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漆漆的沒有一點光亮,騎士的火把在雨中像螢火蟲一樣搖曳不定,他們在林中摸索著前進,盡管敵人已經不存在了,但這兩天來的追擊行動卻仍令城防軍的戰士們興奮不已,對于戰士來說,能夠面對敵人,戰而勝之,這才是他們的價值所在。
以前的城防軍,走在大街上,無論是普通平民還是商人,看到他們都躲著著,就跟躲瘟疫似的,只有在進出城門的時候是實在躲不開了。而那些貴族在看到他們的時候,就跟看一條條狗似的……在那些老爺們的眼里,他們還不如一條馴熟了的獵犬。
但是,自從新來的領主大人對城防軍進行整編之后,他們第一次覺得自己是名戰士,而隨著那些盜賊團伙的覆滅,平民和商人們看著他們的目光也不再躲躲閃閃,就是那些貴族老爺們,在看到他們的時候,臉上也露出了幾分忌憚。
一切,都因為領主大人而改變。
雨還在下,似乎漸漸的大了起來。樹林閃爍著一種昏暗的、翠綠色的光彩;山中小路的兩旁散布一些微綻的花蕾,隨著雨水細致的澆灌,相信她們在早晨就會綻放得清純如少女。
隊伍終于停了下來,開始就地宿營,騎士們分出一部分人手搭建帳蓬,然后又向周圍派出了警戒哨。不一會兒,篝火熊熊的燃燒起來……大約是潮濕的原因,起了很多的煙,將幾名戰士嗆得咳嗽起來,他們還要想辦法不讓這火被雨水熄滅。
海瑟薇站在帳篷外面,抬頭看著天空,那輪藍月早不知道躲到哪兒,天空呈現出沉悶的黑色,陰沉沉的像要垂落,就像是壓在人們心頭的一座大山。山林中回蕩著雨聲,疏落不一,又連綿不斷,形成一曲奇異而流暢的音響。奇妙的還有那股來自大自然的氣息,雨水的清新和泥土的醇香和草木的清香,混雜在一起,形成一股獨特的芬芳,多少讓她的心情松緩了一些。
殺人,絕對不是一件賞心悅目的事情,但不殺又不行。記得以前當刑警的時候,她也去法場見過槍斃人犯,那個時候只覺得那些犯人是罪有應得,一槍見血,也了卻不了他們生前所犯的罪孽。而現在,殺的全都是一些雙手沾滿血腥的盜匪,她卻突然有幾分不忍。
是殺得太多了?
似乎也不是,海瑟薇忽然覺得自己有些小布爾喬亞了,變得有些多愁善感了,或許這也是一種心境上的磨礪。當然,她不會因此就改變她的政策。戰場上,拿起刀槍就意味著他們必須死亡,如果放下刀槍,她會給那些人‘生’的希望,只需要服幾年勞役,就可以獲得平民的資格,這已經比帝國的法律優容多了。
“海瑟薇,有好東西!”阿麗婭.弗古披著一件雨衣,拎著一個口袋跑過來,把雨水踩的四處飛濺。
“小心一些。”站在海瑟薇側后的碧琳.黑格爾皺著眉,身上斗環一閃,將那些飛濺過來的泥水彈開。
阿麗婭.弗古嘿嘿笑了,伸手從口袋里掏出一個類似玉石的東西……嗯,不是玉石。
海瑟薇在腦海里搜索了一下,訝然道:“這是巴金汗白玉蝸牛?”
“是啊,剛才在帳篷里待的氣悶,我就想去林子里轉一轉,卻找到了這些。”阿麗婭.弗古得意地晃了晃口袋。
巴金汗白玉蝸牛,是科迪勒拉高原的特產,而且極其稀少罕見,肉質細膩,肥美多汁,一只蝸牛的價格就是一枚金克拉,海瑟薇來科迪勒拉高原這么長時間,也不過是在索羅.貝爾的莊園里吃過一回。
“走,進帳蓬里。”
海瑟薇看著肥肥大大的蝸牛,也是食指大動。
回到帳篷里,海瑟薇用水將這些蝸牛沖洗了一番之后,將它們直接放到了火盆里——蝸牛堅硬的外殼就是它們的載體。不一會兒,烤蝸牛的香氣散發開來,這種香甜的味道驅走了領主大人所有的負面情緒。
“可以吃了。”海瑟薇夾出一只,湊到嘴邊輕輕一吸,先將里面甜美的汗液喝得干干凈凈,然后剝開硬殼,將泛著油花的蝸牛肉扔進嘴里,剎那間口齒留香……一大袋子的蝸牛在幾個女孩的攻擊下,很快就被吃掉,將一切都收拾干凈之后,海瑟薇躲在行軍床上,進入了夢鄉……
清晨,天空的亮度不是很高,空氣還非常濕潤,戰士們的戰甲和刀槍上都蒙上了一層細密的水珠。營地上宮飄起數道炊煙,傳來陣陣香氣,引來了無數晨起的鳥兒,它們在煮食麥湯的鐵鍋邊尋找著戰士們遺落下的美味麥芽。不過當忙碌的戰士企圖接近湯鍋時,這些膽小的鳥兒又一轟而散。
拜那些盜賊團追求所賜,連行數十里地沒有人煙,是很正常的事情,有時候還能夠看到一些早已經廢棄的村鎮遺跡。
因為隨時有可能與盜匪們相遇,戰士們很早便已經醒來,將所有的戰斗器械都已經整裝完畢,一些不必要的東西都被騎士們留在帳幕里。早餐很豐盛,這里有新鮮的麥芽湯、烤面包、腌咸肉,還有蔥花和拌了醬汁的土豆泥。
嘹亮的集合號吹響了,戰士們像往常一樣迅速集結,傳令兵在各支隊伍前大聲吃喝著,調整每支隊伍的位置和隊形,這種隊形要一直保持到與敵交戰,所以一點都馬虎不得。
“敬禮!”一名中隊長突然大喊了一聲,所有的戰士條件反射一般橫劍于胸!
