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轟——
轟——
巨大的腳步聲從遠處一點點地傳來,宛若瀑布沖擊著巨石,隨意的一擊便能將巨石完全沖碎。
咆哮的狼嚎沖天而起,猶如滾滾奔雷在天空中不斷徘徊,聲音之大,震撼人心。
“不好,來的狼太多了。”武令放下了手中的望遠鏡,對旁邊同樣蹲在樹上官網的夏侯騰開口:“聽那聲音,至少也有一萬頭,怎么辦?”
夏侯騰拿起望遠鏡看向了遠處的天際,在那兒,滾滾的灰塵鋪天蓋地地襲來,昏蒙蒙的一大片,像是撒哈拉沙漠里面爆發的沙塵暴,遮天蔽日的看都看不清。光是看著這個場景,夏侯騰就知道,這下子,麻煩了。
“騰哥,要不,我們先撤走?”侯振宇也看著那灰塵,也不由得感到一陣頭皮發麻,這么多的狼他實在是架不住啊,而且剛才殺狼的時候子彈也用得差不多了,再來這么一波,根本就抵擋不了。
“不行,”夏侯騰一口否定,“我們一離開,它們找不到我們就會直接往山的外面沖,第一個到達的就是景口河村,那里還有那么多的村民。這么多的狼,一個掃尾就可以滅掉村子里的所有人,要是直接沖向了城市,你們自己說說這該怎么辦?”
最重要的是.......劉珮還在村子里。
聞言,眾人相視一眼,皆在彼此的眼里看到了難以抉擇的神色。留在這里,只有一個后果——死,但不留在這里,他們身后的村子和人民就要遭殃。孰輕孰重,如何選擇,作為軍人的他們比誰都清楚,尤其是在這種時候,對于他們來說,只有一個選擇,那就是.....死。也要死在這里。絕不退縮。
下定了決心,夏侯騰看了一眼無名指上的戒指,輕吻了一下。而后拿出腰間的微型對講機,“所有人注意,所有人注意,立刻上樹。架好槍,先殺大的。攻擊力強的,聽好了,先殺大的,攻擊力的。”
沙沙沙
一聽到夏侯騰下達的命令。所有趴在地面上的特種兵以奇快無比的速度爬上了樹,然后飛速地架好了各自的機關槍以及沖鋒槍等機械。
這一次國家發下來的槍和子彈并不是很多,但心思清明的人八成都能夠猜到這里面的貓膩。只是沒有人去點破罷了。
“嗷嗚
狼嚎聲沖天而起,由遠及近。由于數量過多,地面竟開始微微顫抖起來,就連樹梢上的樹葉也開始簌簌下落,嘩啦啦地撲落在地面。
“總隊長,你看打頭的那一只狼!!!!”武令像是發現了什么似的,放下了望遠鏡對夏侯騰開口。
夏侯騰的望遠鏡在支援的狼群漸漸抵達的時候就移向了那邊,在看到打頭的那一只狼時,瞳孔暮然一縮,居然.....是剛才那只母狼體積的一倍半!!!
不但如此,后面跟著的八匹狼每每一匹都比那頭母狼大。光是看他們身上那比其他的狼更加光線明亮的毛發,就知道它們的身體素質肯定比別的狼要好得多。
“臥槽,這些狼都是吃了激素的吧?”侯振宇忍不住地啐了一聲,“特么的,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們中國怎么可能會有這么大的狼?會不會是哪個國家秘密送來我們國家的?草特么的,要真是這樣,老子帶部隊去滅了他!”
“滅不滅都無所謂了,”咔嚓一聲,公孫暮云將沖鋒槍的保險栓拉開,瞄準了下面還在集結的狼群,“如果我們還有命回去的話,老子絕對辭職,這活兒太不是人干的了,要是弄幾個火箭筒,我們的生還幾率得大多少,草。”
“這事兒肯定是有貓膩的。”
“別說了,準備一會兒開槍,這些畜生太嚇人了。一個沖擊波就可以抵達我們這兒,得小心著點兒。”
狼群很快就抵達了山地那兒,最大的那只頭狼抬頭看了一眼樹上死去的那只母狼,而后四肢彎曲,猛然間向上一跳,一口就咬住了那母狼的皮毛,幾乎同時,狙擊手的槍擊聲也響了起來,但很遺憾的是,沒打中!!!
