閨襲

第二百二十三章 送我回去

眾人皆是呆住了,這是什么情況?尹箢看向玉陵公主,沒想到,她還真是做足了功課,居然敢這么說。

平妻?從來沒有聽說過,一個公主,居然要嫁給一個王爺,做平妻!

皇帝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玉陵公主,你是否真的懂得,‘平妻’二字的意思?”

玉陵認真地點點頭:“皇帝陛下,我自幼便學習大周的各種禮儀,知道有一種妻子,換做平妻,地位等同于正妻。”然后看向了祁王,深情地道:“祁王殿下,若是您不嫌棄,我愿意做您的平妻。”說著,一臉期冀地看著祁王。

祁王看向了尹箢,眼神里頭寫滿了求助,尹箢卻是不為所動,一副你自行解決的臉色。

無奈,祁王只好自己對著玉陵,倒是很嚴肅的樣子:“平妻的身份,也是委屈了玉陵公主,本王實在是不敢耽誤玉陵公主終身。”

明晃晃裸的拒絕啊這是。一想到這里,瞬間就不高興了,玉陵公主雖然是西北的人,但是居然是屬于小家碧玉的類型,聽到祁王這么裸地拒絕了自己,居然眼眶泛紅,然后使勁兒眨了眨自己的眼睛:“你……你難道不顧我們小時候的情分了嗎?”

看到這般矯揉造作的玉陵公主,尹箢倒是真心覺著不舒服,但是仍舊是沒有說話。祁王則干脆地將臉給瞥到了一邊兒去,看得出來,這段在玉陵公主腦子里念念不忘的小時候的回憶,對于祁王來說,可真的不那么美好啊。

玉陵公主見這招對祁王沒有用。便轉而攻擊了尹箢:“溫宜縣主,想必你是不懂的吧?小時候的情分,是真的難以忘懷的。”說完,玉陵公主的臉上已經出現了陶醉的神色。

尹箢見對方已經說到了自己,便干脆地接上了話題:“玉陵公主真是見笑了,不過,從玉陵公主的話語中聽起來。貌似對我們大周的文化。也不是你自己所說的那么了解啊。”

玉陵一愣:“你說什么?”

尹箢繼續道:“玉陵公主,在咱們大周,這年幼時候的感情。固然是美好的,倘若這種美好的感情,能夠一直延續到這十年之后,這才是真的美好。玉陵公主與祁王殿下已經十年未見。其中有了許多變數,比如我。如今才是祁王殿下訂好的王妃,這樣的記憶,想必對玉陵公主來說,并不是那么美好。”

尹箢說的話。玉陵是真的不怎么能聽得懂,畢竟能力有限,不過玉陵倒是個聰明人。口舌上既然是爭不過尹箢了,那么干脆地就去和皇帝對話吧。

“皇帝陛下。玉陵不遠千里來到大周,為的,只是能同祁王殿下相伴而已,如今玉陵別無他求,能夠求得一個平妻的位置,已然滿足。”說著,居然抹了一把眼淚。

皇帝不知為什么,眉頭微微皺起,淑妃見狀,立即道:“玉陵公主,今日是我大周的除夕,有什么話,改日再說吧,今日大家便是暢飲一番,別那么多無謂的話了。”

玉陵怯懦地抬頭,看向了座上的西北王,西北王只能是點點頭,讓玉陵先回到自己身邊才行。得到了淑妃的暗示的尹箢和祁王也各自回到了各自的位置上。

西北王自知方才讓眾人都尷尬了一下,便自覺地對皇帝道:“皇帝陛下,我這并不是有意要同你做對,只不過,我女兒真的是欽慕祁王已久,今日是你們大周的好日子,我也是為了給皇帝陛下賀喜。”說著,讓外頭的人將東西都給呈上來:“皇帝陛下,這是一些小小的珍寶,請您收下。”

皇帝淡淡地“嗯”了一聲,沒有多說什么話。西北王自然也覺察了出來,皇帝應該是已經讓玉陵的事情弄的不大高興,但是現在這種情況之下,很多東西也不好多說,只得自己暗暗地吞下了這口苦水。

西北王同玉陵公主這到底是想要干什么?這倒是讓在場的王公貴族們都看不懂了,如果說玉陵公主是真的欽慕祁王的話,那西北王呢?這次進京,真的只是為了自己的女兒嗎?

