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謀

403:夜色

屋內的光線很暗,晏錦低頭看了看,卻看見沈硯山那張雋秀的容顏,在自己面前十分清晰。

她是第一次,這樣近距離的看這個人。

沈硯山也不懊惱,她方才整個人壓了上去,沈硯山只是悶悶的‘嗯’了一聲,再無其他。

只是,沈硯山眼里昔日的那一抹平靜,卻改成了似笑非笑。

晏錦覺得知道,這樣下去不妙……

她怔住的時候,一雙冰冷的手,卻覆在了她的額頭上了。

晏錦身子一僵,下一刻便聽見沈硯說話了。

他語氣依舊從容不迫,“素素,你這是怎么了?身子不舒服嗎?”

“是了是了!”晏錦順著沈硯山的話點了點頭,連口渴都忘記了,“我有些不舒服!”

沈硯山想了想,便又抬起另一只手,雙手放在她的前額兩側,輕輕地給她揉了揉。

他的動作輕緩,力道也恰好。一套動作被他做的行云流水,沒有半分的呆滯。

若是旁人這么給她揉著,她自然不會婉拒。

可這個人是沈硯山,而且他們現在的姿勢頗為尷尬……

晏錦動了動身子,卻又聽見沈硯山說坦蕩地說,“可好些了!”

“好些了!”晏錦感覺到自己的臉頰滾燙的厲害,她從沈硯山的身上爬了起來,然后再也不愿去碰床頭的水了,身子往后一縮,便又鉆進被窩里,“困了!”

沈硯山聽著晏錦的聲音沙啞,抬起手伸出帳子外,將放在小杌子將杯子取了過來。對躲在被子里的晏錦說,“喝點水再睡,酒勁會退的快一些!”

晏錦此時不敢說話,只好用手臂支撐著身子,將水杯接了過來。

沈硯山就這么靜靜的看著她將一大杯水下去,最后杯子里的水見底,更是挑了挑眉。

晏錦不止酒量好。水量……似乎也不錯。

晏錦這次學聰明了。她喝完后便將杯子遞給了沈硯山,自己沒有像方才那樣,親力親為。

沈硯山剛接過杯子后。晏錦便又躲回了被子利,還故意打了個哈欠,說,“我睡了!”

“恩?”沈硯山手里握著杯子。聲音里帶了幾分惋惜,“不守歲了嗎?”

晏錦搖頭。又伸手將錦被往身上攏了攏,“不了,乏的很!”

她說的‘真誠’,沈硯山便也不再懷疑。然后喃喃地說,“睡吧,我陪你一會!”

晏錦此時腦子有些糊涂了。果酒的后勁,的確很大!她本是裝睡覺。可迷迷糊糊間,卻也是真的乏了……

酒勁一上來,便再也沒了聲響,安穩的入了眠。

過了許久……沈硯山才停了用小指撫杯子的舉動。

他借著薄弱的月光,打量著此時已經入眠的晏錦。

她的發生的很好,烏鴉鴉一片,又長又直……

沈硯山抬起手,冰涼的手放在她的脖頸后。晏錦在夢中貪涼,便轉過了身子,將滾燙的臉往他的手上湊了湊。

此時,沈硯山也看清了晏錦的睡顏。

她那一雙纖細的眉,不像往日那般總是蹙著,長而卷密的睫毛,此時微微顫抖,似乎在夢中夢見了什么東西,讓她覺得有些不安。小巧的鼻翼下,是一張紅潤的唇……

沈硯山想了想,便收回了手。

今日他會出現在晏錦的閨房里,也不是什么意外,而是小白告訴他,有人到了晏府。

沈硯山讓宋潛來查了查后,宋潛說是蘇家的大公子蘇行容來過了。

沈硯山聽了,揮手便讓宋潛下去了。

這樣下去,不好。

今夜義父和父親心情很好,說他終于愿意定親了!只是,母親身子越來越差,大夫說病情惡化的嚴重,怕是熬不到開春了。

生死這個東西,他自幼便看的很開。

所以,此時哪怕母親要去了,他心里也是紋絲不動,沒有什么疼痛。

他曾以為自己,不會害怕失去什么。直到現在……

沈硯山將手里的杯子放回了小杌子上,又看了一眼沉睡的晏錦。

良久,不再動作。

這一夜對他來說,太快……

轉眼間,天便亮了。

晏錦再次醒來的時候,沈硯山已經走了。

她昨夜睡的很沉,熱的迷糊的時候,似乎還摟到了一個冰塊,涼絲絲的。

晏錦起身,揉了揉眼。

昨夜的回憶,也在她的腦海里慢慢的清晰了起來。

她酒量不錯,醉酒的時候,也不會記憶里全無!晏錦腦子有些凌亂,然后抬起手來,揉了揉眉心……

香復的聲音,在屋外響了起來,她輕聲地說,“小姐,你起身了嗎?”

“起身了!”晏錦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后,發現沈硯山并非留下什么東西,才對香復道,“你進來吧!”

香復帶了幾個小丫鬟推門而入。

早晨的空氣冷冽,香復進屋后,挑起帳子將晏錦扶起,替晏錦選了一件淡雅的衣裳后,才開始伺候晏錦梳理發髻。

香復剛梳理好晏錦的發髻,抬起頭便發現書桌上的窗戶,并沒有從里關上。

雖然窗戶沒有打開,但是里面卻也沒有扣好,像是從外面關上似的。

晏錦見香復不再動彈,不由地抬起頭,不解的問,“怎么了?”

“奴婢這記性,越來越差了!”香復放下手里的東西,走到書桌邊上,皺眉說,“奴婢記得,昨夜明明將窗戶從里關上了,怎么會……沒關好呢。”

晏錦:“……”

沈硯山昨夜從這里離開的,窗戶自然也只能從外關上,而不是從里關上。

晏錦想到這些,立即轉移了的話題,“你的記性,是不大好!”

香復暗暗的嘆了一口氣,抬起手又將窗戶關好,才走到晏錦身邊,看著銅鏡里的晏錦說,“老爺和老太太要去小祠堂,小姐也要去嗎?”

虞家的小祠堂里,擺放著她曾外祖父和曾外祖母的牌位。

父親從晏家搬出來的時候,也將她生母的牌位帶了出來。

過年說這些,雖然有些不吉利,但是晏錦卻不計較這些。

不知為何,昨日沈硯山來的時候,她卻想起了被她婉拒的蘇行容。

緣分,當真很奇妙。

那些人適合你,那些人不適合你,時間會幫你做出選擇。

蘇行容……

晏錦眉頭微微一蹙,想起蘇行容第一次見自己的時候,也是在虞家。

蘇行容似乎也在尋找虞家的寶藏。

是了,是寶藏。

而蘇行容尋找的地方,恰好是小祠堂附近……

晏錦挑眉,想了想才淡淡地說,“恩,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