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穆慧清清嗓子，就算是實話，她也不樂意聽。她們家的那娃是有點‘特點’，但是不覺得，這有特點的娃才可愛嗎？

    “大姑娘，影子叔和方塊叔長得好看嗎？”影子忙看向了小小。順便眼睛瞟了一下采雪，自己這媳婦還沒娶回去呢！不然，剛剛他們怎么會進來，主要是怕小寶沒把小小洗腦，卻把采雪他們洗腦了。

    小小瞪大了眼睛，再一次回頭看看媽媽。這是什么意思？

    “他們也想討漂亮的老婆，所以問你,他們好看不。放心，我一直說他們是不忍直視，正常姑娘只要不瞎，都不會選。”穆慧給了這兩只一個白眼。

    小小再一次陷入了深深的糾結之中，媽媽可以這么說，但是自己能這么說嗎？仔細的看看，其實影子不丑，只是不是那種讓人過目不忘的類型。而方塊，長得也是規規整整，臉比影子好看，但是卻給人有點呆呆的樣子。

    “影子叔和方塊叔挺好看的，真的！”小小急得汗都下來了，這寒冬臘月的，能把孩子逼到這份上，也夠壞的。

    “哪好看？”穆慧還在逗她。

    “真的、真的，影子叔……影子叔瘦，輕功一定好。有什么跑腿的事，影子叔一定比別人快，小寶的輕功好，常幫我看爐火的。”

    小小拼命的想著影子優點。長像上，她才多大，也沒見過幾個人，她的審美觀都沒確定，你讓她說，誰好看。誰不好看，真的挺難的。這純潔的孩子，真的快被無良的媽給逼瘋了。

    “這也成？”小寶不介意被拿出來打比方，只是盯著影子看，苦惱的說道，“那方塊叔呢，你總不會說方塊叔會把被子折成方塊。”

    “方塊叔能把被子折成方塊？”小小瞪大眼睛。她跟方塊不熟。不知道還能把被子折成方塊。

    “方塊叔能把所見的全變成方塊，我們一塊跑步都要跑成方塊，還有吃飯……反正。唉喲，呦呦，方塊叔，我錯了。”小寶再次被拎起了。

    “那誰敢嫁給方塊叔？”小小這回沒救小寶。十分糾結的看著方塊。

    方塊黑著臉放下了小寶，飛出去了。影子輕輕的對小小點點頭。“說得很好，下回影子叔給你帶糖。”

    說完也飛不見了，穆慧捧腹大笑，讓他們沖進二門打自己兒子。該！至于說，會不會影響他們的姻緣這個問題，若能被這點事就打散的。就不是姻緣了。她反正是沒一點負罪感的，不過她又忘記。兒子該教的問題了，母子三人又開心的逛起園子來，然后她連怎么問問小小在家慣不慣，累不累的話也忘記了。

    不過呢，對她們來說，快樂的日子是一晃而過，而對別人來說也不見得。比如說小小的親媽柳夫人。

    隔了不知道多少天，就在快過年時，柳夫人終于來了，穿的比上回見時略好一點，但那身衣裳一看就知道，已經做了很多年了。

    穆慧沒在那風水不好的東廳見她，請她進了花廳，好在他們家哪個地方都燒得熱熱的，就算花廳里也是暖和得很。

    穆慧帶著小小和小寶一塊過來，上了茶，讓小寶和小小去見了禮，分主賓坐下。

    小小顯得有些羞愧，竟然來了這么久，忘記回家看看了，但此時，她還是很激動的，親娘來看她了。不過，一時間，她竟然不知道該說什么，甚至不知道她該站在哪兒。

    “小小，陪你娘坐著。真是，這些日子，在給小小調養身體，因為藥膳不能停，倒也不敢讓她回家。柳夫人，真是抱歉。”穆慧看到了小小的為難，忙笑著說道。

    穆慧當然，內心還是鄙視了一下自己。雖說，也不算是謊話，小小來的第二天就請竇太醫看了，她的臉色實在讓人擔心得很。好在只是先天略有不足，后天又沒好好調養罷了。開了食補的方子，這些日子下來，她的臉色看著就好了，小臉也慢慢的有了點肉，連膚色都白晰了些，之前太瘦，就顯得黃了。現在黃去了，自然就白了。

    “哪里哪里，小小眼看著就好多了，讓夫人費心了。”柳太太看到女兒，一身合體的粉色宮綢滾著火狐貍皮的馬甲，內里是一身滿繡的同色胡袖褙子，頭發被綁成了包包頭，還綴著小玉花兒。主要是，她的臉色真的好了很多，比在家時，眼睛里也多了很多神彩，因為過得很好，于是才會這樣吧。

    “哪的話，小小很乖巧，倒是幫了我很多忙。現在教她怎么管家、管廚房，我還想著，等她再大點，身體再好點，要不要就撥點事，給她練練手。唉，真怕累壞她了。”

