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笙

第一百七十八章 舊賬(粉14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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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只是想要除掉鳳嵩川這個禍患,免得再受他陷害,可鐘天政卻連他怎么死都安排好了。

已經在鳳嵩川身上花了那么多心血了,所以不允許他胡里胡涂地葬身天女湖。

要他死,且要死得明明白白,死得有價值。

一旦王光濟殺死了欽差,就只剩下立刻造反一途,再也無法回頭了。

不錯,這才是鐘天政會做的事。

許是見文笙沉吟未語,林庭軒又道:“公子傳了信來,命我在江北一定要照顧好姑娘,容我多一句嘴,林某跟隨公子這么多年,還從未見他對誰這般上心……”

文笙抬手,阻止林庭軒再說下去。

鐘天政對她有多上心,文笙早在夜探二皇子山莊的那一晚就知道了。

“這些話,不如留著讓他自己來同我說。”她知道林庭軒為什么會這般客氣了,干脆如此答復他,將他后面準備好了的一番說辭全部都擋了回去。

林庭軒只得起身告辭。

他只向文笙透露了預計的結果,具體打算怎么做,卻提都沒有提。

言下之意,就是不想文笙再參合鳳嵩川的事,安安她的心,叫她一旁呆著看戲就好。

林庭軒走后,文笙把他們的對話撿著關鍵之處同云鷺說了說,云鷺因為之前吃過虧,對鐘天政手下人說出來的話半信半疑,道:“咱們在這里呆上幾天,好生瞧瞧他們搞什么鬼,總覺著沒這么簡單。”

文笙笑了笑。

云鷺眼見時候不早,動身去接戚琴。

戚琴同羽音社的人見面去了。

回來之后情緒不高,他由厲建章處得知,社里很多原來沒什么野心與世無爭的樂師,因為朝廷那道旨意氣憤之下倒向了張寄北,現在執事高祁在社里很不得人心,上次高張見面,局勢幾乎是一邊倒,高祁也有些心灰意懶,干脆在鄴州縮了起來,袖手旁觀,由著張寄北折騰。

厲建章憂心忡忡,人雖然來了江北,卻不知怎么做才能阻止局勢進一步惡化。

這兩天在江北還發生了一件大事。

卜云發下生死帖,約戰張寄北。

戚琴常年四處飄泊,對于這二人之間的恩怨不甚了解,這一次到是從厲建章口中打聽明白了當年的事。

十年前羽音社的老社長公孫承還活著,在戚琴的印象里,公孫為人寬宏大度,非常愛才。

他是鄴州人,在他做社長的那段時間,有很多民間的樂師慕名前來投奔,公孫也不管他們水平高低,是不是半瓶水晃蕩,全都收留下來,幫著他們在鄴州安家,過上體面的生活。

所以公孫承在民間樂師當中有著很高的聲望。

這當中只有一人例外,便是卜云。

論樂師的技藝,卜云在來投奔羽音社的那些人里面無疑是數一數二的,但他的“鐵煞鈴”實在是太難聽了,加上性格也十分桀驁。

一到鄴州,還沒等著找上公孫承,他就得罪了張寄北。

起因大約只是吃飯住店無心之言這樣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但無疑使得張寄北對他留下了極為惡劣的印象。

當時的張寄北已經是羽音社的重要人物,是公孫承的左膀右臂。

公孫承初見卜云,驚訝于他在音律上另辟蹊徑,帶他與羽音社的骨干們相見,席上就被張寄北有意“照顧”了。

張寄北不想卜云順利加入羽音社,以后和這么個難相處又有罅隙的人時常見面,當著社長,又不好說別的,他就有意挑起樂理之爭,暗指“鐵煞鈴”乃是旁門左道。

比起口才,十個卜云加在一起也不是張寄北的對手。

張寄北的本意可能只是想與他來個不歡而散,逼著卜云主動放棄加入羽音社的想法,離開鄴州。

可他低估了卜云的脾氣。

卜云叫一股心火頂著,當著公孫承的面就要與張寄北賭斗,被公孫承阻止了。

其實若是當時斗了,有公孫承看著,反而出不了后面的慘事,卜云覺著公孫承偏向張寄北,他雖然暫時留了下來,卻沒有死心,總想給張寄北點厲害瞧瞧。

終于有一次,大伙一起聚會的時候,公孫承不在。卜云就提出來,要和張寄北一較高下。

這一次,就不是誰輸了離開羽音社了,卜云提議,輸了的人既然有眼無珠,索性挖下自己的一只眼睛來。

他請當時在場的高祁、厲建章等人做個見證。

至于為什么以眼睛做賭注,都是因為平時張寄北以名士自居,名士派頭嘛,看不起誰便以白眼相向,卜云一見對方翻白眼就忍不住心下暴躁。

當時張寄北也不過三十來歲,年輕氣盛,立時答應下來。

旁人怎么勸都不行,有侍從上了酒,兩人各飲一碗以壯聲色,這就開賭。

結果自然是卜云輸了。

可卜云卻說張寄北在酒里做了手腳,當時那碗酒喝了之后,他便覺著渾身輕飄飄的,精神渙散無法集中。

可張寄北也同樣喝了酒,為什么毫無異樣?

在場的人不相信卜云的說辭,紛紛出言勸說,要換一個人,這件事各說各的理,就這么不了了之了,可卜云是個狠角色,對人狠,對自己也狠,他真的挖下一只眼睛給張寄北,并約定十年后報仇雪恨。

如此一來,羽音社自然是呆不下去了,他將在場所有人都記恨上了,尤其恨張寄北入骨。

文笙好奇地問:“當時的真相到底是怎樣的?”

按說卜云已經愿賭服輸了,為什么還要指責張寄北作弊?再說他那么剛愎自用的人,怕也做不出這種誣蔑對方的事。十年了,他將張寄北做手腳的事掛在嘴上,怨氣沖天……

可她上次在高祁家中看到張寄北,還真不像是個擅長陰謀詭計的人。

戚琴猶豫了一下,方道:“有一種奇藥,你大概聽說過,叫作‘神仙散’,當時不少樂師都覺著喝了摻‘神仙散’的酒,整個人變得飄飄然特別亢奮,不管拉琴還是都有如神助,所以那會兒凡羽音社聚會,都會準備一些。他們兩個當時喝的,便是這種酒。張寄北已經習慣了,而那卜云卻是頭一回嘗試。另外張寄北的樂器是骨笛,高亢清越,卜云使得是‘鐵煞鈴’,那場比斗,確實是卜云吃了虧。”R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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