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錦沙朝著房間外奔跑,他雙腿顫栗,膝蓋骨發出咯咯的聲響,在下房間內的那一步階梯的時候,華錦沙直接摔倒在地。
云長淵曾說過,他的雙腿能夠恢復正常大概需要三個月的時間,所以他現在的爆發也并不能持續太久。倒在地上的華錦沙雙腿都在一抽一抽的抖動,他拼命地想要站起來,但那雙腿不受他控制。
這個時候,被他一時放倒的四個保鏢也圍了上來。之前能夠將他們打倒,最主要的原因是他們大意了,沒有想過雙腿無法站立的華錦沙竟然能夠突然暴起,但現在的話,四人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華錦沙還想突圍,已經沒有機會了。
保鏢將華錦沙扶回了輪椅上,這一次,他沒有再動,只是沉默地坐在那里。四個保鏢面面相覷,他們覺得此時安靜下來的少爺身上似乎多了一些東西,就好像之前還暴怒的小獅子朝著對手亮起了尖銳的爪子,這個時候卻收了利爪,靜靜地蟄伏在那里,等待最合適的時機。
華錦沙從前整日與機甲為伍,所以他的真心朋友并不多。事實上,等他從天才的神壇上跌落之后,他也沒有再與機甲系的同學聯系過,而此時,靜靜坐著的華錦沙腦海之中過濾了一個又一個的同學,最終,他在天網上聯系了凌思。
凌思是少數對真假大英雄不太關注的人之一。
哪怕那個時候,她對殷洛少將還挺有好感的,對于殷洛的死,她拍手稱快,對于秋靈晶之后發表的聲明,她直接翻了個白眼,之后就沉浸在自己的事業當中。
她的事業自然是鬼畫符。
之后的機甲聯賽團體賽能不能順利舉行還是個問題,聯邦人民都去高呼“不能讓英雄流血又流淚了”,凌思便覺得即便團體賽還要繼續進行時間也得延后,因此,她開始按照云長淵的要求畫那些符了。
現實里畫累了,就跑到天網上去畫。
接到華錦沙通話請求的時候,凌思手上的那張圖正好畫完,她揉著額頭接通了聯系,就聽到華錦沙說,“你好,我是華錦沙。”
“冒昧打擾,我想請您幫一個忙。”
凌思微微一愣,隨后便道:“哦,你說。”
華錦沙深吸口氣,“我聯系不上長淵了。她之前被聯邦調查局的人帶走了,現在還沒有回來!”
凌思伸手撥了一下頭發,將那縷礙事的發絲別到了耳后,她扯了扯嘴角道:“是嗎?那聯邦調查局的人肯定慘了。”
華錦沙:“……”
察覺到對面的沉默,凌思愣了一下,“難道你不知道她……”
話沒說完,凌思停住了。
難道你不知道云長淵就是蒼穹嗎?蒼穹多逆天啊,被請進聯邦調查局,倒霉的是那些人好嗎?在凌思心目當中,蒼穹無所不能啊,比機甲將皇都讓人膜拜啊,機甲戰皇也不敢不穿機甲在級蟲潮里溜達吧?
“我知道。”華錦沙瞬間明白了凌思想要說什么,原來凌思也知道長淵就是天網上的蒼穹,只是即便知道她是蒼穹,知道她很厲害,華錦沙仍舊擔心得要命。她很神秘,具備很多讓他無法理解的能力,但他同樣不知道她現實里的戰斗力到底如何,哪怕是她被人遺忘了,關在了聯邦調查局,沒有生命危險,華錦沙也擔心她會不會餓了肚子。
只要她沒在他面前,那份牽掛和擔心就會一直存在。
“已經過去很長時間了,我很擔心她。”華錦沙緩緩道,聲音有些苦澀,“我現在沒有辦法出門。”
凌思覺得對方的聲音聽起來尤為的傷感,心情沒來由的跟著也沉重了一些。她揚聲道,“好吧,我去那邊看一看。”
“謝謝。”
凌思明白華錦沙說的沒有辦法出門到底是什么意思。
華家終于忍不住出手干涉這一對小情侶了么?這到底叫什么事兒啊,她以后是不是也必須按照家里的安排結婚,想到這里,凌思就覺得格外的不舒服,她退出天網直接出了房門,驅車趕往聯邦調查局的總部大樓。
在掛斷了與凌思的通話之后,華錦沙收到了華家老爺子華沐的通話請求。
華沐:“想通了嗎?”
