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九章
京城深宮內,正是眾位嬪妃到壽康宮請安的日子。
沈容自也不例外,早早的起身在殿內跟著林嬤嬤一起伺候齊太后,她今日特意吩咐了冬梅隨著宮女們一起忙齊太后膳食的事宜。
所以偏廂就空了下來。
舒卷的白云似在蔚藍的天際邊飛舞,又似是一張寬闊無垠的天水連天墨畫。
初升日頭的陽光剛剛打在飛了九重的屋檐上。
宋依雪比往日早來了半個時辰,臨近壽康宮宮門時,她腳步停頓,面色嚴肅,正經的盯著一旁的小丫鬟:“記住我說的話了!”
那小丫鬟懷中遮遮掩掩抱著一團東西,只見懷中那團東西還在掙扎的動著,小丫鬟連連點頭:“奴婢知道,小姐您放心,奴婢保證完成的滴水不漏,這東西聰明著呢。”
宋依雪露出一個滿意的笑容,遞了一個神色:“那還不快去,你就一會兒時間,趕緊的!”
宋依雪便自己先行進了壽康宮給齊太后請安。
這個時辰,是壽康宮最忙的時候,院內的丫鬟也是三三兩兩。
那小丫鬟偷偷摸摸的進了偏廂,放輕了腳步,按著事前宋依雪的吩咐,入了內室的箱柜前。
然小心翼翼的從懷中取出幾塊肉裹在三件的衣服的各處,做完這一切才警惕的將懷中抱著的東西放出來。
她輕輕順了順那只餓貓,將貓放在衣服上,輕輕的撫摸,餓貓聞言衣裳上的肉味,似瘋了一樣的撕咬著衣裳。伸出利爪在衣裳上亂劃。
小丫鬟并未離去,她借著那些劃痕,又將衣裳稍稍扯破,任貓將那肉吃下肚之后,留下些貓毛,這才匆匆抱著貓出了壽康宮,遠遠的躲著。
而殿內。仍舊是一片和樂融融。
沈容親近的站在齊太后身側。保持著一貫的淺淺微笑,對上下面站著的宋依雪,她笑容不未改變。心中猜測,宋依雪比往日來早了半個時辰,怕是已經對那衣裳動手了。
宋依雪則是心驚膽戰的在屋中站在,敷衍應付那些嬪妃時。心里生怕自己的婢女被現了,又期待著沈容的丫頭過來回稟消息。
只是她一等再等都沒有等到外頭的動靜。
毫無風聲。她心急的攥了攥衣袖。
柔嘉公主拿眼橫了宋依雪一眼,那眼神分明是在說這點小事都辦不成,要你何用!
齊太后含著幾分用慵懶的笑意:“過兩日便是皇上的生辰,如今邊關告急。宮中六院都省吃儉用,減少開銷,以供邊關糧草。你們可都記下了?”
“太后娘娘說的,妾身謹記太后娘娘教誨。”以貴妃為。眾位嬪妃齊齊的開口。
宮中節度,這是自然,只是怕那管運送軍中糧草的督查早受了周丞相的蠱惑。
多往西北運送。
沈容記得,這場戰亂是西北先平,大抵是年底季揚跟隨謝鯤英勇回城。
而秦關那邊雖也打了勝仗,卻硬生生打了一年,明年的這個時候,才算告捷。
沈容神思間,眾嬪妃們都已福身退了下去。
依稀聽聞宋依雪“咯咯咯……”的輕柔笑聲:“靜縣主這毛病總是改不了,什么時候了,還能分神……“
沈容黑幽幽的眼珠動了動,立刻回嘴:“靜縣主?依雪,你我這樣稱呼未免太過生疏了。”
繞過了分神的漩渦,而她回話回剛剛好,也未能瞧出事分神。
宋依雪卻是張口說:“您是圣上欽賜的縣主,我雖一介名女,還是知道些規矩,畢竟你我的身份也不如從前了。”
“我不是不重情義之人。”沈容冷不丁的開口,她不給宋依雪機會開口,“不過你既敬重我,我也接受得了。”
宋依雪頓了頓,若之前她喊沈容靜縣主,是因柔嘉公主在殿內,可沈容這話出口,她恐怕日后不想喊靜縣主都不行了。
她訕訕一笑。
“知身份,懂規矩,這才是明白人。”齊太后不快不慢,突然之間插話,并不顯突兀,瞧向宋依雪:“依雪,你既能明白靜縣主的身份,哀家便放心了,先前還怕你初入宮不識規矩。你與靜縣主雖然年幼相識,但這閨中之名,卻不是你隨意可喊的。”
齊太后明里暗里,無非是在告訴宋依雪一件事,她與沈容一個是天上一個在地上,她與沈容之間,隔著的已經不是白馬城城主的外孫女,而是大元朝的靜縣主。
宋依雪心中足足憋了口氣,強顏歡笑的應了聲是。
心中的怒火蹭蹭的往上冒。
第一次生出想要沈容消失在這個世界上的念頭。
沈容偷偷打量了宋依雪一眼,不得不說,宋依雪并不會隱藏自己的情緒,她內心的不甘與怒火,沈容都看得一清二楚,更不必提精明于世的齊太后。
齊太后分明就是瞧準了宋依雪是什么人,才想要借宋依雪的手滅了她的口。
她以眼尾的余光瞥向齊太后,齊太后的情緒被隱藏的很好,面上仍舊含著幾分笑容。
“好了,你們都退下吧。”齊太后擺擺手,柔了柔眉心,林嬤嬤當即過去扶了齊太后往內室去。
宋依雪納悶的皺了眉頭,怎么冬梅那丫頭遲遲未來?她心急如焚的想要出去盤問自己那小丫鬟。
“宋依雪。”柔嘉公主喝住了她。
沈容不理會她們二人,徑自回了自己的廂房。
柔嘉待看沈容回屋之后,才拉著臉色邁了步子,走過宋依雪身邊停了下來,壓低了聲線,清秀的面容露出點點猙獰:“這就是你辦的事情?!”
“公主,我已經辦了,定是那沈容怕太后責怪不敢聲張。”宋依雪忙出聲解釋,“公主,您等等。”
宋依雪匆匆走出了壽康宮,躲在暗處的小丫鬟仔細了左右,才低垂著眼眸走出來,先回稟說:“小姐,奴婢都辦妥了。“
宋依雪舒了口長氣,抿唇冷斜一笑,當即折身回到柔嘉公主身邊:“公主,我確認過了,我那丫鬟回話,事情真真切切的辦妥當了。公主您放心,瞞得了一時,瞞不了一世,圣上的壽宴她總逃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