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便是各玩各的時候了。三姑娘要招待各處的貴客,沒有空搭理這四個小姑娘,四公主和三姑娘又是手帕交,自然幫著忙,尹箢同慕九和三位郡主便在一塊兒說鬧開了。正說話說的有趣兒,遠遠地瞧見了走過來的一個女子,上身穿的是藕絲琵琶衿上裳,下身穿著縷金百蝶穿花云緞裙,不過是十歲左右的小娘子,頭上沒有什么發飾,一顆腦袋卻昂的高高的,頗有一副架勢。
尹箢努力地在記憶中搜索了一番,終于隱約地想起來:這位,貌似是昌北王的嫡女夜蘭。
說起這個夜蘭,記憶中同她接觸過幾次,均是夜蘭長大后,她在宮里的時候遇上的。昌北王寵女兒,夜蘭的家教又不像重華郡主這樣好,有些無法無天,加之當時昌北王的勢力在新帝登基以后便逐漸衰弱,因而尹箢根本就沒有對付她的心思。
笑話,對付這樣一個吹一吹就會倒臺的,有什么意思?
林瑤一見她,臉就有些垮下來。尹箢是今兒剛認識的貴女,慕九等總不能讓她看了笑話,便只好道:“又是來了個貴客。”
寧四可顧不得這么多,大家都是家里寵上天的女兒,大周平民家里頭是寵男兒的,但這貴族圈子里頭,都是寵的女兒,女兒就是捧在天上寵的,所以有時也時常能見到貴女當街耍橫的場景。
寧四性子直,看到夜蘭過來了,從鼻子里冷哼一聲,倒是什么話都沒有說。
尹箢自然知道夜蘭不討喜,她現在就像是以一個長輩的身份去看待夜蘭,也就頂多是個不懂事的小姑娘罷了。只不過這個小姑娘又霸道蠻橫,還不講理,重點是昌北王有從龍之功,皇帝對昌北王很是照顧,連著夜蘭也是用鼻孔看人的。
不吭聲不說話,只是看到夜蘭身邊的白蘊結的時候,心里還是小小地訝異了一下。
上一世可沒有這一出啊,白蘊結同夜蘭結黨?不應該啊!
兩方相遇,夜蘭梗著脖子不吭聲,重華郡主便也不吭聲。在場的有三個郡主一個縣主還有一個慕九,氣場自然不弱。夜蘭梗著脖子半日,才不甘不愿地行禮:“姐姐。”
這聲姐姐自然是叫林瑤的。林瑤假笑道:“難得你也在。”
“自然。”夜蘭應聲:“今兒是靖王府大姑娘的好日子,咱們卻是有些無趣,不知幾位是否賞臉,同我們比試一番?”
五人相互看了看,倒是吃不準夜蘭葫蘆里賣的什么藥。尹箢初初融入她們的貴女圈子,自然不能太放肆,還是蕭寧淵最后點了點頭,林瑤才答應:“總歸無聊,你倒是說說咱們要比什么。”
“套圈兒,射箭,詩詞歌賦,姐姐喜歡什么便是什么。”夜蘭笑著看林瑤。
林瑤倒是無所謂:“今兒是尹家三姑娘的及笄禮,你且問問看她同不同意。”
“自然是同意的。”夜蘭笑著指著另外一邊:“那邊可不已經在準備了?我是特地前來請姐姐和幾位一道去的。”
特意?尹箢怎么覺著,這特意總有幾分不實?
既然已經答應了,總不好推脫,五人便一道往前走。尹箢覺著怪怪的,怎么今兒這夜蘭總是針對林瑤?還是說,她們早就已經不睦很久了嗎?
昌北王這些年或許是實在太猖狂了一些,連帶林瑤都給養成了這幅樣子。
等走到的時候,剛巧是在宣布規則的時候。先來的自然是文的,貴女們都是上過閨學的,要說詩詞歌賦,會的自然便是靈通。
尹箢前世可是有過才女的稱號的,只不過已經打定主意不打算成為一個才女,因而在詩詞的較量上不過是略略提一提,能保證自己不墊底就行。
一同參賽的有許多貴女,在詩寫完的時候,丫鬟們要將各位貴女的詩給收起來,派人重新寫一遍方才可以拿出來讓大家評判的,這也是為了公允之說。收上去的時候,尹箢瞥見了一個相當熟悉的字跡,心里頭一驚,手上沒來得及放下的筆便在紙上重重地印了下去。
奐禾在尹箢身邊連忙低低地驚呼一聲:“姑娘!”
尹箢這才回過神來,強自鎮定了一下心神,等待結果。
一瞅其余四人,皆是無所謂的模樣。慕九這個貴女圈子,是全京兆最有權勢的一個貴女圈子之一了,蕭寧淵和寧紫涵是郡主,寧紫涵的老姑母又是宮中的太后,而誠親王是唯一的一個異性王,世襲罔替的爵位,蕭家坐的是愈發穩當了。誠親王府曾下嫁的榮豐長公主,誠意伯府尚的如懿大長公主,同當今的寧太后是一輩兒的人,要說富貴,可不是這幾人最最富貴了。
而林瑤有些特殊,但是歡寧長公主的女兒,歡寧長公主深的太后喜愛,林瑤的地位扶搖直上。或許就是因為林瑤的地位太高了,夜蘭才會這樣看她不順。
換了衣服的尹仁等人聽說這邊有姑娘家在比賽,又是自個兒的妹妹在其中,便也跟著過來瞧瞧。兩位皇子也是無聊,便也跟著過來了。瞅瞅各家姑娘們,也是一樁美事。
結果自然便揭曉了,奪得詩賦魁首的是白蘊結。白蘊結的臉上綻放的笑容,連夜蘭的臉上也跟著笑了起來,走到了五人跟前:“白姑娘奪得第一,姐姐同幾位姑娘客氣。”
夜蘭心高氣傲的,從前即便是同是郡主的蕭寧淵和寧紫涵都不放在眼里,更何況只是個縣主的尹箢和連縣主的封號都沒有的慕九。
當然是客氣了!要是真將水平放出來了,哪有你白蘊結什么事兒!
當然了,尹箢也只能是自己小小地緋腹一下下罷了。
白蘊結眼光掃著人群,只見那身長玉立的男子站在那里,側過頭聽旁邊的人說話,好不風雅!只是……
一面說話,眼睛卻一直在瞧著同寧紫涵玩鬧的尹箢。
眼里一閃而過的怨毒,轉瞬消失不見。
尹恒眼神本就好,看了一眼白蘊結,再看了一眼尹箢,最后看著側過頭同祁王說話的端王,微微地嘆氣。
白蘊結這個人,他不了解,但他也不會白白讓自己的妹妹受委屈。想了想,脫離了人群,去尋那今兒的主角三姑娘去了。
尹箢哪里知道自己莫名其妙地便變成了炮灰了,正樂呵呵地同寧紫涵討論自家的那兩個逗比哥哥。
“父親讓四哥去校隊,把四哥高興壞了,偷摸著和慕大將軍去喝酒,結果喝了半醉回來,還嫌不夠,回家了夜半了跑到家里的酒窖里頭喝了整整一壇子的酒,第二天下人只瞧見他抱著酒壇子酣睡,衣衫凌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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