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氏歿了的消息,很快便傳到了晏老太太的耳里。
她聞言,有些怔住,手里握住的佛珠,也頓了一頓。
半響后,她問身邊的朱媽媽,“真的沒了?”
“恩!”朱媽媽點了點頭,對晏老太太肯定的說,“四小姐和四少爺哭的很厲害呢!老奴瞧著,怕是錯不了!”
晏老太太聞言,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走到窗戶邊上,然后莫名其妙地笑了起來,“哭?這兩個沒用的東西,一點也不像是景濂的孩子。這個礙眼的女人不在了,對景濂而言是天大的好消息!哭什么哭,應該好好的慶祝才是!”
朱媽媽有些錯愕的看著晏老太太,不敢細想下去。
晏老太太知道,舒氏沒了,自己的三兒子便可以再娶。
若是再娶,便能娶比舒家門第更高的女子。
今天,薄太后召了晏三爺入宮,想必清平侯府崛起的日子,也是指日可待了。
晏老太太握住手里的佛珠,眉眼里卻相反的露出了笑容。
終于沒了。
她厭惡了許久的人,終于沒了。
老天順了她的意,終于讓舒如玉這個礙眼的女人,離世了。
盡管這些日子來,晏三爺做的事情有些傷了她的心。可現在如今依舊在她身邊的人,只有晏三爺了。
大兒子對她視如仇敵,二兒子對她不聞不問,四兒子更是常駐軍營之中,她想要見一面,都十分的困難。
四兒子選的府邸,就在大兒子選的新宅附近,可見……這些人一個都靠不住。
她現在能仰仗的,唯有一人。
晏老太太笑的有些猙獰,“阿彌陀佛!”
她話音落了沒多久,便聽見屋外傳來一陣不小的動靜,有個小丫鬟沖忙的跑了進來。慌張地看著晏老太太,“老太太不好了,不好了……三爺,三爺他……”
“有話便說話。你這樣成什么樣子?”晏老太太轉身,看著站在門口的小丫鬟,“是不是景濂回來了?”
晏老太太有些欣喜,下一刻小丫鬟的話,卻讓她的笑容僵在了臉上。
小丫鬟哭著說。“三爺聽聞三太太歿了,便帶了劍去侯爺的院子里了!”
晏老太太聽了之后,臉上的笑,卻變成了驚慌。
她有些不安的看著小丫鬟,“他,他拿劍去找侯爺做什么?”
這句話像是在問小丫鬟,又更多的像是在問她自己。
晏老太太在心里大喊一聲不好,她丟下手里的佛珠,便朝著晏老太爺住的院子跑去!這段日子,她和晏老太爺起了很多爭執。晏老太爺嫌棄她沒用,說如今晏府會分裂成這樣,全都是她的錯。
男人們無論做錯什么,永遠都是拿女人來做借口。
她無非是聽從了晏老太爺的吩咐,且將這些事情做好而已。
若是沒有晏老太爺的授意,她也不敢如此明目張膽的討厭晏季常,更不敢對晏四爺那般刻薄……這一切,都是晏老太爺暗地里授意的。
她雖然厭惡晏老太爺胡扯,但是心里卻真的是慌亂了。
晏老太太雖然不想承認,但是她也很清楚。如今的清平侯府,已非昨日!虞非時不時的會拿著賬本來晏府這邊逼迫他們退還銀子,連從前他們看不起的小貴族,也敢在她的面前諷刺她。說她是個蛇蝎心腸的女人。
如今的清平侯府……
再也不像是個侯府。
晏老太太一路小跑到晏老太爺住的院子外時,聽見屋內傳來一聲慘叫,那聲音她無比的熟悉,因為,那聲音正是她的丈夫晏老太爺發出來的。
下一刻,她便看見晏三爺提著長劍。從屋內走了出來。
晏三爺手里的長劍,在薄弱的燈光下,顯得十分的刺眼。紅色的血液沾在長劍上,正一滴一滴的從上面滴落在地上……
晏老太太走了過去,眼里全是驚恐,“景濂……”
“如玉沒了!”晏三爺像是一個木偶一般,緩緩地抬起頭來,“如玉沒了,你們都要陪葬!”
說完,晏三爺便抬起手里的長劍,想要對晏老太太刺過來。
晏老太太嚇的癱軟了身子,當場便坐在了地上,“景濂你醒醒,我是你娘啊,你怎么能對我做這樣的事情!”
“娘?”這句話讓晏三爺終于露出笑,但是他的笑,卻十分的猙獰,“對啊,你是我娘啊!”
此時,晏老太太才終于看清了晏三爺現在的樣子。
他渾身沾滿了血液,平日里梳理的得體的發髻,此時也凌亂不堪!有一縷不知從哪里冒出來的發絲,垂落在他的眼前,看起來十分的頹廢,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
現在的他,更像是一個嗜血的怪獸。
晏三爺將劍收回去,冷冷地說,“你死了,必定會和如玉一起上路,她,不喜歡你!我不殺你,我怕臟了如玉的眼!”
他說完之后,便拖著長劍,往屋外走去。
此時,夜色正濃,晏老太太怔了很久。
她從未想過,晏三爺會對他說這些話。
還露出十分厭惡的神色。
不知過了多久,晏老太太在身邊的婆子攙扶下,才終于站穩了身子。
她朝著屋內走去,濃重的血腥味,讓她有些膽戰心驚。
雖然已猜到了一些,可她親眼看見晏老太爺躺在血泊里,死不瞑目的樣子,卻依舊嚇的大喊了起來,“啊——來人啊——”
下一刻,晏老太太便暈闕了過去,跟在身后的婆子們,頓時手忙腳亂。
晏府,終究是敗了。
這一夜,過的十分不平靜,卻又很快。
晏錦從香復的嘴里,得知舒氏歿了的消息時,她剛陪小虞氏用了早膳,正準備回院子里。
晏錦站了許久,半響后才說了一句,“這對三嬸而言,或許是最好的結果!”
只要眼一閉,便不會再痛苦了。
感情這種東西,對有些人而言,是可有可無的東西!可對另一些人而言,便是必須存在的東西。
舒氏愛了她的三叔一輩子,結果卻是這樣。
愛錯,癡心錯付。
真心,終究是被辜負了。
香復聞言,露出一絲尷尬的神色,她看著晏錦說,“昨兒夜里,除了三太太歿了外,還有兩個人,也一起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