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入地道,大約是沒了亮光,原本還比較安分的兩只羊一下子就暴動起來,花子玉一時間都有些牽不住它們了。
“花師兄,你還好嗎?”白青黛看他被兩只羊牽拉著,腳下的步伐都凌亂了。
“我,沒事。”花子玉話剛剛說完,腳下就被絆了一下,人直接往前面倒去。
白青黛連忙空出一只手來,將人拉住。
“多謝白師妹。”花子玉借著力穩住身形,只是模樣有些狼狽。
在白青黛面前這般,讓他多少有些難堪。
“這邊比較暗,花師兄記得注意腳下。”白青黛將手收了回來,小心提醒道。
“恩。”花子玉微微垂著腦袋,說道。
好不容易走完了地道,一打開廚房的門,走到廳里,白青黛就看到他們二十個人,正圍著一大盆的醬肉悄無聲息地吃著飯。
旁邊還有幾個素菜,想必是月婆婆的手藝。
“哎呀,小七啊,你終于回來了!”白家老祖宗第一個看到白青黛,直接就甩開了手里的筷子。
雖然這醬肉也是極為美味,但是這段時間已經被白青黛養刁了嘴巴的這些人,哪能這么簡單就滿足。
而月婆婆做的幾道菜,更是沒有幾個人賞臉夾幾筷子。
“白師妹啊,你有沒有帶什么好吃的啊?”阮新倫一下子躥了過來,在看到花子玉有些臟兮兮的臉的時候,頓時就樂開了:“花師兄,你剛剛是去做什么了,怎么這么狼狽?”
花子玉下意識撇過臉去,而那兩只羊趁機湊熱鬧一般,“咩咩”喚了起來。
“白師妹,這是咱們的晚餐嗎?”阮新倫有些期待地看著白青黛,手指著那兩只羊。
剩下的人,也都是一臉殷切地看著她。
她在的時候沒有感覺她多么的重要,她一離開,才發現原來她是必不可少的。
“這只公的是的,這只母的要產奶水給良哥兒喝呢!”白青黛說道,話中的良哥兒便是之前薛天醫帶過來的奶娃娃。
雖然是薛天醫的晚輩,但是不過幾日功夫,他已經完全丟給了月婆婆。
那個奶娃娃,薛天醫也取了名字,叫薛世良,希望他以后做什么事情都要對的起自己的良心。
“還是小七有心了。”月婆婆說道,眼睛掃了薛天醫一眼,明明是他的責任,他倒是丟的瀟灑。
薛天醫頓時有些不自在地抬眼望房梁,什么話都不說。
“那剩下的這只,要我們幫忙處理嗎?”洪納蘭他們很是積極地問道。
跟在他們身邊的黃少云下意識地多看了幾眼花子玉,他出去了一趟,好像有些不大一樣了。
反倒是白青黛,還是一如既往的淺笑著。
“也行啊!”白青黛說。
洪納蘭一聽,頓時吆喝上自己的小伙伴們扯著羊就出門了。
大約是意識到自己之后的命運,那頭羊叫的分外的凄厲,影響了另外一只羊。
一時間,客廳里羊聲陣陣,而且因為恐慌,那兩只羊開始隨地排泄,整個客廳都充滿了臭味。
“快將它們都拉出去!”花婆婆極愛干凈,看到這幅場景,捂著口鼻,頭也不回地閃到了屋外。
那些天醫雖然年紀都不小了,但是身手極為矯健,到最后,客廳里剩下的反而是他們這群弟子。
洪納蘭剛剛那么自告奮勇,如今只能憋著氣,用力扯著那羊出去。
“黃師弟,這客廳便麻煩你了。”花子玉拍拍黃少云的肩膀,緊跟著也出了客廳。
黃少云下意識點點頭,再轉身,就發現不過一個愣神的工夫,所有人都已經出去了。
他忍不住想,他是故意的嘛?
但是想到花子玉平日是如此的純良,他只能當自己是想多了。
黃少云只好認命地慢慢打掃起來。
還沒有打掃完,就聽到遠處一陣歡聲笑語,黃少云止不住地一陣小心酸。
再說京城那邊。
“忽察兒,白七妹妹都離開多久了啊?”陶古蘇看著窗外的落葉,有些無聊地晃著腦袋。
“主子,已經快一個月了。”忽察兒道,時間過的可真快啊!
“才一個月啊!”陶古蘇很是失望地說道,他怎么覺得她已經離開好幾個月了呢。
她不在,打獵都沒了意思。
獵那么多皮毛,也沒有可以送的人,那些肉,沒了白七的手藝,更加是浪費了。
“主子,再兩個月,白七小姐就該回來了。”忽察兒在一旁小心安慰道。
“不是說只去兩個月嗎,怎么還要兩個月才回來?”陶古蘇越發的覺得沒勁兒了,這京城本來就無趣的很,本來還有一個白七,讓他有些盼頭,如今白七都不在了,他越發覺得日子過的慢了。
“我的好主子,這路上也是要時間的啊!”忽察兒忍不住翻了一個白眼,這不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嗎?
