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艽,你不應該在去永定州的路上嗎?”白玉書疾步走到秦艽跟前,見秦艽由真娘扶著,整個人虛脫了一般,“這是怎么了?”
秦艽面露愧色:“老爺對不起,也不知怎的,臨行前突然拉了肚子……”
真娘接話道:“也真是不中用,一直上茅廁,兩只腿這會子還在打顫呢,可是依然硬撐著要去永定州。”
白玉書氣道:“病了去不了,就該讓別的小廝去,你這不是誤事嗎?”
真娘解釋道:“原是要回稟老爺的,可是老爺偏偏不在府里,要讓松塔先替了他去,松塔竟也不在,不知和少爺去哪里了。”
白玉書不想和真娘秦艽多廢話,只急著要去找別的小廝,卻見白云暖走了過來,道:“父親,不必了,哥哥已經上京去找駱知府了。”
“上京找駱知府?駱知府不是在永定州嗎?”
白云暖道:“駱知府入選春闈考官,人在京城呢!”
白玉書聽了更加擔憂,京城路途遙遠,這一來一去沒有半月一月,可是請不到救兵的,那駱雪音在縣衙就不能全身而退了。
白家人除了白玉書和白云暖,其他人壓根不著急駱雪音的處境,甚至下人們為鬼妖被帶離白府還暗暗松了一口氣。
入夜,真娘向秦艽謊稱白云暖喚她去聽雨軒作伴,便悄悄離了白府。而秦艽只以為紅玉剛剛尋了短見,白云暖不敢入睡,綠蘿畢竟年小,白云暖便讓真娘去陪伴,便不以為意,更加上自己拉肚子拉了一整天,整個人早已虛脫,好不容易吃了藥止了瀉,一沾著床便昏昏沉沉地睡過去。
真娘出了白府,雇了一頂轎子,直奔鳴珂巷。
鳴珂巷巷尾的一間老房子里住著雨墨。
轎子停在巷口,真娘打了一盞燈籠下轎走入巷子。
走到最后一間老房子,真娘敲了幾下門,無人來開門,門是虛掩著的。真娘推門走了進去,剛穿過穿堂,前面便有一個披頭散發的白色身影一閃,真娘嚇得驚叫起來,手里的燈籠也落到地上去。那鬼影卻哈哈大笑。
原來是雨墨。
地上的燈籠被燒著了,映出真娘狼狽的臉。
“雨墨,你搞什么鬼?嚇死我了!”真娘一邊踩滅地上的火星,一邊嗔怪雨墨。
雨墨不以為然,她拿火舌子點燃手里的蠟燭,嘴里道:“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真娘,你怕什么呢?敢是虧心事做多了?”
真娘愣住,她從袖子里掏出一個錢袋,揚了揚,道:“我原是來給你送錢的,看來有人就是狗改不了吃屎,天生嘴賤,要把財神爺往外趕,我也是無奈其何。”說著扭身向外走。
雨墨將蠟燭放到桌上,忙去拉真娘,不住討饒:“真娘,我錯了,我錯了,還不行嗎?我就是和你開個玩笑,你大人有大量,不要和我計較?”
真娘執意要走,雨墨只好面色一冷,放了狠話道:“你要走可以,留下銀子,否則,你就不怕我去縣太爺那里告發你?”
真娘一凜,回頭目光犀利地盯著雨墨,冷笑道:“告發我,告發我什么?”
“劉郎中毒發身亡,你才是兇手!”
真娘卻上前一步,一下掐住了雨墨的脖子,聲色俱厲,發狠道:“你不是喜歡扮鬼嗎?我就成全你,讓你變成鬼之后再去縣太爺那里告發我!你別忘了劉郎中中毒身亡,毒藥是我給你的不假,下毒的人卻是你!你要告發我,除非你自己不想活了,反正我手上又不止劉郎中一條命!”
真娘發狠地掐著雨墨的脖子,雨墨被扼得透不過氣來,她額上的青筋條條暴起,眼白里也充滿了血絲,兩手使勁掰著真娘的手,奈何她實在人小力微,哪能和真娘抗衡?而真娘眼前,雨墨掙扎漲紅的臉驀地變成了紅玉的臉,她激靈靈一凜,才松開扼住雨墨脖子的手。
雨墨向后踉蹌了幾大步,才靠著墻壁站住了,她一邊彎身咳得眼淚汪汪,一邊喘著氣道:“真娘,你至于嗎?我只是玩笑話,我們兩個是同伙,我哪有可能出賣你?”
“最好沒有,你以后玩笑話也不要開了。”真娘將錢袋甩在雨墨腳邊道:“一個劉郎中還不足以置駱雪音死地!你還得再有些行動!”說著,黑色披風一甩,走了出去。
雨墨看著真娘的背影,猛地顫抖了一下,真娘才像一個真正的魔鬼!
京城,洛七尾終于等到了張易辰前來接人的馬車。
馬車上,洛七尾期待地看著張易辰,“王爺,我們這是要進宮見皇上嗎?”
張易辰沒有說話,只是點了下頭。
皇宮,洛七尾還是頭一次去,那么富麗堂皇,奢靡華麗,也是醉了。
雍王的馬車在皇宮長街上走了許久,才停在皇帝的宮殿前。下了馬車,洛七尾抬頭見宮殿的匾額上寫著“勤政殿”三個字。
“到了。”張易辰道。
洛七尾莫名有些緊張。
張易辰俊朗的面龐上沒有笑容,聲音雖輕柔卻含著令人不可抗拒的力量,或許這就是大將風范吧!
殺一人為罪,殺十人為兇,殺百人為惡,殺千人為將,殺萬人為雄。在張易辰身上便有那種統兵百萬,銳不可當的大將與英雄的氣勢。
“洛七尾,”張易辰道,“自己的幸福掌控在自己手里,如果你不想嫁給草包雍王,你想和你心愛的人白首偕老,那么今日是你最后申訴的機會,因為我馬上就要出征,能不能回來是未知數,你要么悔婚另嫁,要么等我,若我凱旋,你將與我成婚,然后一輩子獨守空房,如若我戰敗身亡,你便做一輩子望門寡,你自己選擇。”
洛七尾吞了吞口水,心里莫名感動,她道:“王爺,其實你是個好人,你不是草包雍王,我錯了,我不該那樣說你。還有王爺,你如果是我心里的那個人,我甘心情愿等你,等你凱旋也好,做望門寡也好,我都愿意,可是你不是我心里的那個人,所以對不起……”
雍王面上沒有任何表情,風輕云淡道:“沒什么,你也不是我心里的那個人……”
洛七尾被噎到了,心里有一萬只草泥馬來來回回奔跑。但她還是忍著被傷的面子,吞了吞口水道:“無論如何謝謝你,肯給我這個悔婚的機會。”
“能不能悔婚成功,看看你的嘴皮子夠不夠利索,能不能說得動皇上了,畢竟君無戲言,你我的婚姻是皇上欽賜的,我們要顧全皇上的面子。洛七尾,你記住,成與不成,你只有這一次機會。”雍王說著大步流星走在前頭,洛七尾愣了一下,只好屁顛屁顛地跟在后頭。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