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要結束了……)
太子右諭德,正四品下,對那些汲汲入東宮的官員來說,是個好位置。
但對沈度來說,顯然不是。
沈度很明白,朱宣明向崇德帝要人,只是為了將他困在東宮、另作打算罷了。這個打算是什么,沈度暫且不得而知,但總不會是什么好事。
沈肅冷著臉,手指一下一下啄著桌面,正有所思。
對于曾經的學生,沈肅還是很了解的。他知崇德帝之所以會答應太子所請,是存了打壓沈度之心。
從尚主到梨花林,到現在的東宮屬官,都可以看得出,崇德帝從來沒放下過對沈度的疑心。
既如此,皇上為何還要重用計之呢?——沈肅始終疑慮。
“阿璧先前就提醒過我了,只是我想著從江南回來再說,就差了這么一步。但任命一日沒有下來,一日就有轉圜余地,一定要拖到從江南回來。”沈度如此說道。
推拒這個位置是一定,但找一個讓崇德帝信服的理由,就需要斟酌一番了。
帝王巡幸江南一事,從去年拖到現在,也拖住了沈度的腳步。去年俞恒敬上疏以中書舍人監察六部開始,他就在謀后路了。
去路已經想好,但因江南事有所延誤,還是來不及。
“無妨,我略想了一下,覺著就是東宮屬官也沒有什么不可。從江南回來,再想辦法離開便是了。我反而很好奇,太子為何突然要將你困在東宮,當中有什么原因?”沈肅說道。
太子的為人行事,總有跡可循。但是這向崇德帝要人一事,頗出乎沈肅預料。
他總覺得,朱宣明還令有后著,向崇德帝要人只不過是開始而已。到底,太子想做些什么呢?
他的話,令沈度陷入了思考。是了,太子在想什么呢?還有什么后著?
且說。顧霑接到了沈度的請求。便在想辦法如何推拒此事。現在,崇德帝還沒有召吏部的官員前去,事尚有可為。
這個“可為”。顧霑死死扣在了“兼官”這兩個字上。太子右諭德的品階的確很高,但它有一個特點,就是兼官。
換言之,沈度若是出任太子右諭德。在朝中就要有一個正四品下的官職。
崇德帝既存了打壓沈度的心思,又怎么會讓他擔任正四品下的官職?在顧霑左一句“于制不合”、右一句“年資太淺”之下。崇德帝不悅地皺起了眉頭。
沈度是顧霑的未來孫女婿,顧霑壓住沈度不進東宮,莫不是存著私心?
想到這,崇德帝打算了顧霑的話語。冷聲說道:“既如此,那就不用太子右諭德了。朕要沈度入東宮任職,你安排一一個位置便是。此事。朕意已決!”
“是,臣聽從皇上的吩咐。”顧霑只得這樣說道。在這一事上。皇上心意已定,他幫不了沈度。
但是,太子右諭德的問題,現在沈度沒有多少心思理會。因為,有人將一封書信送來了沈家,上面提到了裴容!
直到這個時候,沈度才知道裴容已經失蹤了,而且,成為了威脅沈度的人質!
裴容是沈肅引薦入仕的,這一點,京兆很多官員都知道。但這些年來,裴容和沈家表面上并無多少聯系,怎么會有人為了對付沈家而針對他?
裴容這一兩年所做的事,最值得道的,就是將沈家暗衛的尸體從京兆府換出來。怕是,這件事被有心人知道了。
“這是個圈套,裴容是個誘餌。望江樓,是程家的產業,是太子將裴容捉了去。父親,我要去望江樓。”沈度平靜地說道,已經清晰推測出這封信背后的意思。
他的唇角已經緊緊抿了起來,極力壓抑著怒氣,但用力捏住這薄薄的信紙,手背青筋都突了出來。
那封信,是一個小孩兒送來沈家的,他收了幾顆糖代人送這封信,送信的人是誰,小孩兒不知道,沈家的人不能順著這個線索追查下去。
這封信的內容,是讓沈度今晚子時三刻,前去望江樓。不然,裴容的尸體就會送回沈家。
現在,裴容不知是生還是死。
一條人命,還是沈肅倚重的屬下、為沈家立過功勞的人。即使沈度知道這是個圈套,也不能不去。
望江樓,是淑妃娘家程氏的產業,也是京兆數一數二的酒樓。這里面布置著什么,一切都不預測。
沈肅也知道,裴容會不見,必是偷換尸體那件事露了端倪。現在,太子那邊的人應該已知道,伏殺秦績那些死士,是與沈家有關系的了。
太子設望江樓之局,肯定與秦邑有關!換言之,此去望江樓,秦邑和太子要的是計之的命!
沈肅怎么能讓沈度出事?但那些人有裴容在手,就令沈家有了掣制。
裴容對沈肅來說,不僅僅是一個屬下那么簡單。當年在戰場上,裴容為沈肅擋過長刀,也曾與沈肅一起,找到了當年的沈度。
陳維是沈肅安插在虎賁軍的人,裴容是沈肅安插在京兆府的人。這些人,沈肅都是想著有大用的,卻成了沈家的誘餌。
“看來,太子對你研究得很透徹了。知道一個裴容,已足夠讓你心生惻隱。”沈肅陰測測地說道。
換了哪一個人,一個屬下是生是死,都不能成為掣制。但是,在沈家不一樣。沈家,將人命看得比什么都重。
只要還有一線生機,沈度就不可不去救裴容,無論這線生機有多渺茫。
可是,裴容真的在望江樓?他會看著沈度去望江樓送死?
這是不可能的事。
“有一些人,是皇上身邊的人。我曾想著,待到最后那件事發生,才會用的。現在,卻要提前了。你不用去望江樓,我會將望江樓踏平,也一定會救出裴容。”沈肅淡淡地說道,眼中閃過嗜血的光芒。
他很久,沒有過這樣殺戮的怒氣了。這一次,望江樓又會發生些什么?
(章外:第二更!卡文卡得很,這幾日都要理順再多更。大家都度假回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