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謀

494:昔日的痛

蕭予恒……

解舒已經很久沒有再聽過這個名字了。

彷佛當年那場大火,燒掉的不止是整個蕭家,而連帶他的一切,也葬送在那場大火之中。

解舒的手顫抖的厲害,他想好好的掩蓋自己的情緒,卻依舊不能做到。

他的動作,有些失態。

過了許久,解舒才裝作若無其事地說,“蕭予恒?晏小姐這個罪名,可給我扣的不小!”

盡管誰都知道蕭家沒有造反,卻依舊落得了滿門中毒,又被燒毀的下場。

這里面的詭異太多,想必除了蕭家人,誰也不知道,到底是發生了什么。

“是嗎?”晏錦垂下眼眸,柔聲地說,“我一直都信淮安王是無辜的。蕭家的事情,也不是晉南王和寧王做的,他們那會沒那么多空閑!”

當年,蕭家滿門凄慘而死,紀燕皇室查明的真相,無非是說,淮安王一族蕭家會遇害,是因為他沒有答應和寧王勾結,被寧王的余孽害死。

事實上是如何,誰也不知道。

不過結果,她卻看的很清楚。

淮安王蕭家一族全部敗落了,而紀燕皇室也趁著這個機會,將寧王全家滅族。甚至還利用這個機會,頒發了二十年不再立新王的旨意。

對于紀燕皇室而言,這場造反雖然驚心動魄,但是沈家鎮壓及時,而薄家又護國有功,所以根本沒有影響皇室內的任何人。反而是他們,接著這個機會,最后將所有的威脅,都清除的干干凈凈。

赫赫有名的三王。全部落得了滅族的下場。晉南王的造反,他是罪有應得,可淮安王何其無辜?

蕭家滿門,死的詭異。

晏錦想,這些詭異,其實無非是掌權之人的手段而已。

若淮安王唯一的子嗣還存活,又怎么不想復仇?

晏錦在知道了十三先生就是解舒后。便私下讓人去查探過解舒的身世!但是奈何。這些年解舒一直在西域活動,在大燕的行動也少的可憐,她費盡了心思。也沒有查出來解舒的事情。

直到,解舒說,他曾是江南人,又在元宵燈節那一日說要出去走走。看望故人。

元宵燈節那一日,是淮安王夫人佟氏的生辰。不是忌日。

當年淮安王的事情發生后,因為淮安王夫人的尸首根本不能好好的埋葬,所以遠在京城里的佟氏一族,便為她在京外的道觀里。立了一座衣冠冢。

當時,虞方問了下人,得知解舒也是去了京外。

這些。的確還不足以確認解舒的身份。

晏錦想起前世解舒對謝相的恨意,提起謝相時會變臉的神色。才敢將一切連在一起……

提出誅殺寧王一族的人,便是謝相。

那會眾人皆以為謝相因為痛失了唯一的孩子,才會如此心狠手辣。

在晏錦看來,謝相的做法卻是正確的。

寧王是參與了造反,所以必須誅之!對于謝相的手段,晏錦不想做任何評價。

因為,謝相的手段的確狠毒,卻也震懾住了那些一直野心勃勃的人。

只是淮安王一族的事情,她卻不知道所謂的真相。

“晏小姐說的什么,我不太明白!”解舒面色不悅地站了起來,“只是我奉勸小姐一句,昔日的三王中無論是哪一位,你都沒有必要去查探,也沒有必要去知道所謂的真相!這些事情和你無關,也和虞家沈家無關!凡是掌握權力,又很想要走進權利最中心的人,你以為那一個是干凈的呢?無非,是罪惡大小的區別罷了!”

解舒的話,顯然有些激動。

晏錦垂下眼眸,“我并非想冒犯先生,只是,解先生其實不必這樣累!”

“累?晏小姐認為我過的累嗎?不,我不累!”解舒一改往日風流的神色,眉眼里全是銳利,“往后,不要再和我提這個字!天色已晚,若是沒別的事情,那么我就先告辭了!晏小姐,今晚的事情,我不希望還有別的人會知道!”

解舒說完,便從屋內走了出去。

與其說是走出去,不如說是匆忙的逃了出去。

有些事情,對解舒而言,是心結。

就如晏錦當年,認為父親的死,是自己害的一般。

那個時候,簡直生不如死,活著的每一日都是折磨。

昔日,是解舒陪著她,一點點從那個暗無天日的日子里走了出來。這些事情,她一直都記得。

人,應該學會感恩。

解舒易容幫了她,而且易容是是會減少壽命的。

她這一世,理應該幫解舒。

只是,解舒將自己封固的太牢,她想要幫,也是無從下手的。

晏錦嘆了一口氣,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看著窗外的月色,一時無言。

彼時,解舒從晏錦的院子里幾乎像是逃了出來似的,他臉色有些發白,一雙細長的眼,此時里面裝的全是恐慌。

他一直都知道晏錦聰明,也從未小看過她。只是解舒不知道,她居然能聰明成這樣……

他揉了揉眉心,頓下了腳步,獨自站在黑暗之中。

晏錦說,希望他不要這樣累……是想幫他。

他方才的情緒太激動,說話的時候,似乎也太魯莽沒有顧慮會不會刺傷晏錦。

她是好意,而自己卻顯得……太冷漠,也太絕人于千里之外。

蕭予恒……蕭予恒……

解舒很久都沒有再聽過這個名字,原本也以為再也聽不見了。

他無奈地笑了笑,喃喃地說,“我要怎么走出來?”

解舒說完之后,整個人便蹲了下去。

回憶曾有多美好,那場大火帶來的傷痛便有多深!每一日都折磨著他,每一日都讓他睡不安穩。

解舒在夜色里蹲了很久,最后發出一聲長長的嘆息。

他想了想,覺得自己的確是說話太重了。

晏錦待他,一直很好。

凡是她給虞方的東西,他也有。有時候虞方沒有的珍貴東西,他還是有。

只是,她似乎太清楚自己的內心在想什么,他在她面前,總是太。

解舒扶著一邊的樹木,緩緩地站了起來,又朝著晏錦的院子走去。

他得跟晏錦說一聲對不住。

結果,他剛走到門外,腳又像是被什么很重的東西拖住了一般。

解舒咬了咬下唇,想了許久之后,轉身又朝著虞方的院子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