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內。
自從老爺子的話出口,便再無一點聲響,氣氛詭異的連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被人察覺。
兩人就這么僵持著。
不過如果仔細觀察,還是能看出西陵昂的表情有些微微的變化,隱藏在桌下的手甚至不自覺的握緊。
終于,老爺子按捺不住的嘆了口氣。
“阿昂,我相信以你的智慧,應該知道怎么做!”
“你以為我會信?”涼颼颼的反問,帶著渾身散發的戾氣,西陵昂一字一頓。
“由不得你不信!”老爺子像是早有預料,將手里的資料扔到他桌子上,力道大的揚起一陣風,“你自己看看吧!”
西陵昂沒有伸手去拿,只是緊緊抿著嘴唇不發一語,目光定在西陵老爺子臉上,似乎想從上面發現一點撒謊的蛛絲馬跡。
見他這樣,老爺子心中不免又有些擔憂,他太了解這個孫子了,很多的想法做法哪怕是他這個親爺爺也完全預測不到。
現在他也只能祈求他能自己想通,早點認清現實。
因為此事非同小可,一但傳揚出去,后果將是不可估量的!
“阿昂,聽爺爺一句,算我求你了,她會毀了你的……”
“不管你怎么想,你們的血緣關系已經擺在那里了!誰也不會容忍這樣道德淪喪的事情發生……”
“只不過是一個女人罷了,天下的女人何其多,以你的條件想要什么樣的沒有?為什么偏偏非得是她?”
為什么?西陵昂連自己都不知道為什么?!
知道又能怎樣?他能怎么做?不管她有什么樣的身份,那是他西陵昂的女人!在她肚子里的,是他們的孩子!他能殺了他們的孩子?毀了他自己得來不易的幸福?
雙手的拳頭緊了又松,松了又緊,他面上卻始終不曾流露出半分的情緒,只是面無表情道:“你走吧。”
“你不能因為她……”
“出去!”
這一聲不僅毋庸置疑,連西陵老爺子都是一震。
深深的看了他良久,老爺子不再說話,轉身離開。
直到腳步聲遠去,西陵昂才終于收回目光,視線落在桌上的那疊文件上,不過他還是沒有看,而是將它們毫不猶豫的鎖進辦公桌的抽屜里。
安小書是看著西陵昂的車子回來的,估算著時間早就該進屋了。可是她等啊等,等的花兒都快謝了,猜測著難道他是在車庫睡著了?
正想著要不要下去找他,總算聽見了開門的聲音。
然后又大約過了五分鐘,主臥的房門才被人輕輕推開。
“哇!”冷不丁的,安小書一聲尖叫從門后冒了出來。
西陵昂明顯愣了一下,大概第一次有人敢跟他玩這樣的游戲。
但隨即他就恢復了平靜,目光落在她手里拿著的一包餅干上,甚至在他看的時候,她又拿起來啃了兩口。
似乎為了配合自己的行為,還不忘補充道:“太好吃了,根本停不下來!怎么樣?有沒有被嚇到?”
她是不是搞錯了重點?原本有些郁悶的心情,在看見她呆頭呆腦的舉動后,西陵昂竟然放松下來。
伸手剛想抱一下她,她卻猛的皺著小鼻子,一臉的嫌棄,“額,你抽煙了?”
不止是抽了,感覺還抽的不少!
光是聞著那刺鼻的煙味安小書就能想象的到。感情他那么久不上來就是為了這么一口?
安小書挺郁悶的。
“我先去洗個澡。”大概也意識到什么不妥,西陵昂收回手,轉身進了浴室。
看著他沒有停頓的步伐,安小書不滿的撅了撅嘴。
她又沒有要怪他的意思,他至于遛那么快嗎?
無聊的摁著遙控器,安小書眼珠子轉來轉去,總感覺今天這男人有些不一樣。最為明顯的一向注重時間觀念的他,這會兒竟然洗了十幾分鐘的澡還沒出來!
雖然這對于一般人來說不算什么,可安小書還是察覺了他的不對勁。
一邊啃著餅干,一邊思索這個問題,安小書模樣精明的像個偵探。
而西陵昂也沒想到,明明他進去的時候她已經在啃那塊餅干,沒想到他出來的時候她還在啃。
下意識的,他就想伸手捏捏她的包子臉。
不禁好笑前些時候她才嘀咕著長肉了,這會兒怎么開始吃個沒完沒了。
眼中莫名的光亮閃動,他嘆道:“我家小豬兒是不是又長肉了?”
