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類別:都市言情作者:非10本章:
三日后,是梁文青回門的日子。
說是回門,可昨日上街的時候,梁文青已然和莊氏江櫻莫名撞見了一次,三個人還在外頭的茶館里聽了出戲,吃了兩碟點心。
只是對于梁文青剛一成親便拋頭露面這一點,莊氏還是給出了中肯的批評。
“我爹也真是的。”梁文青坐在客廳里吃著瓜子兒,一臉不滿地說道:“我這還回來不到半個時辰呢,他就沒個人影兒了,真是一丁點兒也不念著我,早知道我就不回來了——”
“瞎說什么呢。”宋春風斜了她一眼說道:“回門的規矩哪里能壞。”
梁文青撅著嘴不說話。
走在廳門前光亮處做針線活兒的莊氏見狀笑了說道:“你爹這也是臨時有事,中午還是趕得及回來吃飯的,你且再坐一會兒,櫻姐兒這會子應是在吃藥,待會兒就該過來陪你說話了。”
梁文青便也不再埋怨,又嗑了會兒瓜子,忽地想起了什么似得,向莊氏問道:“對了娘,之前我房里那一套翡翠頭面沒有帶走的,你給我收拾屋子的時候瞧見了沒有?”
莊氏隨口應道:“瞧見了,給你收起來了。你這孩子也真是夠粗心的,那樣貴重的東西就擺在臺面上,好在家里沒外人,若是請的丫鬟多了,到時找不著了說也說不清楚。”
“什么呀。”梁文青笑了說道:“那是我留給您的。之前和阿櫻去置辦首飾的時候瞧見的,覺得很適合您,便買了下來——拿盒子裝著放在首飾堆里竟給忘了,還是出嫁那天找頭面的時候瞧見了才記起來,走的急。就忘了跟您說。”
“買給我的?”莊氏聽了這話適才放下了手中針線,轉過身去看著她說道:“那樣大一套頭面,我哪里戴的過來?你還是今個兒走的時候帶回去吧——”
“那油綠綠兒的顏色,哪是我這個年紀襯得起來的?”梁文青滿臉不以為然地說道,“您要不喜歡,就擱在那兒好了。”
“你這孩子貫是大手大腳的……”莊氏無奈地嘆氣,末了又苦口婆心地說道:“現在嫁了人。以后都要自己管家了。可不能再盡買這些沒有用處的東西了。”
“知道了,知道了。”
莊氏見她滿臉的敷衍,便知她沒有放在心上。正打算好好地與她說道說道過日子的不易之處,卻忽聽得廳外傳來了一陣略為急亂的腳步聲。
“夫人,夫人!”
小蘭從前頭一路小跑過來,累的氣喘吁吁。
“怎么慌張成這個樣子”莊氏看著她問道。
這丫頭雖然好奇心重了些。但平時做事還是很穩重的。
“宮里,宮里來了旨意……說是皇后娘娘來請姑娘進宮的!”小蘭滿臉的激動。她來梁家尚且沒多久,也未曾接觸過與宮里有關的東西,此刻的慌張倒也不難解釋。
相較之下,莊氏與梁文青及宋春風的反應就極為平淡了。
莊氏甚至還擰了下眉。道:“怎么又要請櫻姐兒進宮,前不久不是才去過一趟嗎——”
也不知這宮里打的什么主意。
“你去姑娘院兒里知會她一聲,看她愿不愿意去。”莊氏懶得過問這些。干脆讓江櫻自個兒拿主意。
上回江櫻回來的時候恐她擔心,便將晉起的話轉述給了莊氏聽。如此一來,莊氏果然放心起來。
小蘭聞言只有去找江櫻。
梁文青吐了口瓜子皮,道:“阿櫻這一來二去的,倒是成了宮里的常客了。”
宋春風看她一眼,皺眉提醒了句:“少吃些,最近這天氣本就干燥的很,還盡吃這些容易上火的東西。”
梁文青聽他關心自己,嘻嘻笑了兩聲,便也聽話地放下了手中的半把瓜子兒,轉而撈了茶盞子到手里去喝水。
而小蘭已經來到了江櫻這邊。
江櫻剛將云璃端來的大半碗藥喝下去,正苦的直吸氣,乍然聽到小蘭來報,說是皇后娘娘要見她,不由就是一怔。
皇后娘娘又要見她?
