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品丫鬟

第一百六十八回 要壞事了

高則誠冷冷道:“既是一個酒樓,你為何要撒謊,為何要打著去朱家的旗號?“

高子眈心頭一動,急道:“兒子怕父親說兒子不務正業,所以……”

到現在還在說謊!

高則誠目光陡然轉冷,一股怒火從腳下竄騰而上,厲聲道:“來人,給我家法伺候!”

“父親,父親,兒子真的沒去萬花樓,兒子真的只去了醉仙居啊!父親,兒子說的句句是真。”

高子眈一聽要動家法,想起上回被打的慘景,嚇得三魂去了兩魂,忙求饒道。

句句是真?高則誠心頭大恨,怒不可遏道:“我看你句句是假。你打著去醉仙居的旗號,實則是去萬花樓會人,會一個你到現在都不曾死心的人!”

似有電光閃過高子眈的腦袋。

他心中哀號一聲,忙道:“父親,不是的,你相信我,我沒有去見海棠,我早就記不得她是誰了……我……”

高則誠臉色大變,上前劈頭便是一巴掌:“孽畜,你居然心里還惦記著她。”

高子眈被那一巴掌打得伏在地上,嘴里涌上血腥味。

他了兩下,才勉強爬起身來,捂著半邊臉哽咽道:“父親,我真的沒有,你不信,可以去問我的丫鬟,她一直在邊上侍候的。”

高則誠劍眉跳動兩下,怒道:“我且問你,上回你在醉仙居大醉而歸,是不是也是因為那個賤人?”

高子眈驚出一身冷汗,連連搖頭道:“不是的,父親,兒子真的是在醉仙居喝的酒。林西可以作證的,父親,兒子真的沒有去見她,父親一定要信我啊,我說的都是真的。”

高則誠垂下眼斂,臉色發青,心中有些猶豫。

瞧這孩子的模樣。應該不會有假。可偏偏這白紙黑字寫得得清清楚楚。豈會是無中生有之事。

高則誠一想到那日書房里,兒子與海棠赤身的摟在一處,不由冷笑連連:“我看你是不到黃河心不死。來人,把那天跟著二少爺出門的丫鬟帶過來。”

林西跟在陳平身后,抬頭看了看天,廣袤的蒼穹上。一彎半月淺淺,朦朧中泛著微黃的顏色。

不知為何。林西直覺感到不妙,二少爺進去半天沒個動靜,這會子又把她一個丫鬟叫了進去,不會出了什么事吧。

她緩了緩心緒。硬著頭皮進了書房。

書房里,高相爺偉岸的身軀背手而立,聽得聲響。緩緩轉身。

林西見二少爺紅腫著臉跪倒在地,心頭一緊。忙跪下道:“奴婢林西,給老爺請安。”

“我且問你,這個月十五,你陪二少爺去了哪里?”

突如其來的一句話令林西陡然警覺,眼角忙向邊上的高子眈看去。

高則誠瞧得分明,冷笑道:“怎么,答個話也要看主子的臉色,你這丫鬟做的倒是忠心。”

林西忙垂下頭,心里閃過無數個念頭,終是咬咬牙,道:“回老爺,奴婢陪著二少爺去了朱府。”

此言一出,高子眈倒吸一口涼氣,把頭縮下半分。

高則誠眼中波瀾不驚:“有什么樣的主子,就有什么樣下人。你這丫鬟果然忠心。我且問你,朱府在哪條街上,哪個胡同口?”

林西愕然,后背滲出密密的汗,腦子里迅速想著應對之策。

高則誠又如何能讓她思索,迅速道:“你主子都已說了實話了,你便如實交待了吧。說,你家主子是不是去了萬花樓?”

萬花樓?

林西一頭霧水,縮在衣袖里的手悄悄捏成了團。她實在弄不明白相爺問這話的意思,也猜測不出二少爺是如何應對的,躊躇著不知該如何答話。

孰不知她這副模樣,落在高則誠的眼中,便是這對主仆倆心虛的表現。

“來人,把這丫鬟關進柴房里……”

林西暗道不好,忙道:“老爺饒命,奴婢剛剛說了謊,二少爺沒回朱府,是去了醉仙居。”

高則誠臉色發黑,冷笑道:“不過是去個醉仙居,你為何要幫著你家主子說謊?”