感覺到臉上的肌膚被他刻意的捏成一坨,同時再聽到他的比喻,安妞兒立馬就意會過來。
“敢鄙視胖紙,哀家代表全天下的胖紙,消滅你!”一邊說著,她的兩只手兇惡的掐著他的脖子,不停的搖啊搖,就是沒有使勁。
西陵昂只是看著她,不生氣也不阻止。
掐到最后,安小書反而覺得沒勁了,嘟囔一聲歪倒在他懷里歇氣。
“妞妞。”蹭著她的臉頰,西陵昂的聲音低沉沙啞,還有無數的糾結與掙扎。
“你怎么了?心情不好嗎?”她問道。
他不回答,只是又喊了一聲,“小妞兒。”
“嗯?”安小書感覺他怪怪的,想了想將手里的餅干塞給他,“是不是餓了?聽說吃甜的心情會好哦。”
“乖,你自己吃。”
“哦。”
安小書狐疑的收回手,吃掉最后一塊餅干,看西陵昂的樣子不像是在生她的氣,更像是在跟自己賭氣。
猶豫了一下,她還是把白天的決定給他說了,“西陵昂,你什么時候有空?我想回家一趟。”
說是她想回家,可問他有沒有空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不過,以安小書的預料,他或者會再次說什么擠牛奶之類的,但她卻猜錯了。
“過些時候吧。”他臉上沒有太大的表情。
“哦。”撅著嘴,安小書從他懷里出來,順道去浴室洗臉刷牙。
出來的時候,男人臉上的撲克臉不但還擺著,連姿勢都跟剛剛一模一樣。
按理來說,自從自己懷孕,西陵昂都沒有像今天這么冷淡過。
安小書就尋思著難道是最近他被自己冷落了,所以在欲求不滿?
咬著手指頭,她慢慢蹭了過去,大發慈悲的想不如今天就給他點特別福利,平常他不是總嚷嚷著那啥。
“阿納達!”怪腔怪調的喊出口,趁著男人回頭之際,安小書撅著小嘴兒就準備迎了上去。
然后詭異的事情發生了,一向對她來者不拒的男人,竟然在她快貼上他的時候下意識將腦袋一偏,就那么躲過了她的偷襲。
霎時,安小書臉色就垮了下來,表情更是委屈的想上吊。
“小心寶寶。”大概也知道自己動作傷了她,西陵昂忙的解釋道。
安小書好歹舒服了一點,當然如果真的是因為寶寶。
“我問過張主任了,她說三個月以后是可以……可以那個的。小心一點就好。”她含含糊糊的說著,不時偷偷瞄他的臉色。
“下次吧。”但他還是拒絕了。
“討厭,你嫌棄我就直說!”隨著他的話音落下,安小書一下就炸毛了,哼了一聲迅速躺進被窩拿后腦勺對著他。
心尖處猛的一痛,西陵昂伸手從背后抱著她,輕聲哄道:“乖,別鬧。”
她哪里鬧了?虧她還以為他心情不好主動的將自己洗干凈送上去,只為博藍顏一笑,他倒好,不但拒絕她,還怪她鬧。
她可憐的自尊都快被傷的面目全非了!
不滿的抖了抖身子,她哼哼起來,“臭男人,以后不許碰我!”
“乖,聽話。”他輕輕嗅著她的脖子,從那里傳來的體香簡直快要引爆他的神經!
可是就在剛剛,她快要吻上自己的時候,老爺子的話就像一種魔咒,瞬間在他腦海里浮現。
道德的束縛,讓他光是這么抱著她,心里都像有十萬只螞蟻在咬,更別提去疼愛她。
他可以不顧一切去愛她,哪怕付出自己的生命!可是她呢?他不知道如果她知道了實情會不會恨他,會不會覺得他很惡心?
但他舍不得放手,他想牢牢的抓住她一輩子,哪怕她真的會恨他。
攏了攏被子將她靠的自己更近一點,西陵昂才安心的閉上眼睛。
他奢求的不多,只要每天能這么摟著她入睡,聽著她在自己耳邊抱怨,他已經別無他求。
半晚的時候,安小書是被西陵昂叫醒的。
當時的她腦子還處在一個混沌的階段,也壓根忘了幾個小時前她還在生氣的事實。
揉著睡意惺忪的眼睛,她不滿的嘟囔道:“干什么?”
西陵昂從來沒有在大半夜吵醒她的例子,更別提她現在還是關鍵時期。
“卿子那里出事了,跟我出去一趟。”
卿子?安小書好半響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老鳥。心里奇怪老鳥出了事,關她什么事?至于大半夜的擾她清夢?
“你去不就好了,我想睡覺。”
“聽話。”
嘴上這么說,西陵昂心里也是心疼的不行,他家妞兒他自己都舍不得折騰,現在大半夜的被老鳥叫去收拾殘局。
如果不是這事非她不可,加上鳳少卿和他的關系,首長是無論如何也不會讓她去的。
“出什么事了?”安小書聽他那語氣自己是不去不行了,但她實在搞不懂那只鳥再搞什么飛機。
拖拖拉拉的爬起來,一邊找衣服換,一邊嘀咕個不停。
她發誓,如果老鳥不給她一個非去不可的理由,她非胖揍那丫丫的不可!
