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貴嬌

062章 道別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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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度離開安國公府時,是長隱公子親自送出府門的,驚得安國公府的門房瞪大了眼睛,迅速將沈度的樣貌牢牢記住。

對這一場“長隱清風我”的會面,沈度印象最深的就是極致平靜的氛圍,還有那白瓷襯著的綠茶。

回到沈家東園,他向沈肅描述了韋家水榭的舒暢,話語間全是贊頌,末了仍感嘆道:“這樣的水榭,也就是長隱公子這樣的人能襯得上。”

“那就在南園設一個水榭?”沈肅聽了這些話,一本正經地問道。沈度所住的地方,就是南園。

“呃,還是算了。”沈度立刻拒絕道,他無法想象自己穿著官服倚在水榭的樣子,一身疙瘩都起來了。

隨即,他就想起了長隱公子的詢問,對沈肅說道:“長隱公子以透明茶杯、廬州口音來試探我,想必他應該失望吧。”

想起長隱公子最后的意興闌珊,沈度篤信這一點。那樣的世公子,那些刺探又怎能瞞過沈度?

“失望便失望吧,也沒有什么。韋傳琳越發糊涂了,反倒是他這個孫子不錯,可惜了。”沈肅沒和長隱公子照過面,但對其耳聞不少。

崇德帝時在他面前說起這個人,說他胸有溝壑,是不可多得的棟才,還說若是他身體康健,早就許他一個重位要職了。

沈肅也嘆可惜可惜。不是可惜他身有疾病,而是可惜他生在韋家。安國公府,并不像世人看到的那樣光鮮輝煌。

說到底。幾大國公府有哪個是干凈的?都藏污納垢!

這些陳年舊事,沈肅不愿意多想,比起安國公府那個病弱的公子,他更關心朝中的局勢。

“剛才居安來送帖子了,陸家三日后設宴,我就不去了,你去給他們道賀吧。”沈肅指著桌面上的帖子說道。

原來。前兩日崇德帝下了旨意,冊封長邑郡主的女兒陸筠為順安縣主。還賜了豐沃的建安府潤州一帶為其封地。有了封地,就有了戶籍人口,就有了供而不斷的錢財。這又令朝臣們對陸家各種羨慕嫉妒恨——尤以朱有洛為甚。

要知道,長邑郡主都沒有封地。陸筠只是區區縣主,就有了這豐沃封地。可見皇上對陸家的恩重,為此,陸家設宴廣邀親朋,以賀此事。

陸居安親自送帖子來沈家,不是為了邀請沈肅和沈度,而是為了親口向沈肅道謝。

陸居安很清楚,皇庫得以撤掉是沈肅的手筆,直接受惠的則是他妻子長邑郡主。

長邑郡主懵懂。一直為皇庫所累,陸居安深知這事,卻不能與人言。就連父親陸清,他都不能說。

如果沒有沈肅的提點,陸居安就不會回京,如果沒有沈肅的謀劃,長邑就不能順利卸掉皇庫,如果沒有沈肅的斡旋。陸家就不能安枕無憂,這一切。陸居安銘記在心。

其實,沈肅要撤了皇庫,不是為了長邑郡主,但對陸居安而言,他只知一點:因為沈肅,長邑才能卸掉皇庫。

這么簡單直接的思維,還真是這個不理政事的大才子會有的,沈肅自然接下來了這謝意,同時為陸清感到無比慶幸。

“明澈真幸運,居安和長邑這一對夫婦離開京兆,他就不用時時操心了。”沈肅說道,語氣聽著有一種揶揄在,這是極為難得的。

“陸叔的確很幸運。”對這一點,沈度無比贊同,實因陸居安和長邑郡主都太不適合朝局了!

陸清也是前不久才知道,原來他的郡主媳婦還執掌著皇庫,知道了這事之后,陸清脫口大罵“陸居安這個兔崽子”,然后才想著怎么脫身。幸好是順利脫身了,不然陸家就不會有這個宴會。

沈度知道,陸家辦這個宴會還有另一層意思,就是道別。

陸居安和長邑郡主離開京兆,起碼五年內都不回來了,當然要和親朋故舊聚舊情道別意,這宴會,肯定要辦。

此刻,顧琰也接到了陸筠的帖子,和這帖子一起送來的,還有一張短箋。

短箋是陸筠寫的,上面說她不日將離開京兆,不知何時再返,讓顧琰一定一定要參加陸家宴會。

看到這短箋,顧琰不禁想笑,這的確是陸筠會說的話,顧琰甚至可以想象她寫下這些話時,必定是又笑又跳的。

說來也奇怪,顧陸兩家并無深交,但顧琰和陸筠卻感情深厚,從陸筠那里,顧琰切切感受到姐妹情意,比在顧家感受到的更深。

顧瑋就不說了,顧珮和顧珺這兩個庶妹,一向對顧琰避而遠之,只有陸筠,那樣笑嘻嘻地靠近,掏心肺以待。

顧琰重活一世,更覺這樣的感情難得,也就更珍惜,她給陸筠準備的道別禮,是獨一無二的。

這個禮物,從顧琰得知陸筠的封地是建安府潤州的時候起,就確定好了。

陸家在太平前街附近,離顧家所在的宣平大街有一段距離,顧琰準備和陸筠說說私己話的,便早早就出發了。

她去到陸家的時候,大多數賓客還沒有上門,此時的陸家,布置喜慶又頗為安靜。陸家因為有一個郡主媳婦,府邸布置要比三品府邸更顯豪華和貴氣,陸筠的院子也不例外。

幸好陸筠的容貌能壓得住這院子的豪華,不然就真是華屋養小玉了,多怪異!