嘭的一聲,母狼就被帶了下來落在了地上,弄得四周的灰塵撲撲地貓冒了起來。狼頭伸過腦袋去抵了抵母狼,發現它沒有任何動靜之后,仰起了頭對著天空‘嗷嗚
聽到它的叫聲,夏侯騰身子一顫,一陣凄涼漸漸浮上了心間,狼是這個世界上對自己的伴侶最忠貞的動物,它們的一生只會擁有一個配偶,不一定同生,但絕對會同死,這樣的情誼絕對不是人類可比的。
看著那頭哀傷的狼,夏侯騰此刻腦海里浮現了劉珮的身影,對著這群狼,除了戰死就沒有別的選擇了。因為選擇了別的,那么她就會死在他的身后,他不知道她對他到底有多在乎,會不會像這頭狼一樣。
不過,那都無所謂了,只要他向它一樣守護著她就好了,別的......他不在乎。
夏侯騰打開了保險栓,對準了那頭狼,雖然這頭狼對妻子的忠貞令人敬佩,但是,如果因此而同情它的話,那他的妻子就會葬送在它的口中,所以,為了彼此不同的守護者,他,要殺了它,絕不姑息。
嚎叫了一聲之后,立馬轉過了身子看向夏侯騰等人的方向,嘴巴一咧,露出了里面那又尖又長的獠牙,狼眼一縮:“嗷嗚
頭狼短暫性地停下了腳步,而后加快了速度朝前沖鋒。一個子彈還不至于要它的命,只是,為了殺掉那個人,它。開始跑s型的路線,這樣。只為了接近自己的目標,然后,殺掉,吃下去。最后,去陪自己的妻子。
夏侯騰面無表情,手中的槍瞄準了頭狼。只要有哪怕那么零點幾秒的時間,他都會毫不猶豫地扣動扳機。他和它實在是太過相像。為了自己的妻子,毫不在乎自己的生死,不同的是,他間接殺死了它的妻子,所以它要來找他報仇。
而他,為了守護自己身后的妻子,所以,一定要殺死它。為了自己的妻子,他和它的目的,是何其的相似。可是,他不會同情,也不會心軟。
嘭——
又是一聲槍響,噗嗤一聲,頭狼的左眼中了一槍。血液從頭顱里飛射而出,宛如一支血箭。
“嗷嗚
夏侯封話才說完,幾只狼就借助著同伴的尸體爬上了樹,一口咬住了還沒來得及開槍的特種兵而后拖下了樹,其他的狼群也在瞬間沖了過來,開始分食。
“我.....我草特么的比!!!”看著這個場景,侯振宇雙眼一紅,對著那些狼就扣動了扳機。夏侯騰和夏侯封等人連忙轉過頭不去看,閉上了雙眼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里的苦楚,再次睜眼,已是一片清明,對準沖過來的狼群繼續開槍射殺。
“啊——救我!!救我!!!!!”
“啊!!!!我的手,畜生,開槍啊,開槍!!啊!!!!”
咔嚓——
“76592,后面,后面啊!!!啊!!!!”
嘩啦——
嘭——
噗——
“封哥,你后面!!!!啊————”
“公孫!!!!!”夏侯封一驚,手中的撲克瞬間飛了出去,只聽噗嗤幾聲,那幾頭咬著公孫暮云的狼瞬間就跌回了地上,再也爬不起來了。
“總隊長!小心旁邊——”
“噗嗤!”一聲悶響,夏侯騰手里的匕首便少了一把,另一只手還拿著槍瞄準著狼頭,那匹狼已經中了六槍了,卻還憑著強大的意志力一直支撐著沖了過來,很快就要來到這兒了。
五十米.....四十米.....三十米....二十米....
十米.....九、八、七、六、五、四、三......
“吼——”
狼頭踩在死去的同伴們的身上一個沖刺就朝著夏侯騰躍了過去,噗嗤一聲。夏侯騰手里的匕首瞬間就割掉了狼頭的一只耳朵,血液瞬間飛濺而出,不少噴射在他的臉上,整個人在遠月光的照耀下顯得詭譎不已。
“救我救我啊
“公孫!!!!!!!”