什么不好欺負,欺負她一個孕婦?上次的賬她還沒有跟他算呢!
迷迷糊糊的穿好衣服,被男人抱進那輛掠奪者里,期間安小書一直哈欠連連。
更離譜的,車子一發動她又兀自的睡過去了,甚至賴皮的想,是西陵昂非得讓她去的,那她睡她的,讓那臭男人辛苦的抱去。
不知道又過了多久,安小書感覺再次被人抱下車,但這次西陵昂沒有讓她睡,而是牽著她的手走進一棟公寓。
被三番四次的折騰,安小書哪怕是睡神轉世也醒了!
翻著白眼,她連問都懶得問了,任由男人牽著進電梯,按了樓層。
到了指定樓層,西陵昂幾乎沒有停歇,熟門熟路的到一間房門前敲門。
不過他敲了好幾下都沒有人應聲,安小書還在奇怪里面是不是根本沒人,就看見西陵昂不知道從哪里掏出一根鐵絲,對著鑰匙孔一番搗鼓。
安小書一邊疑惑感情他大晚上的帶她出來,是專門來撬別人房門的?
可是,當房門被人打開,看清屋內的一切她卻愣了,驚訝之下瞌睡都醒了!
屋內狼藉一片,像是被人洗劫過。
隨后,她的視線落在屋內的一男一女身上。
老鳥表情痛苦,似乎在悔恨般解釋著什么。而武媚娘則是神色淡然,面無表情的盯著前方。
一看之下,安小書差點叫出聲,武媚娘面上看似沒事,頸肩的血痕卻特別刺眼,一看就是被什么利器所傷。
安小書心里咯噔一下,總算明白過來西陵昂所謂的出事了到底是怎么回事。這種場面,不用深想也能猜到七八分。
恨恨的瞪了一眼老鳥,她忙的跑到武媚娘身邊,出聲喚道:“武皇兒。”
武媚娘的目光終于從前方移到她身上,清亮的眼眶開始蓄滿淚水,像是受到了極大的委屈,淚水順著臉頰滑下。
但她卻沒有哭出聲,只是一直注視著安小書。
心里像被人狠狠捅了一刀,一陣緊縮。
猛的,安小書也不知道哪里來的勇氣,咻的一下就站了起來,隨手操起一個煙灰缸就朝著老鳥走去,吼道:“姓鳳的,你丫到底對她干了什么?!”
聞言,老鳥只是頹廢的抹了抹腦袋,沒有回答。
倒是西陵昂被她的舉動嚇了一跳,忙的上前拉住她,示意她先別沖動,并且奪過她手里的兇器,“先救人!”
安小書這才反應過來,忙的扔下煙灰缸,到處尋找緊急救治物品。
“醫藥箱在房間里。”老鳥突然說道。
安小書顧不得罵他,忙的沖進房間,一陣翻找,不一會兒就找出急救的藥品箱。
她慶幸自己去過特種部隊參加集訓,像這種處理傷口的事她還是會的。
好在武媚娘脖子上的傷看著挺嚇人,但沒有傷到要害,如果好好處理,也不至于留疤。
西陵昂拍了拍鳳少卿的肩,便轉身收拾地上的東西。倒不是他特別勤快,而是這地上到處玻璃碎片的,萬一傷著自家小妞就不好了。
首長不愧是講求效率的人,很快,亂糟糟的屋子被他簡單的收拾一番。
趁著安小書給武媚娘包扎,西陵昂朝鳳少卿比了個手勢,示意他出去說話。
鳳少卿點點頭,站起身倒是很配合。
房門掩上,隔絕了屋內的一切。
“說吧,你到底想干嘛?”抬了抬下巴,西陵昂問道。
“你不是都看見了嗎?”鳳少卿臉上滿是尷尬的神色,不自然的抓了抓腦袋。
那個樣子,哪里是槍林彈雨里走過來的男人,倒像是犯了事的大猩猩。
是看見了,但西陵昂實在想不通,以鳳少卿的性子,竟然會對一個女人用強,還逼的人家差點自盡!
如果不是親眼看見,他打死也不想相信。
這事,于公于私都是老鳥做的太過了,俗話說的好感情的事講求兩廂情愿,以鳳少卿的條件,沒到饑渴到強迫女人的地步。
“卿子,老子告訴你,有些事最好適可而止,要是真的鬧出事兒來,看你到時怎么辦!”