華錦沙沉默不語。
華沐:“我并不是要拆散你們。”
華老爺子頓了一下,“只是要你明白,你是華家的人,依附華家而生存,沒有華家給你提供幫助,你將什么都做不了。所以,你也應該為華家付出。不僅是為華家,更是為了你自己。”
見到孫子仍舊低頭不語,華沐嘆了口氣道:“她被聯邦調查局的帶走了。之后發生了段修竹的事,使得她被遺忘在了調查局,現在應該在回來的路上了。”
“剛剛聽說你已經站起來了,還順利撂倒了他們?”華沐話鋒一轉,眼睛望向了守在華錦沙周圍的保鏢身上。
“爺爺很高興,終于等到了這一天。”華沐說到這里,“我不再阻止你跟她在一起,但是,等到你畢業之后,必須遵守爺爺的安排。”
“按照你的安排娶一個資質相當的女人,把她藏起來么?”華錦沙抬起頭,說話的時候嘴角上掛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他兩手一攤,“爺爺,我跟您不一樣。”
當然,最重要的是,她跟奶奶完全不一樣。
爺孫倆再次不歡而散,不過好在幾個保鏢不再限制他出門,華錦沙一邊繼續嘗試與云長淵聯系,一邊往聯邦調查局的方向趕了過去。
而此時,云長淵已經走出了調查局的大門。
離開調查局之后,她的通訊總算可以順利接通了,華錦沙的連接請求第一時間發了過來,云長淵一邊與華錦沙通話,一邊往外走去。她頭頂上有一隊磁懸浮車飛過,直接進入了聯邦調查局的第二十二層。
其中一輛懸浮車里,赫然坐著段修竹。
云長淵瞬間抬起了頭。頭頂藍天白云,陽光燦爛,磁懸浮戰車一晃而過。她一直沒注意,原來花錢買的男人已經回到了水藍星,并且還離她這么近。
云長淵摸了摸下巴,什么時候找他把錢還回來?至少也得付十倍的利息吧?她當時給了錢,可是沒收貨的!
坐在車中的段修竹氣定神閑地看著窗外,看著那無處不在的星河落日海報,看著海報上那個賞心悅目的冷面女人,他心情很不錯,像是一匹狼,帶著狩獵的目光,審視著那海報上的美女。
只是就在快要進入調查局的時候,段修竹忽然覺得心頭一顫,他渾身汗毛根根豎起,這個時候,他不再是狩獵的狼,更像是被毒蛇盯上的獵物,他的靈魂深處都在因此而顫栗。
段修竹驚出了一聲冷汗。他唰地一下站起,頭直接撞上了車頂。
旁邊可憐的女探員嚇得身子一抖,結巴地道:“您,您怎么了?”
那種心悸感轉瞬即逝,段修竹無論如何也捕捉不到了,他站在車內透過窗戶看向地面,只覺得調查局總部大樓門口的那個身影有些眼熟得很。
“停車!”
“現在?”
“現在!”段修竹冷冷道。
“可是現在……”
段修竹伸出手,“我不會逃,只是看見了一個可能認識的人。你可以給我帶上重力環和精神力抑制環。我就下去看看!”
女探員一臉抱歉地給他扣上了金屬環,磁懸浮車隨之降落在大門口,段修竹踢開車門跳了出去,然而,他沒有發現那個讓他覺得眼熟的身影。哪怕運用那股奇怪的力量,他也感覺不到任何異常。
難道是看走了眼?
段修竹在原地站了一會兒,結果就被熱心的群眾給發現了。當時熾焰機甲里段修竹赤luo上半身跳出來時的圖像也傳遍了聯邦每一個角落,現在,幾乎沒有人不認識他。
他的照片被瞬間傳到了天網上。
“聯邦真正的大英雄,他臉上的疤痕就是戰斗的功勛!”
“誰讓你們給他戴上重力環扣和精神力抑制環扣的,他是英雄不是罪犯!”
新一輪的抗議游行,再次拉開了序幕……
云長淵來的時候是被聯邦調查局的帶過來的,沒有開自己的懸浮車,所以她現在回去也只能乘坐公共交通工具。
華錦沙說要來接她,云長淵也覺得麻煩,就讓他在學校門口等著就好,說完之后,她掛斷通話上了公共懸浮列車。
而掛斷通話之后,她又接到了凌思的通訊請求。
凌思添油加醋地形容了一下華錦沙對她的擔心,她喋喋不休地說個不停,最終被云長淵一句畫得怎么樣了給堵住了嘴。掛了通話之后,云長淵靠在座位上休息,下車的時候,已經到了離紅葉學院只有兩個路口的街道上。
這里原本是很安靜的一條路,但此時此刻,路上的人并不少,那些激動的少男少女組成了游行的隊伍,舉著刀疤臉的畫像,抗議他們給英雄帶了重力扣。
那重力扣她也戴了啊……摸了摸手腕,云長淵表示有些無語。
她穿過人群通過第一個路口的時候,云長淵的腳步忽然停了下來。
她靜靜地站在原地,一向面癱的臉上,嘴角竟然勾出了一個淺笑的弧度。
只是那笑容絕對說不上甜美,反倒讓人有些毛骨悚然。
“有殺氣喲!”
在學校里一直沒有機會解決那個潛在危險,現在,她居然自己送上門來了。
真是……
太高興了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