侯振宇驚悸的叫喊將夏侯騰幾人從悲傷和悲哀中驚醒,轉頭一看,只見那八只和頭狼差不多大的狼中的三只居然咬住了公孫的肩膀、大腿和手臂往樹下拖拽。
“我草尼瑪!!!!”劉震紅著眼睛大吼一聲,唰的一下就跳下了樹。夏侯騰幾人也紛紛縱身躍下。見狀,守在一邊的群狼一窩蜂地全都圍了上來。包括身受重傷的頭狼以及那八只不知道中了多少槍的狼。其中四只都奔向了夏侯騰,其他的則是沖向了夏侯封等人。
“走啊——不要管我!!!”公孫暮云渾身是血,有他的也有這些狼的,抓起手上的沖鋒槍就往這些狼的身上開槍。槍聲一響,血霧便開始彌漫開來。
狼群的眼底滿是怨恨,哪怕奄奄一息了。也不肯松一分一毫,仍然死命地將他往下拖。夏侯封手里的撲克牌不斷地飛向周圍的狼群。和侯振宇一起掩護劉震去營救公孫暮云。
“公孫,你他么的給老子堅持住,要是堅持不住了老子叫悟空爆了你菊花!!!”
“咳咳,老子.....咳....噗.....殺了這么多.....咳咳....也夠....咳咳...夠本兒了...咳咳....”公孫暮云用盡全力,一腳將殺死的兩匹巨狼給踹了下去,落到了地上,發出了嘭嘭的兩聲沉悶的重響。
“瑪德,你還沒死,趕緊把最后的那一,公孫!!!!!!”
吼——
“噗嗤——”
“公孫!!!!!!”看著最后的那一只狼一口咬在了公孫的喉嚨上,侯振宇和劉震兩人失聲吶喊。而后發瘋了似的朝咬著公孫暮云的那匹狼狠狠地開槍,血霧如同煙火一樣在他們的面前綻放,帶著兄弟的生命璀璨地盛開,比最美的花還要美麗,還要魅惑。
“公孫!!!!!!”夏侯騰一驚,手上開槍的動作一頓。
“吼——”幾乎同時,周圍的狼群全都撲了上來,又以那幾匹狼為首,狠狠地將夏侯騰摁在了地上。
“老弟!!!!!!”夏侯封瞳孔猛然一縮,不要命地就往夏侯騰那邊沖。看見了這邊情況的特種兵們齊刷刷地朝這邊的群狼開槍,掩護他們的行進。
“總隊!!!快,掩護他們,掩護他們!!!”
“騰哥!!!封哥!!!!”
“公孫!!!劉震,快,上樹去守著公孫!!!”
“老二,你特么的死了沒有!!!”夏侯封大聲地吼著,雖然這樣吼,但那眼底卻充滿了猩紅的血絲,腳下的步伐也比以前不知道還要快上多少倍,手里的撲克毫不心痛地往狼群的身上甩,哪怕一只插上十幾張也無所謂。
“走啊——”夏侯騰嘶聲咆哮,全身已經被狼群給死死地咬住,渾身都好痛,仿佛連骨頭也被狼群的獠牙給鑲嵌了起來,血液在不斷地往外流淌,麻痹了,全都麻痹了,想動也無法動彈。
看著天空的那抹弦月,彎彎的,就像她嘴角的笑容一樣,意識,一點點點地渙散。
‘我說,你能不能不要老是做這種偷雞摸狗的事情?’
‘是嗎?’
‘喂。你在干嘛?’
‘摸狗啊。’
‘連這種弱智的問題都要問我?這是基礎知識好不好?是你太笨了還是你智商被狗吃了?’
‘哦,好吃嗎?’
‘滾。’
‘這個是什么書?’
‘黃書。’
‘你腦袋里面都裝了些什么渣渣?居然看這種書,難怪你一天臉紅脖子粗的,喂,你摸我做什么?’
‘沒什么,實踐一下而已。’
‘夏侯騰,你說。你會不會在我之前先死?’
‘不會。要死也是你先死。’
‘我去,你居然嫌棄我,那我還嫁給你做什么?’
‘因為我喜歡你啊。’
因為我怕我死在你的前面。你會難過,這樣的難過,讓我獨自承受就好了,至于你。只需要在我的懷里好好汲取我的溫暖....就好。
可是現在.....我好像.....做不到了呢.....
珮珮
“老二!!!你給老子回句話啊”夏侯封沒有聽見自己弟弟的聲音,不由得歇斯底里地大吼起來。語調里染上了淡淡的哽咽,二十四歲的男人,終究還是落淚了,哭泣了。雙胞胎的感情,遠比任何人來得強烈,弟弟。他就只有這么一個。
“騰哥!!!!!”
“總隊長!!!!!”
“騰哥!!!!!”