“姑娘要現在開始準備嗎?”云璃問道。
不料江櫻說道:“今天是文青回門的日子……就不去宮里了。”
云璃愣了一下,小蘭則干脆長長地“啊——”了一聲。
這不是抗旨嗎?
看出她的驚惶,江櫻笑了笑,道:“你跟來傳話的宮人說一聲,說我今日實在走不開,改日再去宮中拜見皇后娘娘。”
見她一副神色如常的模樣,小蘭心知自己作為一個下人也不好多說什么,應下后退了出去,前去客廳回話的路上,卻是無比的膽戰心驚。
可令她意外的是,那氣質不俗的宮女姐姐聽罷她的回話之后竟是絲毫怪罪也無,只是笑著嘆了一口氣,稱自己會回稟給皇后娘娘,又要她轉告姑娘得空一定記得去宮中陪陪皇后娘娘說話,以及代她替自家姑娘問好云云。
總而言之,一丁點要生氣的跡象也沒有。
小蘭卻仍然不敢怠慢,將人送走了之后,又忙地往江櫻那里跑了一趟,將那宮女的話一字不漏地轉達給了江櫻。
見江櫻聽了進去,適才放心下來。
而事實證明,江櫻雖然當時聽了進去,但過后便將這件事情給拋到腦后去了。
一來她覺得自己的敷衍之辭宮里應當聽得明白,二來便要歸咎于近來記性不佳的緣故了。
但江櫻不曾想到的是,三日之后,宮里又一次來了人。
且這次好巧不巧的是,由于孔弗順路來了梁宅看江櫻,江櫻正陪著他在前廳下棋,便與小蘭請進來的大宮女莘兒撞了個正著。
能有閑心下棋,自然再找不出什么推辭的藉口說自己走不開了……
望著莘兒帶笑的面龐,江櫻內心卻是一陣苦笑。
皇后待她不錯。她是能夠感覺的到的,但皇后畢竟是皇后,而她本能的就不太想跟宮中之人走的過近,去一趟宮里必然要處處小心,神經須得時刻緊繃著,不能出一絲差錯,這種感覺她真的談不上喜歡。
而眼下縱然是不喜歡。卻也免不了要走一趟了。
為了做面子功夫。表達一番自己上回未能入宮相陪的歉意,又讓云璃將一早做好的桂花糕裝了一些帶進宮里。
“皇后娘娘此番召我入宮,可是有什么要緊事嗎?”
在前往皇宮的馬車里。江櫻沒忍住向莘兒問道。
距上次傳旨過來才隔了幾日,倒像是很盼著她過去似得。
“姑娘多慮了,哪里有什么要緊的事,不過是皇后娘娘久未見姑娘。心里念著姑娘罷了。”莘兒笑著答道。
江櫻見她一派平靜的神色倒不像是說謊,便也信了七八分。
一路來到未央宮。已是接近正午。
未央宮里和往常一樣清凈,除卻這座巍峨奢華的殿殼子之外,全然不像是個一國之母住的地方。
皇后這次也是在內殿等著她,只是這次宸妃沒有陪在她身邊。
“民女參見皇后娘娘。”江櫻上前行禮。然而還未能矮下身去之際,便被皇后一把扶住了,一抬臉。竟見皇后自榻上起了身,面上正帶著笑意‘望著’她。
江櫻只得順勢直起身來。
只是下一刻。卻忽覺自己的左手被皇后輕輕握住了。
皇后的手有些涼意,卻似應了那句柔弱無骨。
“來,坐吧。”皇后溫聲說道。
江櫻頗有些受寵若驚,表情一時顯得遲鈍,任由皇后扯著她的手坐到了那張美人榻上。
莘兒見狀笑著說道:“皇后娘娘,孔姑娘可念著您呢,這回過來還給您帶了親手做的桂花糕呢!”
“是嗎?”皇后顯得很高興,面朝著江櫻的方向,笑著說道:“真是個有心的孩子。”
說話間,又將江櫻的手握的更緊了些。
“娘娘不嫌棄就好。”江櫻有些不大自在地笑了兩聲,只覺得皇后待自己的親近態度,較上回相比,似是又‘突飛猛進’了太多。
且說不通的是,這種親近半點也不似作假。
她雖然自認脾氣性子還不錯,但在皇后面前一直都不敢放得太開,從來都是拘著的,這樣一個尋常中又帶些做作的小姑娘,怎會惹了皇后娘娘如此喜愛?
