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瞳作為飛車最強大的一點就是,它還保持著機甲所有的功能。
和景初、福管家相對靜止之后,它“嗖”、“嗖”地射出兩道牽引光束,直接把人拉進了車里。
前方就是延綿不絕的山,蛋圓圓將引擎的動力推到極致,星瞳的屁股噴出一股濃煙,一頭扎入山中。
眾人只覺得耳邊傳來一陣震耳欲聾的轟鳴,耳朵好像要炸掉一樣,紛紛用防護服的帽子蓋住耳朵。
星瞳發出一聲輕蔑的譏笑:“弱渣的人類。”
眾人:“……”
下一秒,轟鳴聲陡然消失,大引擎關閉,能源系統關閉,車燈關閉,電力系統開啟,備用引擎開啟,消音器關閉,反探測系統開啟……引擎的聲音霎時間降到了最小,小到和磁浮車有得一拼。
上方包圍的軍防機甲發現目標突然消失,立刻降低高度在山上仔細尋找起來。
從車廂的防護罩上看去,上方的機甲像一只只龐然大物,仿佛隨便一腳就能把小小的皮卡踩得粉身碎骨。
這種視覺上的明顯差距讓人心里不由自主的產生一種危機感,冷汗冒了一陣又一陣。
好在車廂防護罩有隔絕探測功能,里面可以看到軍防機甲,軍防機甲上的機主卻看不到他們。
“把防護服穿上!”
景初看到盤旋不去的軍防機甲,微微瞇了瞇眼,看向最后下來的福管家,“防護服可以隔絕探測,等會兒我們要下車找個地方給武賢療傷。”
雖然星瞳功能強大,但總不能這樣過一夜。即便能過一夜,天亮了也一樣會被人發現。
最好的方式是躲進延綿不絕的山中,他們除非派出整支軍隊來地毯式搜索,否則他們有的是時間休息。
說起來,不得不感激魔鬼花。
若不是它那奇臭無比的香味,恐怕現在眾人都還像死豬,根本不可能精神奕奕的逃亡……
軍隊的反應很快。發現使用機甲無法進行搜捕之后。五號小鎮立刻派出了軍用飛車,星瞳再次發揮了它逆天的功能,把小小的車廂二次壓縮后。一頭扎進了樹林中。
山勢頗高,樹林是高大的落葉喬木,樹與樹之間的間隙比較大,就是不太規整。眾人坐在車廂里。看著星瞳以恐怖的速度穿梭,連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一轉眼就會撞到某棵樹上,車毀人翻。
坐車的簡直比開車還緊張。
萬里無邪見武超幾個人的臉皮全都繃得緊緊的,樂道:“別緊張,第一次坐著種車吧?第一次有這么絕妙的人生體驗吧?比太空追逐還過癮。過了這村兒沒那店兒了,好好享受吧。”
眾人:“……”
萬里無邪伸手指了指駕駛座的蛋圓圓:“看她。”
眾人朝駕駛座看去,只見蛋圓圓翹著腳。一邊剝蓮子,一邊指路。那叫一個氣定神閑。
眾人頓時不說話了。
景初將視訊變成一只鏡片放進夜視眼鏡里,開了視訊的探測系統,查看沿途的地勢情況,順便看看有沒有蟲族或野獸在附近,以及頭頂上的追蹤狀況。
在山里繞了將近二十分鐘,終于成功把全部機甲和飛車甩掉,蛋圓圓回頭問景初:“可以下嗎?”
附近地勢崎嶇,暫時沒有發現蟲族或大型野獸,景初點了點頭:“可以。”
“那就這里下,福管家、華老師你們找找附近有沒有安全的地方先把武賢的子彈取出來。”蛋圓圓打開車廂防護罩,讓眾人依次下來,又道,“團子,我們去干了那幾個落單的飛車。”
景初看了看天空亮著燈的飛車,搖搖頭:“不著急,先找到山洞。”
“好吧。”蛋圓圓努了努嘴,把星瞳變回小蘿莉的模樣,“打頭。”
星瞳羞澀地捂住身前三點:“人家還沒穿衣服。”
蛋圓圓取出一頂帽子戴在它的光頭上:“邊走邊穿。”
眾人:“……”
明明是很危險的時刻,可看到星瞳和蛋圓圓的互動莫名的想笑,怎么辦?
