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念春唇角微微揚起,眼中卻沒有半點笑意:“大姐倒是打的如意算盤。一邊頂撞長輩口出惡言,一邊還想拖慕家當你的擋箭牌。”
沒等慕元春有回應,便又說了下去:“你尚未出閣就勾引太孫殿下,太子妃對你憎惡之極,雖然拗不過殿下讓你過了門。可你只是妾室的身份。就算太孫殿下對你再好,也不可能整日在府里守著你。等過了這幾日,太孫殿下開始上朝了,太子妃太孫妃肯定不會放過任何刁難的機會。換成我是你,現在擔心的是要如何應付她們。而不是自斷退路,仗著太孫殿下的寵愛就回娘家鬧騰!若是把祖母她們都惹急了,真的狠心和你一刀兩斷。你沒娘家可回,日后想找個哭的地方都找不到。”
這番剜心的話,就像狠狠扇了慕元春兩個巴掌一般,火辣辣的,臉疼心更疼!
慕元春的笑容瞬間凝結,美麗的臉龐隱隱有些扭曲,狠狠的瞪著慕念春。想回擊,偏偏慕念春每句話都說中了她的痛處......
口舌交鋒,誰先動怒就意味著誰先輸了一籌。
慕念春看也不看慕元春一眼,笑盈盈的安慰張氏:“娘,你別和大姐斤斤計較了。她做了側妃,心里委屈的很。這兩日肯定又受了不少刁難,趁著回娘家發發火氣也是難免的。”
......慕元春的臉都快成黑鍋底了。
張氏怒意盡去,換上了笑臉:“你說的對。我當然不會和她一般見識。”
慕念春又笑著安慰朱氏和吳氏幾句:“祖母,二嬸娘,你們也都別生大姐的氣了。嫁出門的女兒潑出門的水,要頭痛也該是太子妃和太孫妃頭痛。你們何必生這個閑氣。”
朱氏心氣平了不少。嗯了一聲。吳氏的臉色也好看多了。
慕元春氣的七竅生煙,怒喝一聲:“慕念春!”
慕念春好整以暇的回視:“不知大姐有何指教?”
“你別欺人太甚!”慕元春面色鐵青,聲音里透著陣陣寒意:“是,我現在是不如你。我只做了太孫的妾室,你就要嫁給齊王做正妃了。那又能如何?太孫殿下才是大秦朝未來的太子,將來也會是九五之尊。將來我會是他身邊最重要的女人,而你。只能陪著齊王遠離京城去藩地。想回京城而不得!到那一天。再看看到底是誰更甚一籌?”
慕念春定定的看著慕元春,忽的笑了:“真該讓人拿鏡子過來,讓你看一看此刻的自己是什么樣子。虛榮。貪婪,野心,陰暗,真是丑陋之極!慕元春。你引以為傲的矜持優雅都哪兒去了?現在,你就像一條瘋狗。叫囂著要咬人。你說我娘蠢鈍粗鄙,其實,這四個字用在你的身上最合適不過!”
柔嫩的紅唇吐出的話語卻犀利又刻薄,一字一字像針尖。毫不留情的戳進慕元春的胸口。
慕元春俏臉扭曲的可怕,猛的起身,快步沖到了慕念春的身前。高高揚起手掌。用盡所有力氣揮了下去。
眾人幾乎都被這個變故嚇懵了!
就在此刻,一個身影迅疾的閃到慕念春身前。迅捷的擋住了慕元春的手。然后毫不客氣的擰住了慕元春的胳膊。
是冬晴!
大概是用力過猛了,竟聽到了類似骨折的一聲異響。
慕元春胳膊一陣劇痛,一聲凄厲的慘叫。聽的人心中發毛。
朱氏被嚇了一跳,忙先看向慕念春:“念春,你沒事吧!”
慕念春還算鎮定:“我沒什么事。”有事的那個人,是慕元春才對。冬晴是習武之人,等閑兩三個壯漢也不是她的對手。更何況是慕元春。
嘖嘖!還在慘叫,該不是真的骨折了吧!
朱氏聽著也覺得滲的慌,皺眉問冬晴:“元春是不是被你的弄的骨折了?怎么一直在慘叫?”
冬晴面不改色的答道:“請老夫人放心。奴婢手下自有分寸。大小姐只是胳膊脫了臼,絕沒有骨折。只要將胳膊接好就行了。”
......胳膊脫臼的滋味,比骨折還要“銘心刻骨”。更何況,還要再把胳膊接上,那滋味肯定非同一般。
干的好!張氏心情舒暢極了,決定要重重的賞賜冬晴。
慕元春只覺得胳膊像被生生折斷了一般,疼的鉆心。額上直冒冷汗,淚水早已涌出了眼眶,強忍著劇痛怒道:“賤婢,還不快些把我的胳膊接上!”