如此一想,江櫻竟莫名地有些提心吊膽起來。
“這說的是什么傻話,你能有這份心意,我高興還來不及,又豈會有嫌棄的道理呢?”皇后似察覺到了江櫻的緊張,口氣越發溫和起來,道:“你是個聰明的孩子,但在這未央宮里,你大可放心地做自己,不必拘束規矩,想說什么便說什么——我這里不比外面,沒有那么多的勾心斗角。”
江櫻內心微有些錯愕,抬頭看向面前這足以令人目眩神迷的傾國之色,尤其是唇角眉梢掛著的淺淺笑意,似乎有一種非比尋常的寧靜,讓人望之內心便不由跟著平靜了下來。
江櫻心下倏地有些復雜。
她雖然不懂得揣測別人,但最基本的直覺還是有的,一個人待她有沒有惡意,她能覺察的出來。
若這位皇后娘娘真拿此般真心對待自己,自己卻暗自防備猜測,是不是太過小人之心了
江櫻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小心翼翼地開了口,說道:“……民女斗膽,想問皇后娘娘一句話。”
“方才剛說過,在這里不必去遵守那些規矩,你有什么話直接問了便是。”皇后笑著說道。
“皇后娘娘為什么待民女如此不同?”
不將這個問題弄清楚,她實在安心不下來。
據她所知,這位久居深宮的皇后娘娘,別說主動召見誰了,平日里縱然是有人入宮求見,她向來都是一概不予理會的。
聽她這么問,皇后唇邊的笑意半分未減,也不怪她言語突兀,只答道:“我也不知是為什么,只覺得與你這孩子很是投緣。”
江櫻聞言表情一陣復雜。
這種無理由得到貴人的青睞什么的,不應該是瑪麗蘇小說中女主的設定嗎?
她之前怎么沒有發現,自己頭上竟然還有這種光環?
但不管皇后所答是真是假,這個問題算是就此打住了。
江櫻默默嘆了口氣,也不再去糾結這個問題,只告訴自己縱不必時刻緊繃著,卻也要留個心眼為好。
“這世上有許多事情,本就是說不清的,不是嗎?”皇后輕輕拍了拍她的手,柔聲問道:“你若是不介意,我此后便喚你一聲阿櫻,如何?”
“不過一個稱謂而已,皇后娘娘此言折煞民女了。”
皇后面上笑意更深了些,卻向莘兒吩咐道:“將東西拿過來罷。”
莘兒應了聲是,轉身從梳妝臺前取了一只錦盒過來,動作小心地遞到皇后手中。
“你與晉家公子定親一事,我在宮中也有耳聞,奈何行動不便,也無法前去相賀。”皇后將錦盒打開,一邊取出里面的物件來,一邊說道:“這護身的靈玉我戴在身邊多年,日日陪著我念經祈禱,也算是件有了靈性的活物。今日我且將它送與你當作訂親的賀禮吧,你莫要嫌它不夠貴重才好。”
說話間,已將那手串塞到了江櫻手中。
這手串一周是由細小的檀木佛珠串就,中間墜著一塊玉佛,殷紅色的玉身通透溫亮,似有一股光華在玉中流轉,一看便不是尋常之物。
江櫻哪里敢收,忙地婉拒道:“既是娘娘日日佩戴之物,想是心頭好,民女愧不敢收,娘娘且留在身上作伴罷。”
“怎還是這樣見外?”皇后將她的手往回推了推,問道:“可是覺得這東西不中看?”
“不……這手串很好看。”
“既然覺得好看,那就收下吧。”皇后握著她的手不肯放,口氣里帶著淺淺的笑意,說道:“再好的東西,放在我這里卻也瞧不見。”
一側的莘兒聽得此言,不由有些想要嘆氣。
江櫻猶豫了一下,最終收了下來。
話說到這個份兒上,她再推辭的話,彼此的面子上便很難下的去了。
東西暫且收下,待回頭還上一份禮,不至于相欠便是了。
皇后見她肯手下,便輕笑了兩聲,摸索到江櫻的手腕,替她將手串帶了上去,一邊說道:“愿它保佑你余生平安順遂,一世無憂。”(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