星瞳邊走路邊穿衣服的技術不是說說而已,它真的取出裙子來邊跑邊穿。
它的一雙電子眼比所有的燈都好用,一路連奔帶跑,不需要喘口氣。
唯一問題是,它她拿衣服時不小心把魔鬼花也從里面扯出來了,魔鬼花聞到蛋圓圓的氣息,立刻纏繞到了蛋圓圓的手上,跟在星瞳的身后走。
走了一會兒,大概是不滿星瞳的帶路方式,它使勁地扯著蛋圓圓的手臂往旁邊走。
蛋圓圓茫然了一瞬,旋即問道:“你說往這邊?”
魔鬼花點了點花枝。
星瞳聽到蛋圓圓的聲音,立刻回過頭來,負氣地問:“主人,你信它還是信人家?”
眾人再次無語了。
這種時候,寵物能不能不要內訌啊!
蛋圓圓:“……”
這個問題可以不回答嗎?
她斟酌了一下措辭,道:“條條是植物,對土地可能比較熟悉,不如你讓它帶路試試?它帶不好你就有理由拍它了。”
“好吧。”星瞳停下腳步鼓著臉看向魔鬼花,豎起小拳頭威脅道,“你要是帶不好,我就把你從山的最高點扔下去!”
魔鬼花急忙點了點花枝,表示同意。
隊伍重新起動,由魔鬼花帶隊在山間穿梭,走了大概三分鐘,便到了便到了一處格外陡峭的懸崖邊緣。
星瞳譏笑道:“主人,你看它帶的好路,它把你們帶來跳崖了。”
蛋圓圓皺了皺眉,夜里黑,他們也不敢打燈,生怕在上空盤旋的飛車會看到燈光跑過來,到時他們會前功盡棄。
不過。她總覺得魔鬼花有深意。
到底是什么深意她又看不出來,她伸手托了托夜視眼鏡,就見魔鬼花朝懸崖邊緣的一條縫隙指了指。
蛋圓圓仔細一看,也不知道那條縫隙究竟是天然的還是怎么的,剛好只能容得下一個人進入。如果不是魔鬼花指點,他們根本留意不到這么小的一丁點地方。
景初上前,用探測器一掃。沒有發現可疑的地方。便道:“我進去看看。”
蛋圓圓點點頭:“星瞳,你陪他去。”
星瞳應了一聲,小小的身子利索地穿了進去。景初也隨之過去。
大概兩分鐘后,景初才從縫隙里鉆出來,道:“很好的地方,跟我來。”
眾人只覺得狐疑。
但是。在場的人除了福管家和萬里無邪,其他人基本沒這方面的經驗。聽他說可以之后,抱著將信將疑的態度也鉆了進去。
穿過狹窄的的縫隙后,景初立刻用石頭把縫隙堵上。
里面屬于山腹,不見天日。眾人放心的打開燈,在彎彎曲曲的縫隙中走了一會兒之后,終于豁然開朗。
竟然是十分開闊的石室。帶著很明顯的人工痕跡,并且還有人住過的痕跡。有床有廚房有浴室,還有破舊的衣物……顯然是塞維星原住居民為了躲避蟲族侵襲而建的地方。
畢竟那么小的縫隙,蟲族就算發現有人類,也不可能將龐大的身軀擠進去。
總算有能落腳的地方了。
眾人松了一口氣,七手八腳地把燈掛好,草草收拾出一塊地方給華明川。
華明川從空間鈕中取出醫療設備一一放好,讓人把武賢扛上了病床。
條件著實有點慘,好在華明川準備充足,連無影燈都有備,為了不干擾她動手術,眾人紛紛退到另一邊,安靜地等待手術結束。
武賢運氣好,槍是先打中了磁浮車,他受的傷不算重,就是一路過來流血過多,陷入了昏迷。
讓所有人都睜大眼睛的是,華明川居然連血袋都有備!
尤其是景初、蛋圓圓、秦臻和萬里無邪四人的血型,血袋備得最多,每個都超過五十袋。
蛋圓圓:“……”
他們看起來這么容易受傷么?
