闊別兩年,民宿依舊是老樣子,只是院子里這些花花草草被整飭得比兩年前精致多了,許是在響應南城政府提出的“打造旅游之都”的號召吧。
“這就覺得漂亮了?那是你還沒去過方橋古鎮,那里更漂亮!據說政府在那一帶投下去的資金,能造二十層的高樓大廈了。”
“方橋古鎮?”
羅伊人自是知道的,后世有名的仿古景區之一,倒是沒想到這么早就已建成了。
“可不是,幾年前,那里的河道都還在傾倒垃圾、臭得要命呢。這幾年,見來南城游玩的觀光客越來越多,政府也舍得下血本了,疏通河道、重建街鋪……還別說,這么一整飭,倒真有幾分古色古香的韻味了,只不過那里頭賣的東西賊貴,你倆可別犯傻,錢多也別往那兒花,想要什么和我說,我在南城混了這么多年,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別看那些玉石翡翠賣相不錯,其實都是騙騙你們這些觀光客的,根本不值幾個錢……”
老板娘磕著瓜子說著南城這兩年間的變化,羅伊人對初建成的方橋古鎮躍躍欲試。
“那就明天去逛逛吧,早飯后出發,一天往返趕不及,就在鎮上住一宿。”
她的表情都寫在臉上了,越祈又豈會看不出來?兩年前那趟幾乎沒怎么玩,這一次,說什么也要讓她玩盡興。
老板娘見他倆明天就去方橋古鎮,順口提議:“這幾天廊橋有場十里八鄉的交流會,運氣好的話能淘到不少優質貨,你們要是去方橋,離那兒也挺近了。不如上那兒逛逛去,那可比方橋鎮上賣的貨真價實多了。”
“行。”越祈見羅伊人舉手表示想去,點點頭,從錢包抽出一沓一百塊,問老板娘租她家的奧迪a6。
民宿里其實有三輛車:小面包是用來接送旅客的;捷達是老板娘自家在用的;奧迪a6因為是開春才買的新車,老板夫妻倆還有些舍不得,大部分時候都停在后院的車棚里。
如今被越祈花兩千塊租用。老板娘既欣喜又不舍。欣喜的是。租用三五天就能進賬兩千塊,都能趕上整座民宿一個月的凈收入了。不舍的是,好歹是新車。這倆孩子開出去真不會有事吧?
“有事我負責。回頭要是發現有任何擦碰,照價賠償。”新買一輛也就幾十萬,越祈毫無壓力。
“成吧!既然你都這么說了,我再不答應也說不過去。可我當家的要是在。肯定舍不得租出去的,所以你們千萬要保護好了。別擦了碰了的,我寧愿不要那點賠償……”
前去探望老大夫的路上,羅伊人不放心地提議:“祈哥,要不換老板娘那輛捷達租吧。”又不是長途跋涉。就在南城境內開開,捷達的安全性能夠了吧?
“沒事。”越祈揉揉她的頭,“出來玩。別老想著省錢。”
她努努嘴,還想抗議幾句。又聽他繼續說:“你買的深發展,這幾年配的股,也能買輛a6了。”
羅伊人聞言,激動地差點跳起來。
越祈被她的反應逗笑,眼底滿是寵溺,輕捏著她的臉頰說:“要不,我們不租了,直接去買一輛吧?你再過幾年也能考駕照了,提前練練手也好。”
這廝瘋了吧?讓個沒駕照的未成年買豪車練手?