“頭兒,對不起。”鳳少卿苦著一張臉,像是吞了一只蒼蠅。
本來這種丟人的事,是沒道理讓任何人知道的,他哪里知道會搞出那么大的事,差點就收不了場。
“你對不起的不是我,也不是你自己,而是人家姑娘!”西陵昂冷著臉。
“哎,我這不是喝了點酒,腦子一時轉不過彎,就、就沖動了嗎。”
“沖動?別他媽喝了點馬尿就為自己的罪行找借口!”
大概是西陵昂的聲音太有威懾力,剛剛就有些尷尬的老鳥,瞬間就慫了。
“行,我不找借口,我他媽就是個混蛋,禽獸不如!”
煩躁的原地打轉,想到剛剛發生的事,老鳥毀的腸子都青了。
“你他媽跟我撒什么潑?”西陵昂板著臉,訓道。
“沒,我哪有啊,我這不是罵自個嘛。”
老鳥一副冤枉的語氣,連分貝都低了好幾十。
這些天也不知道怎么的,越想越不對勁,越想越不甘心。想他鳳少卿當年那叫一個意氣風華,什么時候輪到看女人臉色了?
本來只是想借著酒精發泄一下,沒想到發倒是發了,不過是發瘋。
因為他沒有想到會在喝酒的時候碰到她,尤其是當看見她和別的男人過度親密,他肺都要氣炸了。
一股邪氣頓時直沖大腦,他不服氣他鳳少卿到底哪點不好?憑什么她莫名其妙的說不在一起就不在一起?她把他當什么了?!
酒精的作用下,老鳥就不管不顧了。不但揍了那個男人,還直接把女人搶了回來。
這大半夜的,孤男寡女,加上喝了酒,等老鳥反應過來,他竟然就已經將人給辦了!
意識到自己做了錯事,老鳥便低三下四的開始解釋道歉。男人嘛,知錯能改,這是起碼。
結果女人不但不領情,還罵他畜生不如。
試想一下,從小到大,老鳥哪里受過人這樣的氣,心里就想著反正畜生不如的事發生也發生了,竟然她都這樣認為,那多一次不多,他就想著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索性就畜生到底。
哪知這次的女人卻是鐵了心不讓他碰,瘋了般撿起桌上的水果刀威脅他,當然她是不能把老鳥怎么樣的,只能朝自己下手。
看著鮮紅的液體從她脖子上流下來,老鳥的馬尿酒再多也醒了!
可是無論他怎么解釋,女人就是不聽。無奈之下他才想到安小書,給西陵昂打了電話。
現在想想,也許她說的沒錯,自己真的是畜生不如,不然也不會直接把人給辦了,最后逼的她尋短見。
說什么喝了酒,或者真是為自己的罪行找借口,因為要說完全不知道那是騙人的。
他只是咽不下那口氣,以前兩人也不是沒有干過那事,她至于那么大的反應?讓他覺得自己像個強奸犯一樣!
“老大,你要不一槍斃了我吧,我不想活了!”
“你他媽還是不是個男人?為一個女人要死要活的成什么樣?丟人!”
這話聽起來老鳥覺得非常的怪。不知道當初是誰為了個女人差點連命都搭上了,現在還好意思教訓他?
不過嘛,人家慫是慫了,但好歹把媳婦追到手了。可他呢?估計這過后,再也沒有機會了。
實在想不通,現在的男人都怎么了?不但流行在一棵樹上吊死,還集體犯慫。
“頭兒,你也別光顧著說我,咱倆是半斤八兩!”老鳥諷刺的一笑。
西陵昂臉上一僵,隨即吼道:“老子跟你不一樣!”
他們是兩廂情愿,而老鳥怎么看都是自作多情。
“行,不一樣,反正我他媽該丟的人也丟完了,以后也沒什么可丟的。”
“卿子!”
“老大你別勸我,我這是自作自受,活該!”
西陵昂神色復雜的看著他。
本來以他的性子,是鮮少跟人長篇大論的,說那么多,無非是當老鳥是兄弟,不然換一個人,他才懶得管!
大半夜的他倒是沒啥,畢竟出任務的時候可不講什么白天黑夜。但他家媳婦可不同,辛辛苦苦的揣著倆包子,連夜的跟他這么折騰,他自己看著都心疼!
“有煙嗎?”老鳥冷不丁的問。
西陵昂猶豫了一下,從身上掏出一包煙,一人一根點上。
香煙的味道在口中蔓延,兩人的腦子也清醒了不少。
西陵昂心里特別清楚,他比鳳少卿也好不到哪里去,也許他們今晚還好好的,終歸紙包不住火,難保她有一天不會知道實情,最后恨他。
要是真到那個時候,怕是他也和現在的老鳥好不到哪里去。
雖然這些事他改變不了,但他還是想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去給她幸福,哪怕只是一年一個月,甚至一天。
兩個人在一起,只要是快樂的,哪怕只有一天,也是滿足的。
一邊抽著煙,兩個男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r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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