手術持續的時間不長,天元藥學院院長的技術不是蓋的,動完手術后,隨手開了一張方子,連藥都給他準備好了。
眾人再次對她刮目相看。
不過,武賢的手術結束,也就沒什么好擔心了。
蛋圓圓在七拐八彎的縫隙中走了走,有一種在石林大峽谷中捉迷藏的感覺,走到一處縫隙前,她探著頭往外看了看,軍用飛車依然在半空中盤旋。
“還要去干掉他們么?”蛋圓圓回頭看向景初。
“三更半夜急什么?好好歇著。”景初伸手揉了揉她的額頭,轉頭對萬里無邪道:“你跟我出來一下。”
萬里無邪眨了眨眼,朝蛋圓圓扮了一個鬼臉:“看,他帶我不帶你。”
蛋圓圓:“……”
星瞳抬了抬下巴:“幼稚。”
蛋圓圓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景初拉著萬里無邪沿著原路返回,穿出了縫隙。
不管受了多少戰火,塞維星的夜依然很美,在山上看仿佛漫天星星觸手可及。
景初迎風站了一會兒,感受著強勁的山風,回身對萬里無邪道:“走吧。”
萬里無邪雀躍道:“去干了那幾輛軍用飛車?”
景初搖搖頭:“不,我只是擔心武賢一路過來血會滴落在地上,我們去清除一下,以免讓人發現。”
萬里無邪嘆道:“每次和你一比,我就想跳崖,唉。”
景初笑道:“我和你比唱歌時,我也得跳。”
兩人相視一笑。
“我也去。”
兩人回過頭,不知什么時候極無貳從縫隙中鉆了出來,一臉決絕地站在兩人的面前。
“又不是去做什么壞事,干嘛用這種表情?”萬里無邪隨口打趣了一句,“想去就一起去啊。”
景初點點頭:“嗯,走吧。”
沿路返回,景初打頭,極無貳走中間,萬里無邪走最后。
極無貳很想說,其實他沒有那么脆弱,他也可以獨當一面,他不會拖后腿。
但這話,終究是說不出口。
以前他從來沒有經歷過哪怕是稍微差一點的環境,更別說被蟲族和軍方兩面夾擊,連個睡覺地方都沒有的環境。
來到塞維星之前,他根本無法想象這種局面。
他的能力并不差,然而,每次當他差不多適應時,更惡劣的環境就來了,他只能又被迫自己重新適應。
這種感覺讓他很挫敗。
他原以為到了塞維星他可以大殺四方,睥睨一切,可是現在他只能逃亡。
他連同武超七人,什么都做不了。
他們甚至在拖后腿。
極無貳幽幽地嘆了一口氣。
這是他第一次嘆氣。
景初和萬里無邪都聽到了。
景初從來都不是一個會安慰別人的人,除非對象是蛋圓圓。
對這種嘆氣,他左耳進右耳出,繼續盯著地上的痕跡。
萬里無邪的心柔軟一些,隨口道:“是不是感覺太慘了點?”
極無貳臉色一紅,有些難以啟齒的承認了:“有點。”
萬里無邪輕笑了一聲,卻不是嘲笑,而是理解的笑容:“其實,這不是我經歷的最慘環境。”
極無貳用吃驚的目光看著他:“你還經歷過更差的環境?”
“再差的環境只要你心里不覺得差,就不會覺得難受,關鍵看你怎么想。”萬里無邪想起流浪的那段時間,唇角揚起一抹笑意,“我都是獨自流浪,一個人駕駛機甲在空無一人的平原上行走,或者在口渴了兩天的情況下獨自在三更半夜里爬山看星星。”
極無貳不禁怔住了。
“在我看來,最可怕的是希望有小伙伴時發現只有機甲陪著自己。”萬里無邪總結道,“這一次,有很多小伙伴,體驗也很新鮮刺激,我覺得很好玩。”
在這種情況下,還能說出好玩,不是瘋子就是傻子。
萬里無邪既不是瘋子,也不是傻子。
他只是有一顆享受一切環境的心。
極無貳忽然就懂了天元學生被稱為變態的深刻內涵。
在這一次逃亡的途中,天元所有人表現出的極高素質讓他深深的感到震撼。
比起萬里無邪,比起景初,比起蛋圓圓,甚至比起秦臻,他都弱得可憐。
無關乎能力,只因為心理。
極無貳知道自己還要學習太多太多。
或許,他無法做到他們這么變態,至少,他可以無限靠攏。
思緒飄飛之間,景初清冷而低沉的聲音響了起來:“這里有血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