想到這有趣的情景,顧琰笑得眉眼彎了起來,看得一旁的陸筠瞪大了言,隨即氣呼呼地說道:

“阿璧你怎么這樣啊?!我就要離開京兆了。你不難過不舍得,還笑得這么開心?”

陸筠的生氣當然是裝出來的,她心性開朗豁達。最見不得哭啼啼的道別場面,又不是以后都不見面,有什么好哭的?顧琰這樣,最合她的心意的了。

她還沒等顧琰回答,就皺皺眉頭說道:“你不知道,前兩天安昌、安榮兩個人來假哭了一場,煩死了。其實她們巴不得我離開京兆。以后就沒有人和她們爭風頭了。”

顧琰笑了笑,沒有搭話。安昌、安榮兩個雖然是公主。但生母只是普通才人,論起來,陸筠這個縣主比她們還得勢。

高貴的身份如果沒有相應的勢力輔助,那就活得比普通人更加艱難。三初宮變之后的秦績。不就是這樣嗎?

“筠姐姐,不說這些了。你要離開京兆了,阿璧是很舍不得的,這個是我送給你的道別禮。”顧琰拿出了一個錦盒,慎重地遞給了陸筠。

然后強調了一句:“這個禮物貴重無比,你可一定要保管好。”

陸筠地接過了錦盒,這錦盒巴掌大小,輕飄飄的,似乎里面什么都沒有。她將錦盒打開。只見里面放著條普通白綢巾,巾上面繡著一株墨蘭,這就是阿璧所說的貴重無比?

她疑惑地看著顧琰。她知道顧琰一向不會故弄玄虛,她說貴重無比就真是貴重無比,那么原因是什么?

顧琰將錦盒中的白綢巾抽出來攤平,然后指著墨蘭下面的落款說道:“筠姐姐,你看,這個落款是‘鐘豈’。他是潤州人,筠姐姐去了潤州。一定要找到他、厚遇他,此人有活世醫術,對潤州來說很重要……”

顧琰這么一說,陸筠就更加奇怪了。阿璧在說什么呀?這個鐘豈這么厲害,在潤州早就出名了,哪里還用費心去找?

顧琰笑了笑,繼續說道:“筠姐姐,這個鐘豈是方外之人,隱居在潤州深山中,不能輕易找到,我是從外祖父家聽說了這事,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潤州是筠姐姐的封地,若是真找到了,可不就是造福潤州百姓?”

顧琰語氣輕柔地說,簡直可以說是誘哄了,她稚嫩的面孔和真誠的語氣,有一種讓人信服的力量。

良久,陸筠點點頭,回答道:“好,我去了潤州,就去找找這個人。”

顧琰松了一口氣,笑著說道:“筠姐姐,你去找找,這是我送給你的最好禮物,不會有比這個更好了,我絕對不會騙你的。”

陸筠聽了這話便沒好氣地說道:“你要是騙我,以后我都不理你了,潤州好吃好玩的,都不告訴你了!”

說罷,她將錦盒放在了一個紫檀首飾匣子最底層中,這一層,收著她最重要的珍寶,是一定會帶去潤州的,也是會經常打開的,這個錦盒,她不會忘。

陸筠不是笨人,她雖然覺得顧琰送這個禮頗為怪異,卻知道顧琰是真心實意待她的,這個人一定會有用。這個人,她必定會去找,至于其他,找到之后再說了。

顧琰將陸筠將錦盒這樣放置,便知道她是將自己的話聽進去了,鐘豈這個人,陸筠一定會去找,而且一定會禮遇他,這樣,潤州就有福了。

得知陸筠的封地是建安府潤州,顧琰便記得了一件事。崇德十一年春,建安府潤州發生大瘟疫,在這場瘟疫中,潤州百姓死了三分之一。

剩下的人之所以活著,是因為有了潤州神醫鐘豈!

鐘豈隱居潤州深山已久,并不知道世有大瘟疫,如果他能早一點出來,那么潤州就不會死那么多人,崇德十一年的大殤就不會出現!

筠姐姐既然得了潤州、受潤州百姓供養,就應該為潤州廣布福澤,沒有什么比避免瘟疫、活人性命更積福的了。

這是顧琰送給陸筠的最好道別禮,沒有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