    穆慧笑了，想想，小小現在天天也是挺忙的，要跟自己學寫字，學算術，學管家，學管廚房，到了飯點，他們母子三人還去小廚房里，研究一下，可以做點什么好吃的，日子是太忙碌了些，所以不覺得時間難過，于是都忘記了曾經答應過小小，要讓她回家看看的事了。

    柳太太輕嘆了一聲，花夫人是想說她在按著貴女的方式在教養著自己的女兒，她想說自己的不稱職嗎？只不過，她是可以這么教養女兒，但是自己能嗎？就算沒了小小，他們一家的日子還過得緊緊，他們只盼著軍校的開學。等開了學，不收學費，還有新衣服穿，還有豐富的飯可吃。這樣，她們這樣的緊巴巴的日子能略有緩解。

    “在這兒開心嗎？”柳太太明明知道女兒很好，可是還是忍不住問道。

    “嗯，媽媽會很多東西，娘，我會做烙菜餅了，可好吃了，回去我給你和爹來烙。”小小使勁的點頭，小臉好像能放出光來。

    小寶本來一直認真的在聽，現在聽到這兒了，不樂意了，忙從穆慧的懷里跳了出來，“小姐姐，你要走嗎？”

    小小一怔，她其實這些日子一直想的是，這里她是暫時住住的，等著娘來接她的。現在娘真的來接她了，她自然是要跟著娘回家的。但是看到小寶那糾結的小臉，那句要跟著娘回家的話怎么也說不出口了。

    “要不，你跟我回家去玩玩？”小小不敢讓他去家里住，但是卻還是敢讓他去玩的。

    “不要，你不是我姐姐嗎？為什么要回去？”小寶現在好容易有小姐姐了，他不要小小回家，拉著小小的手，眼淚都要流出來了。

    穆慧看看柳太太那尷尬的臉，心里略定，“好了，姐姐還要吃藥的，只是跟柳太太回去玩一下，你想跟著自然也是可以的。”

    小小回頭看了柳太太一眼，心里一下子就明白了，娘根本就不是來接她的，一下子黯然起來。

    “采雪，你帶小小和小寶去看看昨天他們堆的那個雪人怎么樣了，我覺得今天比昨天暖和，只怕都要化了。”穆慧想把這兩支出去了。

    小寶給了媽媽一個白眼，“媽媽，這招比我父皇讓我們去吃點心，外婆讓我去找小十五還爛呢。”

    “來個人，去把小寶的雪人給鏟了。”穆慧對著外面喊了一聲。

    小寶一個箭步沖了出去，那速度，絕對比二寶跳車快多了。

    小小本來就有點傷感的，一聽雪人要鏟了，忙急急的給他們行了一個禮，就匆匆的跑了出去。柳太太注意到，兩個孩子一出去，他們身后的四五個人都跟著出去了，之前以為是擺譜，現在看了才知道，連帶著小小身后都是有自己的一套班底的。

    “抱歉，夫人。”柳太太一臉愧色。

    “不用，我之前就說了，小小是來陪我的，不是我在養她。所以現在我很開心。還是那句話，我會讓小小不時的回家看看您，將來什么時候，您覺得可以照顧她了，隨時來接。”穆慧笑了笑，輕輕的拍拍柳太太的手背。

    有時覺得這個女人其實也挺悲劇的，看打扮，看氣質，真的不是那種懦弱無知的女人，可是最終她還是選擇了丈夫和兒子。也許她有過抗爭，但是，顯然，沒能成功。

    自己站在她的角度，會怎么辦？穆慧想了一下，搖搖頭，她不可能落到那一步，她在通縣時，說是身懷巨款，可是她其實也沒有用過。她那會都是憑著一雙手養活著三個兒子，還是鎮上出名的敗家娘們。但就算那時，她也沒讓她的兒子們餓得面黃肌瘦，穿著打補丁的衣裳。就算御史沒什么薪水，但是作為一個當家的太太，她總得為全家想點法子吧？不過她最終沒有說出口。

    其實想想，每個人的生活方式都不一樣。萬一，柳御史是那種，不許老婆工作的大男人呢？若是連老婆織個布，都覺得是丟了他的面子，那么，她還有什么可說的。她是知道，世上真有一種人，自己賺不來錢，卻也不許妻子去賺錢養家的主。自尊心大過天的。所以，她也不想問小小爹是不是這樣的畸形人格，于是穆慧只能保持沉默。

    不過到了晚上，她還是覺得郁悶，不過穆慧是誰啊，誰郁悶了，也不能讓她和她的老公，孩子們郁悶了。于是看小小那強顏歡笑的樣子，她等孩子們睡了，讓影子去查一下柳家為什么那么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