冬晴理都不理她,一本正經的看向慕念春:“小姐,奴婢剛才無意冒犯大小姐。只是大小姐要對小姐不利,奴婢才仗著膽子出了手。還望小姐原諒奴婢這一回。”
慕念春故作不快的瞪了冬晴一眼:“不管怎么說,她畢竟是我大姐,你怎么能對她動手!若是大姐的胳膊有個三長兩短,我就為你是問。”
冬晴立刻自責又愧疚的低頭請罪:“奴婢知錯了......”
“快些把我的胳膊接上!”簡直快疼死她了!她們兩個竟然還有閑情逸致聊天。慕元春又痛又怒,臉都快猙獰了。
慕念春慢條斯理的看了疼的直冒冷汗的慕元春一眼,然后才吩咐冬晴:“沒聽見大小姐的吩咐嗎?還不快些把大小姐的胳膊接上!”說到“快些”兩個字的時候,有意無意的咬的重了一些。
冬晴立刻心領神會,點頭應下了。走到慕元春身邊,在慕元春的痛呼和吃人一般的目光里,認認真真仔仔細細的檢查了許久,才把脫臼的胳膊重新接好了。重新接好的那一剎那,又是一陣劇痛。
慕元春何曾受過這樣的罪,疼的鉆心,眼淚和汗水早把妝容都弄花了,看著狼狽之極。哪里還有半分之前的趾高氣昂!
真是太解氣了!
眾人不約而同的想著,不過,面子上還得裝裝樣子。
朱氏故意板著臉孔訓斥了冬晴一通:“冬晴,你怎敢如此放肆無禮!幸好元春的胳膊沒什么大礙,不然,今天絕對饒不了你。”
冬晴乖覺的跪下請罪:“都是奴婢冒失,見大小姐要動手,想也沒想就出手格擋。不小心用力猛了,使得大小姐的胳膊脫了臼。還請老夫人責罰,奴婢絕無半個字怨言!”
朱氏沉聲道:“縱然你是忠心為主,傷了主子總是事實。我就罰你半年的月錢,你心中可服氣?”
語氣看似嚴厲,可這懲罰實在不算什么。冬晴是齊王派來的暗衛,每個月慕家只象征性的發了些月錢。別說罰半年,就算罰上一年也是不痛不癢!更不用說,慕念春出嫁在即,很快就會將冬晴帶回齊王府了......
“祖母!你太偏心了!”慕元春之前被折騰的痛徹心扉冷汗淋漓,可一聽到朱氏看似公正實則偏心之極的決定,頓時忍不住又出了聲:“這個賤婢竟敢以下犯上,按著慕家的規矩,應該狠狠打上一頓板子,再讓牙婆把她領走發賣出去才是。”
朱氏淡淡的瞄了慕元春一眼,不冷不熱的說道:“家規你倒是記得很清楚。不過,有一點你只怕是不知道。這個冬晴,根本不是我們慕家的人。她是齊王府的人,齊王殿下派她到念春身邊貼身保護。我也無權處置發落她。”
“大姐若是心中不忿,大可以將此事告訴太孫殿下,讓太孫殿下給你撐腰。”慕念春神色淡然的接過話茬。
慕元春怎么可能將此事原原本本的告訴周琰?在周琰面前,她溫柔似水通情達理心地善良,就算受了委屈,也會寬宏大度的忍了。更何況,此事還牽扯到齊王身邊的人。周琰每次提到齊王的時候,都是全心全意信賴的口吻......
思來想去,這口又酸又哭的悶氣,似乎只能忍了。
慕元春狠狠的盯著慕念春,眼神中滿是怨毒和忿恨。仿佛是一條隨時會咬人的毒蛇,令人毛骨悚然。
之前連連受挫,毒計害人不成終害己,被軟禁了近十個月之久。慕元春的外表沒什么改變,心性卻變的更歹毒,甚至不再隱藏偽裝,將憎恨和瘋狂裸的嶄露于眾人眼底:“慕念春,遲早有一天,我會將你踩在腳下。讓你永遠都翻不了身!”
慕念春扯了一抹譏諷的冷笑:“好,我等著!只怕你到時候自顧尚且不遐,沒那個本事對付我。”
前世的宿敵,今生依然彼此憎惡,不死不休。
慕元春含恨的目光一一掠過眾人的臉孔,聲音里透著徹骨的寒意:“還有你們,今日這般待我,日后我必然加倍償還,讓你們悔不當初!”
說完,便挺直了胸膛,在丫鬟的攙扶下走了出去。
朱氏全身簌簌發抖,一張臉氣的煞白:“氣死我了!真是氣死我了!我們慕家到底是作了什么孽!怎么就生出了這樣忤逆不孝的東西!”
說著,身子晃了一晃,差點暈厥。
慕念春離的最近,忙扶著朱氏坐下。吳氏為朱氏拍背,張氏倒了熱茶過來,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安慰起朱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