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有些空靈跟沙啞似的。
傅卓愣了愣,轉過臉,淡淡道:“我是在問你”
“這種問題跟罵人有區別么?”
隨弋語罷便是將發帶攏過,重新輕束了一頭青絲。
“我的水性算是江湖中極好的,可鼻息長久,可游到這里也頗有些吃不消,但是你...仿若水中跟陸地之上都輕松自如似的,加上你之前能御使水中魚..想來,你也很難是一個普通的人吧”
“聽起來是有些道理,那就當我不是人吧”隨弋將妖闕插入劍鞘中,語氣相當之隨便。
如此敷衍。
“你當我是傻子?”傅卓冷笑。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隨弋一句話讓傅卓表情變了又變。
的確,在水性方面她也騙了隨弋,并且還刻意將對方拉下水...
沉默中。
傅卓忽然拔出來劍,劍往水中一刺!
嘩啦!
一個身影從水中竄出,幾個踏水飛躍便是落在了七八米外的陸地上。
這人半跪在地,抬起頭,發絲淌水,一身書生青衫濕透,露出對方精瘦的身材。
可不是那個文弱書生謝俊么,可看人家這身法凌厲的,哪里還是那文弱樣子。
“魔門的翻天影,看來是魔門的人”傅卓冷眼看著此人,手指擦過長劍,寒光冷冷。
這書生起身,面上笑瞇瞇的,雙手一闔,作揖道:“魔門弟子謝俊,拜見兩位,不知傅卓大人是何門何派。竟認得我魔門身法”
似乎有暗指傅卓也有特殊身份似的。
“你們魔門舉世聞名,天魔策獨步天下,其余絕技也是大名鼎鼎,知曉你一兩門身法有何特殊,倒是沒想到你們魔門也盯上了楊公寶藏”
“傅大人說笑了,不過是恰逢其會罷了,自然。在下也謝過隨姑娘救命之恩...”
謝俊朝隨弋這邊深深作揖。眼中卻是有些灼灼。
傅卓哪能看不出這人眼中的癡迷,便是嗤笑。
“客氣”隨弋語氣很平淡,看著謝俊的眼神卻有些奇怪。
魔門?天魔策?
為什么她覺得這些名詞很熟悉很熟悉...好像不知是宮九。還是花妖非提過吧...
也許是東方。
那時候東方才剛來現代,看電視笑傲江湖的時候她們幾個人吵起來好像是有提起..
所以這是笑傲江湖?
隨弋若有所思。(閱讀習慣太高端大氣上檔次也不好啊,隨姑娘)
謝俊沒留意隨弋的眼神,只深深看著她。又一拱手,“兩位。后會有期”
隨即躍入林中消失不見。
隨弋正打算問,忽然聽到傅卓朝著謝俊的身影說了一句話。
“這謝俊內力不足,也只堪堪二流中下,但是身法卻很高。應該隸屬魔門斥候,歸屬那魔女綰綰管轄,也許過不了多久。你就會上了魔門的調查名單了”
這話頗有些提醒的味道。
魔門綰綰。
隨弋終于醍醐灌頂。
大唐...什么龍?
這到底是怎么樣的一個世界啊!
隨弋的愣神也只不過須臾,她便是看向傅卓:“仿若你不必擔心魔門視你為敵?”
“那是我的事”傅卓起身抖去身上的水。看向宇文化及大軍的方向。
“想來他們也快追上來了,你跟我來”
隨弋跟著她,走進這個她原來住過好些日子的屋子。
這屋子有什么玄機,她是沒去試探的,因為這是傅卓的屋子,基于道義,她也不想去窺伺對方的隱秘,所以當附著按了機關,露出地板下面的暗道之時,隨弋便是看向了傅卓。
她沒問。
傅卓卻是已經下了暗道,隨弋跟著她下去,暗道的門板關上,傅卓取下墻壁上的火折點火,光亮一起,隨弋便是順著階梯看到地下密室跟密室連同出去的通道。
彼時,在微微光火下,傅卓背對著她,扯下了自己的臉皮,露出了一張英氣跟冷艷兼備的一張臉,也就約莫二十多許,不白,也依舊銳利,可到底是真真正正的女兒貌。
“傅君婥,高麗人,楊廣背信棄義,兩度攻伐我高麗,致使我高麗百姓民不聊生,三年前我潛伏進余杭,經營了傅卓身份,便是為了循跡暗殺前來巡視大運河的楊廣,可惜發現這廝身邊高手如云,尤其是這宇文化及,手中精兵良將,而且為人歹毒奸滑,我實在找不到下手機會,又不甘就這么回高麗,恰好當時我得知楊廣跟宇文化及密謀對付楊素...一旦位極人臣的楊素死去,大隋的亂世勢必這兩年內到來,而楊廣其實也等同失去了楊素這一臂膀...”