說起來都不信。

不過,今日溫宜縣主倒是得了一個頭彩,大獲皇帝的贊賞不說,這宮里的進貢之物,那尊南海的紅珊瑚是稀罕物,也讓溫宜縣主收入囊中了。

不過,時不時的,尹箢仍舊是能夠感受到從上頭傳來的幽怨的眼神,一下看著她這邊,一下又看著祁王那邊。

慕曦顏看著尹箢把這件事就這樣化解了,真的不知道是什么感受,但是方才看到玉陵公主說出口,說是要嫁給祁王的時候,不知道為什么,慕曦顏的心里,居然有一點兒高興。

現在事情解決了,她下意識地看向了端王,卻現隔著這么遠,端王看著尹箢的眼神,卻依舊是那樣的柔情,好像是多年前的時候,端王尚未婚嫁,在宴席之上,她也偷偷地瞧過端王,眼神同現在的,如出一轍。

不由自主地,慕曦顏的心底已經開始嫉妒氣對面巧笑倩兮的女子,為什么她可以這么悠閑地過一輩子?為什么她能夠得到自己所愛的人所有的愛意?攥著筷子的手已經有些白,可她自己卻仍然沒有感覺到。

夜蘭看著慕曦顏的背影,再是看了一眼臺上的玉陵公主,嘴角笑意漸漸打開。

如今的夜蘭已經不再是當年那個喜歡耍威風的夜蘭了,脾氣雖然依舊是暴躁,但是已經懂得了“隱忍”二字怎么寫。只不過,夜蘭雖然是昌北王的愛女,但是宮中依舊沒有給夜蘭賜郡主的封號,導致了現在夜蘭在婚配市場上,簡直就是一片空白。

或許,還有一個夜蘭的名聲在里頭的原因吧。畢竟自小養就的脾氣,不是說該就能該的,當日害死了安槐的事情,雖然后來禍水東引到了周家身上。但是夜蘭囂張跋扈的名聲,已經讓許多的公子哥兒望而卻步了。

一頓飯吃完,有人歡喜有人愁。西北王是大周的貴客,自然是在宮里給他們安排了住處,尹箢等人便是自行回去了。

走出了宮外,尹箢已經有些喝多了,臉上紅撲撲的。但是林瑤由于有了身孕的緣故。因而沒有碰酒。到了馬車上,林瑤終于是忍不住了:“阿嫵,到底是怎么回事?為什么當時的情況之下。你居然敢說出這樣的話?”

尹箢“嘿嘿”笑了兩聲,明顯是喝多了的模樣,倒也不說什么,只是倒在了林瑤的腿上。呢喃了一句什么也聽不清。

林瑤看著尹箢的模樣,不由得失笑。溫柔地撫了撫尹箢的頭,低聲道:“阿嫵,惟愿你一生安好。”

這話音剛落,外頭便響起了自個兒身邊的玉蘭的身影:“郡主。祁王殿下求見。”

林瑤看著自己腿上睡的迷迷糊糊的尹箢,嘆了一口氣:“告訴他,溫宜縣主已經歇下了。有什么話明日再說吧。”

“重華郡主,阿嫵她可是還好?我瞧著她今日有些喝多了。”馬車外響起了祁王的聲音。雖然是仍舊是穩重,但是可以聽出來,更多的是著急。林瑤對著掀開了簾子,道:“阿嫵現下已經睡下了,今晚喝多了,倒也無妨,你不用擔心。”

祁王點了點頭,眼睛往里頭瞟了好幾眼,這是尹恒和尹仁一道駕馬過來了,尹恒直接便擋在了馬車和祁王中間,對著祁王道:“舍妹,我們自會照顧好,有勞殿下關心了,有什么事兒,還是明日再說吧。”

祁王聽出來尹恒的口氣并不友善,自個兒尷尬地笑了笑,便讓開了身子,讓他們走了。

從前,是尹家的車隊,倒也不張揚,但是如今,前頭是公主的儀仗,后頭是郡主的儀仗,都是往尹家的方向去的,自然便是一道回家的。公主儀仗加上郡主儀仗,這種時候又是全副武裝地出行,陣仗確實是大。

看著這么大的陣仗漸漸消失在自己的眼底,祁王這才轉過身,想要去同端妃告別,然后會祁王府。

可一轉身,便瞧見了玉陵公主,和一個丫鬟站在那里。

祁王面色恢復了平常的冷淡閑散:“天色已晚,玉陵公主趕緊回去休息,一面傷了身子。”說著,自己便要往外走。

這才走了一步,玉陵便是急忙上前來,抓住了祁王的胳膊,有些怯生生地道:“玉陵初入大周,今日這樣,是不是惹得皇帝陛下不高興了?”