“這……”

林西語塞。

“說!”高則誠眼中綻出寒光,一聲暴怒。

林西心頭似著了火一樣,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二少爺,你老爹說話無頭無尾的,我如何幫你啊?你讓我是說實話好呢,還是幫你瞎扯呢?可扯也得扯得像啊,今日這情形,只怕還沒扯呢,我這小命就玩完了。對不住了二少爺,我是個小丫鬟,我得自保。

林西抬頭道:“回老爺,主子交待的事情,奴婢只敢照做,不敢多問為什么。剛剛奴婢雖然說了假話,可二少爺去醉仙居絕不有假,請老爺明鑒。”

高則誠冷然睨她:“我且問你,你可知醉仙居的右手邊是什么?”

“右手邊,是萬花樓啊!”林西不假思索,脫口而出。

那可是師姐最逛的地方了。

高則誠淡淡一笑:“很好,一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小丫鬟,居然也知道醉仙居的右手邊是萬花樓,可見你家主子這萬花樓沒有少去。”

高子眈心如死灰,暗恨這丫鬟壞事。

林西瞠目結舌。相爺今天來來回回非要把二少爺跟萬花樓扯上關系,這是何道理啊?

電光閃爍間,似有什么從腦海中一閃而過。林西渾身一凜,心頭一片清明。

這父子倆曾經共同的床伴海棠,如今不正是萬花樓冉冉升起的一顆明日之星嗎?莫非相爺以為二少爺這月十五,是去萬花樓會的海棠姑娘?

還未等林西把思路理清楚,想出應對之招,只聽得外頭朱姨娘的叫喚聲,一聲高過一聲。

林西眼尖的發現。相爺的臉色變得鐵青。

話說朱姨娘自兒子離開后,心頭總覺得有些發慌。老爺這個時辰將人喚去,難不成是真的出了什么事?

朱姨娘這般一想,便有些坐不住,趕緊派了梨花往大少爺,三少爺院里打聽。

半晌,梨花回話說兩位少爺都在院里。

朱姨娘暗道不好。理了理發飾。匆匆忙忙命丫鬟拎了個食盒,親自往翰墨院打探消息。

哪知朱姨娘一條腿剛邁進院子,便聽得自家男人一聲吼。朱姨娘心頭一跳,下意識的喚了聲兒子。

朱姨娘清脆的一聲喚,在寂靜的翰墨院顯得尤為的突兀。守門的陳平,陳和忙上前阻攔。

朱氏見下人攔她。越發證實心中猜想,哪里還顧得上許多。索性高聲喚起來。

朝春院里,夏茵柔剛剛卸下珠釵,揉了揉發酸的腰部,臉上只余苦笑。

許多年未曾應付過這么多的世家夫人、小姐了。一天下來,真真是腰酸背疼。怪道崔氏在時,甚少在府里舉行宴請。旁的不說,只這陪笑說話。便是件累人累心的活。

正陽端著燕窩進來,笑道:“今天夫人累壞了吧,我替夫人捏一捏。”

夏氏轉過身,淡笑道:“總算是熬過去了,快扶我去塌上歪著。”

正陽笑道:“奴婢忘了恭喜夫人,賀喜夫人了!”

“喜從何來?”夏氏不解。

“夫人從今日起,便是相府堂堂正正的夫人了,老爺今日請了族人,把夫人記在了族譜上,三小姐也改了出身,豈不是件可喜可賀的事?”

夏氏幽幽的看了正陽一眼,嘆道:“我又何曾在意過這些虛名,孰不知,爬高得,跌得重……”

正陽忙攔了話道:“是,是,是,夫人素來不在意這些個虛名,可有時候,人卻不得不要這個虛名。有了這個虛名,夫人在府里行事,便能名正言順,那些個管事便不敢欺負到夫人頭上。可見虛名,還是個好東西。若不然,先頭朱姨娘,何姨娘何苦為個虛名,斗個你死我活。”

“罷,罷,罷!”

夏茵柔苦笑道:“我不過是一句,便引得你一大堆的話,真真是個厲害的。我且問你,今兒那李家姑娘怎的就行事失了分寸,大庭廣眾之下居然說出這樣的話來?”

