。
李平安在后院里看押著王順和二狗子,至于別的山賊還在山里的茅草農舍里,月娘他們正在看著。
“是不是還要請個大夫過來?”陸淑怡握住了吳氏的手。
吳氏的手指還有些顫抖,她努力平復著心緒:“你的意思是,要大夫檢查錢建昌那畜生給你的綠梅?”
陸淑怡點了點頭,十分委屈道:“我就是因為聞了綠梅才覺得昏昏沉沉渾身無力的。”
吳氏嘆一聲,心疼的抬手摸了摸陸淑怡的臉頰:“哎……讓你受苦了,都是母親無能啊。”
“不是您無能,實在是錢家人太狡猾太無恥。”陸淑怡揚眉罵道:“若是君子又怎會布下如此齷齪的局?所以,為了一個小人,您不必自責。”
“乖孩子……”吳氏搖著頭又是一聲嘆息,吩咐墨菊道:“你去請大夫過來吧。”
陸淑怡又不忘叮囑一句道:“若有人問你為何請大夫,你就說是我的腿傷未愈。”
墨菊應了一聲,轉身去請大夫。
偌大的屋里頭只剩下吳氏和陸淑怡。
吳氏捏著她的手言辭堅定道:“若這次的事情真是錢建昌那畜生做下的,你放心,我一定會替你討回公道,決不讓你受屈辱。”
自己的女兒受屈辱,就等于是自己個兒受屈辱。
所以,等陸二老爺進來的時候,吳氏幾乎是放了老聲的嚎啕大哭,比方才陸淑怡哭的還要難過。
陸二老爺從未見過吳氏如此,一張俊朗的臉登時變的不知所措,想著是不是該安慰吳氏,可自己的女兒又在場呢!
不安慰吧,吳氏真的是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成親這么多年,這還是第一次。
望著不知所措的父親,陸淑怡只能在心里對他說聲對不起。
“老爺……您可得替咱們女兒做主啊。”吳氏終于說了一句話出來,只是這句話幾乎是哭著喊出來的。
陸二老爺見狀,只能掏出一條干凈的手帕遞給吳氏,輕咳一聲坐在榻上道:“有什么話你好好說,你這樣哭哭啼啼的,我也聽不出個所以然來。”
吳氏拿著陸二老爺的帕子又是抹鼻涕又是擦眼淚,著實弄成了一團糟。
陸淑怡知道她父親有潔癖,這樣一副“尊容”的帕子,只怕父親不會再要了吧。
果然,吳氏把帕子還給陸二老爺的時候,他明明嫌棄卻正定自若道:“你拿著擦淚吧,我怕你還哭……”
若不是演戲,陸淑怡一定當場笑出聲音來。
不過此刻她不能,她唯一能做的便是掩著帕子緩緩流淚。
吳氏捏著帕子又擦了擦鼻涕,這才止了哭聲將錢建昌的事情和陸二老爺說了,她忍不住道:“錢建昌這個畜生也太不把咱們陸家放在眼里了,這樣喪天良的事情他竟然都想的出來。”說著又回身摟了陸淑怡,心肝肉的叫了一大堆,哭道:“我可憐的孩子,差一點就見不到我這個母親了……虧得那些不留姓名的俠義之士救了她一命,此后,我一定要在佛前替他們供上一盞大海燈,以求平安。”
陸二老爺聽了臉色登時黑漆漆的,轉眸看著陸淑怡,聲音沉沉問道:“怡兒,錢建昌真想對你不軌?”
陸淑怡含淚點頭:“李平安帶著山賊馬上就進來了,您到時候一問便知。”又道:“還有錢建昌送我的綠梅也在李平安手里,母親已經讓墨菊去請大夫了,等大夫瞧過后,是非曲直,一目了然。”
一番話說的鏗鏘有力,聽的陸二老爺更是火冒三丈,當即大罵道:“無恥鼠輩,竟敢在我面前說他讀書十余載……笑話,讀書之人又怎會做下這樣傷天害理之事?敗類,敗類,實在是敗類。”
陸二老爺連用三個敗類,可見他已經將錢建昌恨入骨髓,今生今世都不愿再看他一眼。
陸淑怡捏了捏手指,心中暗想,看樣子父親以后應該不會再和錢家兄弟來往了吧。
不來往,便也不會再有婚嫁,想想都覺得解氣和爽快。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