“也是。”陶古蘇點點頭。
“你說父王什么時候才讓我回去啊?”
“小的也不清楚,王上定然是有自己的主意的吧。”忽察兒也有些不大能理解,這婚事也已經定下來了,伯努那邊卻一直沒有別的消息傳過來,實在是有些奇怪。
“大哥那邊也沒有什么消息。”陶古蘇皺著眉頭,忍不住想到,不會是伯努那邊出了什么事情?
但是父王英明,大哥又極為能干,陶古蘇覺得應該不大可能。
“主子,不如咱們去瞧瞧那葡萄酒,前幾日就有酒香一直飄出來了呢!”
“也好,反正也沒有什么事情做。”陶古蘇稍微有了一些動力。
忽察兒忍不住用余光掃了一下堆在桌子上的那些請柬,哪里是沒事做,根本就是他自己不愿意去做。
而白青黛這時,正在指揮著那群少年好好宰羊,將那個羊的內臟都保留下來。
明兒就可以做羊雜湯配饃饃,就是一個極好的早膳了。
“白師妹,這個真的要留著?”阮新倫拎著羊腸子,皺著眉頭有些艱難地問道。
這種東西,便是窮苦人家,那也是不吃的吧。
“你別看它現在好像有些惡心,明兒你吃的時候,就知道它的美味了。”白青黛沖他眨眨眼睛。
她以前也是極為排斥吃動物內臟的,但是后來她有幸吃到了正宗的羊雜湯,只覺得真真是人間美味。
“額……”阮新倫想著白青黛的廚藝,她既然會這么說,必然是很有信心的。
雖然還是覺得挺惡心的,但是他還是很努力地將羊的內臟都洗了干凈。
將準備工作都做好了,白青黛便跟著少年們一塊兒去聽課了。
這次是傅天醫講課。
平時他們除了跟各自的師父學習,隔天也會有那么一兩個時辰,是集中在一起聽課的。
講的內容,都是天醫們各自比較擅長的。
白青黛在這里不到半個月的時間,也覺得自己獲益良多。
而且他們大約是考慮到她平日做菜花了心思,對她都很是用心。
白青黛只覺得自己已經從一個門外漢,開始慢慢摸到了一些門道。
“今日就先到這里。”傅天醫看了外面的太陽,道:“今晚可能要下雨,等下就早點用膳吧。”
白青黛下意識地看了一眼窗外,要下雨了嗎?
因為要提早吃晚飯,白青黛一下學便馬不停蹄去了廚房,打算做菜。
只是等她拿起菜刀切菜,她才意識到,剛剛傅天醫那么說,重點大概只有早點用膳吧……
平日里瞧著,明明是那么嚴肅的一個老人,沒有想到他也會起這樣的心思。
白青黛只覺得心中一陣好笑。
“這魚怎么和羊肉一起煮啊?”黃少云往鍋里面瞅了一眼,大約是清掃了客廳,他總覺得鼻端還能隱隱聞到那股子污穢的氣味。
“這魚和羊,能煮成最鮮的湯。”白青黛說著,還特意在空中比劃了一下字。
黃少云眼睛一亮,他之前怎么沒有發現?
“那這個呢?”黃少云又指著熟地問道,他記得這個是一味藥材,補血滋陰,效果很是不錯。
卻沒有想到,白青黛將新鮮的熟地當菜。
“這個簡單,炒一下就好。”白青黛看著已經洗刷的干凈的熟地,露出一絲她自己才懂的笑容。
“我以前都不知道熟地可以做菜呢。”洪納蘭也湊了過來,然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這個湯真香啊!”
這白師妹真真厲害,總是能做出一些他們聞所未聞的菜,而且都好吃的很。
“馬上就要好了,你們去請天醫們過來用膳吧,這湯涼了就不好喝了。”白青黛說道。
“是,我馬上就去!”
幾個少年聽說馬上就可以吃了,頓時來了精神,根本不用白青黛再說,就立馬奔了出去。
這一頓自然又是得到了許多的夸獎,特別是魚羊湯和炒熟地,很是受歡迎。
兩大鍋的菜,一下子就被他們解決了,甚至還有些意猶未盡。
只是第二日,不光是那些少年,就是那些老天醫,走路好似都有些夾著屁股。
他們看向白青黛的神色中,都隱隱帶著一絲欲言又止。
平時最是不安分的那幾個少年,今日也難得沒有看到他們的身影。
而白青黛再去廚房,就發現原本還剩下大半的熟地,已經沒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