最終,越祈還是在老板娘戀戀不舍的目光中,開著她家那輛簇簇新的奧迪a6出了七彩民宿。
民宿所在的束河鎮離方橋一個小時左右的車程,羅伊人坐在副駕駛座,興致勃勃地翻看買車時贈送的音樂卡帶,看到感興趣的,就塞到車載播放器里放出來欣賞。
記憶猶新的始終是經典老歌,后世那些流行曲目,聽得時候覺得不錯,可一段時間以后,別說歌詞了,連曲調都忘得差不多了。
車廂里彌漫著舒緩的輕音樂,羅伊人托著下巴看了會兒外頭的風景,見千篇一律都是青山綠樹,看久了也無聊。想到出來時老板娘塞給她的那盒南城特產——紅糖粑糕,遂從背包里找了出來,順口問越祈要不要。
“怎么吃?”越祈轉頭瞥了她一眼,雙手把著方向盤,神情輕松。
見他對這種小點心也感興趣,羅伊人拿手帕擦干凈手后,拿了一塊遞到他嘴巴,“給!聞起來挺香的,味道應該也不錯。”
越祈嘴一張,將整塊糕點都含到了嘴里,過程中,舌尖碰到了她的指尖,溫暖濕潤的觸感,讓她的心瞬間悸動了一把,心跳失去應有的頻率,耳根處傳來陣陣燙意。
偷眼瞧他,見他神情自然,宛若剛剛的接觸再正常不過。不由暗斥自己:就數你想得多,這這都能想歪。忙將注意力集中到膝蓋上的點心盒,暗示自己冷靜、冷靜、再冷靜。
“味道還不錯,再給我來一塊。”
轟——
紅霞赫然飛滿她的臉頰。差點失手將整個點心盒往他臉上扔。
好在方橋鎮快到了,路上的行人、車輛也多了起來。
越祈不時按著喇叭,注意前方來來往往的牛車、板車、自行車,羅伊人趁勢把點心盒蓋上,塞到了背包里,心里不無怨念:搞半天,自己連一塊都沒嘗到……
九五年的方橋古鎮,已具十年后的雛形了。
依山傍水、民舍錯落有致,那條原被稱為“臭河江”的龍游河,從方橋鎮的中央穿過,河道上每隔一段距離就架著一座石橋,一共有九座,年份都挺久遠了,最中間那座“方橋”,便是鎮名的由來。
越祈直接把車開到了方橋口,橋頭就有一家三層樓的民宿。
越祈要了兩間位置最好的單人套房,把行李放到房間后,帶著羅伊人下樓逛街、
河道兩岸的仿古街鋪,幾乎什么都賣,吃的、穿的、玩的、用的,應有盡有。而且受流通限制,好多還是外頭看不到的。不過價格也貴,同樣的東西,古鎮上賣的比束河鎮賣的貴了三五倍不止。不過這個年頭能出來玩的,往往家境比較殷實,真看上了,也不會計較那么多。
不過,聽了老板娘的話后,羅伊人對那些珠寶玉石的鋪子一概敬謝不敏。路過看看就算了,但絕不花錢消費。萬一是假的,幾百幾千乃至上萬就這么沒了,她找誰哭去?
“有喜歡的買些回去也無妨,做個紀念嘛,要真不放心,我會給你把關。不讓你買到假貨就是了。”越祈在一旁說。
“不要。”羅伊人堅決地搖頭。
不過小飾品、小禮品倒是買了不少。有琉璃捏的風鈴、手工繡的錢包、極具民族風的胸針、發卡等等,往往是她還沒來得及還價,就被越祈付錢買下了。
“干嘛不還價啊?我看砍掉一半老板都肯賣。”
“小玩意兒,你喜歡就買唄,還價不要力氣?”
“……”還價要什么力氣啊?
逛完一側河岸,兩人找了家古韻風格的小吃鋪,點了幾個當地特色的名小吃當午飯。
“瞧一瞧、看一看咯!上好的羊脂白玉便宜賣咯!”
“走過路過別錯過咯,老家帶來的羊脂白玉,就剩這最后八件咯!”
聽到這種吆喝,羅伊人往往是左耳進右耳出、連頭都不回的。什么上好的羊脂白玉,上好的羊脂白玉有可能便宜賣嗎?哪怕她對玉石再不懂行,也不至于傻得相信賣家的話。
“便宜賣是多少錢?老板你保證這是真貨吧?”
一道問詢聲從巷子口的地攤傳來,羅伊人差點崴到腳,尼瑪還真有人信?而且問價的女聲,聽起來還很耳熟。
她下意識地抬頭望去,不由愣了愣,隨即想換條道走。
“怎么了?”
越祈見她盯著一個方向呆了幾秒,循著她的目光看過去,原來是羅婷婷,眼底閃過一絲幽芒,按住羅伊人的肩,湊到她耳邊低笑著說:“討厭一個人,不見得要躲,正面出擊,有時候效果反而更好。想不想試試?”
“怎么試?”羅伊人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跟我來。”越祈朝她眨眨眼,拉著她的手腕,走到賣玉石的地攤跟前。
羅婷婷正蹲在地上,指著一枚觀音吊墜問價錢。
攤主大夸了她一番眼力好,然后朝羅婷婷伸出了一個手掌。
“50?”羅婷婷心動了。
“50?小姑娘是在開玩笑吧?50塊連加工費都不夠。”
攤主當即虎下臉,往石凳上一坐,嘴里叨叨絮絮地說著他的這些玉石質地多少多少好,全都是從新疆和田運來的,要不是家里困難,也不會這么賤賣blabla的。
“那……那……”
羅婷婷抬眼瞥了身旁的李建一眼,她知道此行出來,李建問家里要了1000塊,除去來時的車錢,此刻兜里還有800塊呢,可是花500塊就買個吊墜會不會太不劃算了?
可她是真心喜歡這個墜子,馬上就上高中了,身邊好多同齡人都佩戴起了這種玉墜,就她沒有。何況,她怎么說也是李家未過門的媳婦,給自己媳婦買件稍好點的首飾怎么了?
可李建的臉色,明顯是不樂意。兩人正忸怩間,聽到一道低沉的嗓音說:
“500是吧?拿來我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