正陽皺了皺眉頭道:“誰知道她?沒影的事居然說得有鼻子有眼的,也虧她是從侯府教養出來的。”

夏氏思了思道:“剛剛在我跟前時,我瞧著倒是個好的,怎的一轉身就變了樣?會不會是……”

“夫人的意思是……”

正陽打了個寒顫,似想到了什么。

夏氏點頭道:“你且往深里思一思,這事啊,必不會逃出那幾個。”

正陽一經點撥,須臾領悟過來。

大少爺正經的嫡出,背后又有個崔家,若再與侯府結親,侯府那位身后又有個大靠山。這相府從今往后,便是大少爺一枝獨秀。那些生了兒子的人自然不愿意。

正陽笑道:“夫人算計得清楚,怪不得剛剛讓我把事情說與老爺聽。”

夏氏搖頭笑道:“你只當我怕進來個厲害的媳婦,壓制不住,方才把李家小姐的不是,說與老爺聽,卻不知我是正經為大少爺好。”

正陽收了笑,正色道:“夫人難道忘了,崔氏以往是如何對待夫人的?”

夏氏搖頭道:“如何能忘?只是崔氏是崔氏,大少爺是大少爺。我總不能拿大少爺一輩子的大事,報復過去。更何況崔氏已死,那些個恩啊,怨的,且讓它去吧。”

“夫人就是心太軟,當初……”

正陽眼尖的見夏氏陡然變了臉色,嚇得把話咽了下去。陪笑道:“夫人別惱,我不說就是了。只是有件事,我倒想請夫人裁量一下。”

夏氏愣了一下,道:“你是說大少爺在外頭有了相好的,送玉簪子一事?”

“夫人聰明!”

夏氏眸色一暗,道:“有也好,沒也罷,對于他們這樣的人家,不過是添雙筷子,添個人罷了。何苦多慮?”

“夫人!”

簾子突然被掀開來,青衣小丫鬟喘著氣道:“老爺在書房大發雷庭,夫人快去瞧瞧吧!”

夏氏一驚,目光向正陽瞧去。

話說朱姨娘入了書房,見兒子跪倒在地,半邊臉紅腫,急得是心也疼來,肝也疼,不管不顧的撲到兒子身邊,一把抱住了。

“老爺有什么話不能好好說?非要動手作什么,孩子年歲小,不懂事,若做錯了什么,請老爺好好教導,瞧瞧把這孩子打得……”朱姨娘說到后頭,聲音已帶著泣聲。

高則誠一見朱氏護短,氣便不打一處來,厲聲道:“你看看地上那張紙,再問問你兒子,做了什么好事。”

朱姨娘狐疑的拿起紙,看了一眼便吼道:“哪個沒良心的王八羔子,混嚼舌根,我家子眈整日讀書,何時去過那種齷齪地方?老爺啊,你可得明查啊,這是有人故意往子眈身上潑臟水啊。”

高則誠莫名冷笑兩聲:“朱氏,我且問你,這個月十五日,你與子眈去了哪里?”

朱氏被這兩聲冷笑,驚了一驚,忙理直氣壯道:“我和兒子回了娘家,這事夫人知道的,不信,你問夫人?”

此話一出,高子眈與林西的頭同時往下縮了一縮。

林西心中哀號道,姨娘啊姨娘,你面前的男人是只狐貍,你這般蠢笨的人如何是他的對手。

“可你那好兒子,還有那丫鬟卻說,這個月十五,他們并未去朱府,而是去了醉仙居,這……你有何話說?”

朱氏當場呆愣,隱在高子眈身后的手,狠狠的掐了他一把。

高子眈疼得齜牙咧嘴,卻不敢出聲。

朱氏到底是經年的婦人,略思片刻便想出應對之策:“老爺,我忘了,原本我與子眈是要到朱府去的,可是走到半路,這孩子便說餓了,我想著孩子原是在長身體的時候,萬萬餓不得,便找了處酒樓給……”

高則誠懶得再聽她編瞎話,聲色疾厲道:“朱氏,你可知道醉仙居邊上是做什么營生的?”

朱氏又一愣,反復咀嚼這話里的意思。

“老爺,我一個婦道人家,哪里知道外頭的世道。”朱氏思了半天,說了句實在話。

“我告訴你,醉仙居邊上是萬花樓,當初那個賤人便在這樓里!”

高則誠輕輕淡淡的兩句話,直把那朱氏嚇得心驚肉跳。

怪道兒子先頭朝她打聽海棠的去向;

怪道半個月前,兒子喝醉了被人抬回來;

怪道這回出府,非拉著她作掩護。

原來……原來……竟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