城防軍副統領斯加特.坎西在幾名親衛的隨同下,從隊伍面前走過,看到隊伍如此整齊,微微頷首,十分的滿意。
“出發!”
斯加特.坎西一聲令下,隊伍轟隆隆的向著旋風盜賊團的方向撲了過去……這次他們的任務就是消滅這第不離開科迪勒拉領,又拒不投降的大型盜賊團伙,雖然在人數方面稍居劣勢,但斯加特.坎西想信他的戰士絕對能夠戰勝面前的敵人。
戰場就在前面,大地在顫抖,他們已經能夠聽到旋風盜賊團的戰馬踢踏大地的聲音了。
綠葉歷909年8月7日上午,科迪勒拉城防軍所屬兩個中隊,在副統領斯加特.坎西的率領下,向盤踞科迪勒拉領多年的老牌盜匪旋風盜賊團發動攻擊。
雨雖然早已經停了,但天空仍是陰沉沉的,在一處高高的山陵頂部,出現一名身材高大的騎士,他勒住躁動不馴的戰馬,向出現在視野中的旋風盜賊看了一會兒之后,他猛然舉起了手中的城防軍戰旗,用力的揮舞起來。
山陵頂部頓時出現一排排的騎士,他們身上穿的是普通的皮甲,手中卻持著鋒利的長槍,天地之間,似乎只有城防軍的戰旗在飄舞,而其他的一切都是靜止的!
旗手傳達了進攻的號角!天地沸騰了!
山頂上的城防軍催動戰馬迎擊敵人,他們很快便沖下了山陵,甚至看到了那些盜賊的面孔。
“準備接敵!”一中隊的中隊長并不知道奔馳著的騎兵能否聽到他的聲音,但他滿意的看到鋒線上的騎兵已抬起了長長的騎槍。
旋風盜賊團終于動作了,左翼的隊伍開始向戰場北側展開,而正在遭受箭雨洗禮的左翼步軍已橫起了一道盾牌之墻。
盜匪的鋒線在城防軍戰士即將沖到眼前的時候終于穩定下來,不過他們看上去并沒有多么慌張,箭手隊伍仍在齊射,而刀手和盾手則撐起了阻止騎兵沖鋒的沉重木刺。
二中隊突然出現在敵人的后方并成功打入敵人步軍方陣的縱深地帶。一名戰士興奮的揮舞著長劍,他已經砍翻了六個箭手,他滿意的看著敵人四散奔逃,可正在興頭上的他突然發現面前的場景已變得異常開闊,一隊手持長槍的盜匪不知何時出現在他的面前。
城防軍抓住了寶貴的戰機,當敵人的箭手方陣陷入混亂時,他們已經躍進至安全距離!加速!加速!再加速!騎士們的耳邊只剩下戰馬帶起的風聲,他們緊盯著敵人,當敵人在眼前放大至真人一般時,箭矢速射,刀劍齊揮,長槍挑起!
“旋風盜匪的主力果然沒有動作,他們的左翼完了!”艾爾巴低聲說道,眼睛里閃爍著興奮的目光。
“嗯,我們再轉而吃掉他們的右翼,看看他們是不是還保持鎮定。”斯加特.坎西說道。
“呵呵,終于趕上了,斯加特還真有些將軍的樣子,看來我們暫時不需要出動。”
遠處,海瑟薇居高臨下地望著戰場,神態間一片輕松。
“沒錯,坎西副統領做得不錯。”
巴爾特.威利微微點頭:“等左、右翼潰敗之后,就是向盜匪主力發動攻擊的時候,部隊已經繞到他們的后面,與另一部城防軍匯合,在正面發動攻擊的同時,發動攻擊。”
戰場上,城防軍的長槍勢如破竹的沖入那些盜匪的軀體,頻臨死亡的叫喊響了起來,面孔逐漸猙獰,血液逐漸積聚在腦中,城防軍戰士用各種各樣的呼喊和咒罵為自己打著氣,而他們面前的敵人則用各種各樣的兵器挑撥著探出數米的長槍。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