祁王將自己的胳膊從玉陵的手中抽出來,并自覺地同玉陵公主保持了距離,才道:“父皇胸懷天下,不會為了這等小事生氣,還望玉陵公主不要多心。”

祁王將自己的胳膊從玉陵懷中抽出的時候,玉陵有一瞬間的失落,但是塞外的女子就是不一樣,立即便繼續道:“祁王殿下,方才我為了找你,同我父親失散了,我現在能不能,請你送我去我住的地方?”言罷,又是加上了幾句:“我人生地不熟,不敢造次……”

祁王皺了皺眉頭,這種情況下,他要是拒絕,便是他不懂的待客之道;但是經過了今天在宴席上的那件事,他哪里還敢同這個玉陵公主單獨呆著?自然是不敢的。

正躊躇的時候,身后傳來了一個聲音:“三哥,你怎么在這兒啊?”一邊說著,一邊就走近了。等走到了這邊后,才瞧見,這身后還有一個玉陵公主,對方更加驚訝:“玉陵公主?您怎么還沒回去?”

來人正是七公主。

祁王見了七公主,心中松了一口氣,玉陵看見七公主,也在宴席上見過,便道:“我不曉得回去的路了,正想著……”

“這宮人也實在是太粗心了。”七公主立即接過了話頭:“怎么能把玉陵公主您一個人丟在這兒呢?”說著,便走上前,挽起了玉陵公主的胳膊:“我送您回去吧,玉陵公主。”然后對著祁王道:“三哥,端妃娘娘那會兒還念叨您怎么還不過去,您快些去吧。”

祁王笑了笑,對著七公主做了一個揖,然后便大步離開了。玉陵公主雖然是想要讓祁王送自己回去,但是半路殺出來一個七公主,她又不好拒絕,臉色已經一陣青一陣白了。

走了半路,玉陵公主終于忍不住,強笑著對七公主道:“多謝七公主的好意,我現在已經認識路了,七公主不用送了。”

七公主倒也沒有多說什么,松開了玉陵公主的胳膊:“既然玉陵公主不用本宮送了,本宮便先走了。”然后便轉身離開,也沒有多說什么。

玉陵公主先后在祁王和七公主身上吃虧,不由得生氣的很,眼眶都紅了起來。身旁的丫鬟倒也盡心,連忙道:“公主……公主您別難過,我們先進去,有什么事情,請求大王和皇后為您做主呢。”

玉陵點了點頭,吸了吸鼻子,往前走去。

回了自個兒的宮里,曹貴人正等著七公主,見七公主回來了,便道:“送回去了?”

七公主點點頭,語氣中卻有著不滿:“就是為著要三哥送她回去,才這般多的姿態,我才送到一半的路程都沒有,居然便說自己認識路了,還真是厲害呢。”

曹貴人笑笑:“她是西北的公主,又是西北王最寵愛的一個,自然嬌慣一些。”

“可四姐就不是這樣的。”七公主道:“這分明就是教養有問題,你瞧瞧四姐,何時有過這般的姿態?”

曹貴人搖搖頭:“今日的局面實在是有些詭異,朝堂上的事情,不是咱們女人家可以說的,但是這,也算是幫到溫宜縣主一個忙了,能幫你三哥解圍,那也好。”

七公主點點頭:“溫宜縣主倒是真厲害,今日兩句話就破了這個局面了,居然還讓父皇把紅珊瑚都賞賜給了她,這可是虞妃紅眼很久了的東西呢。”

曹貴人道:“溫宜縣主自幼便是心思通透的人,今日這一番作為,倒也狠狠地踩了那西北王的面子,但是更重要的,是觀的懂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