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更
“四大家都有,老家傳下來。只說,別亂用,傷天害理,沒得折了自家的福份。當年有人問我要,我也沒給。沒想到……”端木景捏著方子的手指輕筋直冒。
他把這藥當成一種祖宗傳下來的紀念品,從來就沒想過用它害人,卻不曾想,竟然會害到侄女。就算不是自己手中這份害到的,但他還是心如刀絞。
“是鄭家問您要的嗎?”穆慧抬頭看著伯父。
端木景沒說話,只是去了后頭,應該是去拿藥了。只要有毒,這對醫術高明的大夫來說,就能制出解藥,當然,更能制出更多的毒藥。
穆慧看看竇太醫,他還是一臉的欣喜,穆慧深吸了一口氣,拿起了方子,細細的看了一眼,“所以我吃這藥,不見得能好,卻也不能更壞了。”
“是!”竇太醫還在不時的往里看,感覺上心思都已經不在這兒了,跟著端木景進了里面一般。
“有了我伯父的藥呢?您能保證讓我好嗎?”
“不一定。”竇太醫也沒說準話,他還沒看到藥,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找出藥性,繼而找出解藥,不過他是醫癡的性子,能找到失傳的老藥,他就滿心歡喜了。
穆慧點頭,正好端木景出來,手上拿了一個很小的黑色膽瓶。光看瓶子,其實并沒什么特別的,但是從瓶身的細細的開片,也可斷定,這是經年的老東西了。她沒等端木景交出來,就一把搶了過去,緊緊的捏在自己手中。
“慧兒!”端木景本就心事重重的,不然也不會被穆慧得手,但他也不氣,本就肯交出來,就是為了給竇太醫研究,好弄出解藥來的。現在侄女拿去,他倒不覺得有什么,只是覺得這樣有點沒禮貌。
“這藥不能流出去,竇伯父,不是侄女不信您,但這藥,不能現世。為您,為端木家,都不能現世。”穆慧再看向了端木景,“您去找其它三家,跟他們說,馬上自己毀了這藥,萬一不能流出一丁點出來。不然,這世上就沒有內務府幾大世家了。之前誰家流出的,誰負責滅口,別讓大家跟著一起死。”
“慧兒,那你怎么辦?!”端木景是那種腦子要轉一百二萬道彎的主,他能不知道,此時拿出這個,會讓大家一塊萬劫不復嗎?可是侄女的一輩子啊。
“我有兒子,生不生沒關系,現在是幾百口子人命。”穆慧這刻只覺得雙手冰涼。
端木景也知道,真的此藥現世,大家一塊玩完,但實不忍看到侄女一生被毀。自己一時間老淚縱橫起來。他就一個侄女,他還指望著侄女的次子過繼給二弟,承襲二房香火,現在全完了。
原本竇太醫還挺高興的,被搶了藥,他差點要沖上前去搶回來,可是看到十多年的老友,哭得一點儀態都沒時,他一下子怔住了。當年出宮,若說他真的是因為逗逼、傻,才被趕出宮的,不如說,他查出了皇后中毒之后,嚇得自己出宮的。
他不相信那些太醫世家的人不知道皇后中毒了,但是卻沒一個人說,這代表了什么意思,他已經不敢去想了。他不是太醫世家出身,他學不來那些宮中的潛規則,因為學不來,于是他決定放棄。甚至,他離宮之后,都不敢離開京城。生怕有人懷疑,就這么窩在這兒,不然也不會認識了端木家的人,然后慢慢的和這些世家們搞好關系了。
剛剛看到端木景說他們有這藥,馬上,他就明白,端木景手上應該不僅只有這一種藥。他們是內務府世家,這些人世世代代守著這個皇宮過日子。宮里的主人是誰,他們一點也不在意,他們忠于的人,從來就是他們自己。
就像那些太醫世家出身太醫們,也許他們的醫術從來就不是最高的,但是他們生存本事,見識卻是最為廣博的。自己都能查出逍遙散,他們怎么可能查不出。說不定,他們和這些內務府世家一樣,手里一堆藥呢,只看誰值得讓他們投資罷了。
他們手中有各種秘辛與秘藥,但是這些東西,卻也不是能隨意拿出來的。若不是現在端木景自己的侄女兒中毒了,只怕誰也不可能知道,端木家還隱藏了這份實力。
想想剛剛十五娘說的,讓丟了藥的去滅口,不管是誰,仇他們會報,只不過,此時自己該怎么辦。這些世家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誰來保住他?
“丫頭,把藥瓶就給聞一下。”竇太醫糾結了半天,卻還是向穆慧伸了手,現在真是大夫了,他真心的想救穆慧。
“不,您快家去吧。這個您從來就沒見過。”穆慧把藥瓶捏得緊緊的,生怕自己一個意志不堅,被他說動了,“對了,我怎么把這藥毀了?”
“倒點陳醋進去。越多醋越好,然后醋放著不要動,七天之后,醋再倒掉。”竇太醫輕輕的說道,他看穆慧的眼神溫柔了一點,她想到如何銷毀,表明她真的怕了。
竇太醫輕嘆了一聲,背起了藥箱,自己回去了。不聞也好,真的聞了,將來事更多。
竇太醫走了,穆慧看向了伯父,“當初你見過這藥沒?打開看過沒?”
“藥我藏得很好,你伯母都不知道,更不要說你大哥、二哥了,放心,他們不可能拿到。”
穆慧輕輕的點點頭,她剛剛想到,如果鄭氏偷了藥,給了鄭家人,到時不也沒法子。現在伯父說了,表明,他也知道事情的重大,他從來就沒告訴過任何人,那么鄭氏縱是想幫鄭家,也沒處找去。
她默默的去后院,在院角開缸,用小陶缸打了一小缸醋。然后掏出藥瓶,打開,卻沒有倒空藥瓶,而是把整個小藥瓶浸入了放陳醋的小缸里。輕輕的再用木塞把那小缸陳醋蓋緊,抱回了自己的房中。
一缸醋,連小藥瓶都泡進去了,醋是能解毒的,此時這毒縱是不能被醋解了,但是醋卻也有強腐蝕的作用,藥粉進入陳醋缸里,藥性也就被全毀了。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