傅卓,不,應該說傅君婥一邊用冰冷快速的語速闡述這一切,一邊管自己脫衣服解裹胸...
一點也不介意隨弋在這里。
事實上隨弋也沒看她,而是側對著她,說道:“所以你的目標是宇文化及?”
隨弋果然跳躍性很快,傅君婥也算習慣了,便是承認了,“沒錯,比起楊素的老奸巨猾,這個宇文化及其實手段更殘酷,也是鷹派,一直主張吞并我們高麗,我一直都想找機會殺他,正好一年前我發覺到了鄭龍的一些端倪,便是悄然散發了消息出去,引來諸多勢力前來,其中就包括大理寺,以前大理寺有楊素統治,宇文化及不能奈何,可現在楊素一死,大理寺一動,宇文化及就能知道,所以他肯定會來...可此人的武功又陡然進步巨大,我并不是對手,今日算是失敗了”
傅君婥還是有些不甘心。
楊廣,楊素,宇文化及是她心中恨不得處之而后快的人。
“楊素的寶藏事關重大,宇文化及垂涎,楊廣又何嘗不想得到。再加上魔門這些勢力,糾纏起來便是能大隋內憂,近期內你并不用擔心高麗安危,用不了多久,朝堂之內楊廣便會被宇文門閥制衡...”
傅君婥一聽,登時目光閃爍,“你就這么肯定宇文門閥能制衡楊廣?”
“隋朝龍脈已是末期。四大門閥強盛。尤近龍門的宇文門閥最為危險,強龍不壓地頭蛇,何況楊廣氣數已盡。”隨弋淡淡道,就算不知道歷史,她也能看出來。
這人到底是...
傅君婥直勾勾盯著隨弋,還是忍不住問:“你不是大隋的人?否則怎會一點也不在意這個王朝的興衰”
從不是人到不是隋朝的人...
算是進步?
“嗯”
她的確不是這里的人。而且這王朝興衰也是自然而然的事情,有什么好在意的。
“即使你說的是真的。可我仍舊不會放棄刺殺宇文化及...我高麗死在他手里的人太多了,還有楊廣若不是如此,前些時日我師父書信招我回去,我也早回去了..”
傅君婥說著。將旁邊一個箱子打開,里面疊放著不少衣服跟一些易容用具。
“這些是我以前準備用來應急的,現在全城應該已經戒嚴。雖然很少有人見過你,不過你這副裝扮肯定會被認出來。換一套吧”
她將一套男裝取出,遞給隨弋。
再隨弋接過之前,她猶豫了下,還是很干脆得說:“之前水下那些刺客專攻于你,顯然是宇文化及知道你的存在并且對你有了敵意,這必然是有人通風報信的...這不是我做的”
傅君婥性格本就果決干脆,幾度思考之后,還是決定坦誠。
“嗯,我知道”隨弋本就沒懷疑她:“之前在水下的時候,李玲突襲于我,還有另一人潛伏暗處”
“張勇?是他?”
“不是,那人武功比張勇兩人厲害多了,也許并不下于我,而且會一種奇怪的遁術”
“東瀛忍術?還是琉球的秘術?”
“不知道”隨弋搖搖頭,接過了衣物,想了下,說:“也許是某些奇術...”
對于這個人的身份,她有隱約的猜測,不過沒太大把握。
“奇術?你的意思是....”傅卓表情錯愕,又有些難以置信。
“鄭龍!”
隨弋點頭,再將自己觀察那宅子的發現說了說,最后道:“此人若是楊素手下第一能人,不該如此簡單被殺,定有后手,而且也有能力將這么多勢力耍弄掌中”
“也許是為了給楊素報仇,也也許是為了獨吞楊素的寶藏,反正這個人的確是居心撥測,心機歹毒,而且他能得知你我情況,并且知道你下水,想來也是躲藏在附近的...又提前密信宇文化及,將這里的人全部滅口。”
符合這些條件的人,很少。
“可以查一查那十二具殘缺尸身,看看其中是不是有鄭龍,而且或許也有一些蛛絲馬跡”
這只是猜測,并不確定。
傅卓想調查,便是看向隨弋:“你我萍水相逢,縱然皆有隱秘,我卻覺得你是一個可信的人,這件事,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態度,如果你不想插手,你我今日便分道揚鑣,希望來日再相逢還能是朋友”
隨弋看著她,頷首,然后手指落在衣服帶子上,幽幽看著她。
“嗯?”傅卓疑惑。
“....都是女子,有何可避的,之前我都沒有讓你避讓”
不過傅君婥還是皺皺眉背過身去,有些不耐。
“那是你的事情”
這人在矯情上面還真跟慈航的人差不多。
傅君婥有些不以為然,他們高麗的女武者可從來不這么矯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