“老二
”夏侯封哽咽著聲音,在眾人的掩護下沖進了狼群里。在手臂被咬下了一只的情況下,硬生生地將夏侯騰奄奄一息的身體給搶奪了過來。
槍聲,求救聲,進食聲不斷地響起,刺激著每一個人的神經,血腥味漸漸開始彌漫開來,透明的液體從男人們的眼角漸漸滑落,游走于臉頰,而后落入衣領,冰冰的,涼涼的,心痛,也在瞬間蔓延開來。
昔日的兄弟,昔日的友情,烈日之下一起揮灑汗水的時光一去不復返,如今,也只剩下一堆森森白骨。他們,再也不會回來了。
空氣里有血的味道,蓋過了森林原本的芬芳,彌漫了一瞬間能夠接觸的全部角落,天,越來越黑了,無邊的夜色將世間的一切包圍,籠罩,不留一絲縫隙,仿佛一個看不見的網,令人無處可逃,窒息,也致命。
濃郁的腥味依然飄忽,一邊不屈不饒糾纏在兩側,一邊穿梭在森林的各處,像是地域爬出來的魂蟲,吞噬著世間的一切,尚且不肯淡去,還越飄越濃。
無限的蒼穹上,一輪明月高掛,本是琉璃色的白玉此刻卻是覆蓋上了淡淡的嫣紅,有些陰森,有些寒冷,也有些詭譎。
將整個村子都照得緋紅霞,沒有白日的喧囂,沒有往日的熱鬧,連蟲鳴都沒有,寂靜一片。然而,在這看似靜謐平和的月夜里,在光照不到的地方,似乎又有著那么一絲絲的異樣躁動。
今晚,是弦月之夜,緋紅的月色,一向是不詳的預兆。
劉珮坐在后院里,看著清冽的湖水從院子外面流進來,而后融入院子里的小湖中,又從另外的一頭平緩地徑流過而出,回到院子外面的大湖,然后繼續蜿蜒而去,流向遠方......
抬起頭,看向天空中殷紅的弦月,心里,漸漸泛起了一陣凄涼。旁邊坐著的是泡泡,小家伙看著劉珮,忽而微微一怔,伸出小手接住了滑落在下巴上的晶亮液體,疑惑地舔舐了一下,有些咸,有些澀。
“老子不管特么的什么軍令不軍令,把直升飛機給老子開出來,我不管你們是誰遣我兒子他們去的,總之老子今天就是要.....”
叮鈴鈴——
一陣鈴聲突然打斷了夏侯桓淵的話,夏侯桓淵瞪了一眼在座的眾位軍界大佬,而后掏出了自己的軍用手機。
“爸——快點派直升機過來,”電話里的聲音很大很大,帶著濃郁的哽咽和憂傷,還伴隨著聲聲高昂的狼嚎,會議室里的人全都聽得一清二楚。夏侯桓淵一聽夏侯封的聲音,立馬就緊張了起來,“怎么了怎么了,你們怎么樣?別慌別慌,趕緊說說。”
“爸,嗚......”聽到夏侯封的哭聲,夏侯桓淵心里頓時一緊,旁邊坐著的夏侯桓蒙臉色也陰沉了下來,不怎么好的預感瞬間彌漫上了心頭,夏侯封從來都不會哭的,哪怕是被敵人抓住的時候,那么現在.....
“爸,老二他.....被狼給......他快死了,公孫也被狼給咬死了,狼太多,我們.....我們殺不完....現在只剩下五百多弟兄了,狼群還有八千多.....”
“嘶——”
一聽這話,會議室里的人全都倒吸了一口涼氣,再看一邊完全呆滯了的夏侯桓淵和差點兒沒暈過去的夏侯桓宇,紛紛相視一眼,趕緊將調動指令給拿了出來。
嘭——
幾乎同時,夏侯桓淵一掌狠狠地拍在了會議桌上,只聽轟隆一聲巨響,那會議桌瞬間四分五裂,渣滓亂濺。
“我日到你你們了啊,雜種,全都給我把指令拿出來,我草,特么的,”夏侯桓淵歇斯底里地咆哮著,瞳孔里全是殷紅的血絲,話語里也戴上了淡淡的哭音,“老子警告你們,要是我兒子有個三長兩短,我特么的殺了你們給他陪葬,草特么的一群雜種,都給老子等著,我日!!”
說著,夏侯桓淵抓起了指令飛一般的沖了出去,回過神來的夏侯桓宇陰冷地看了他們一眼,沒有說什么,邁步就跟了上去。
“不能等了,”院子里,劉珮蹭的一下站了起來,拿起一件外套披上趁著老爺子和劉二多在屋子里看電視的時間,趕緊走出了后院,來到了后山平地,意識一動,夜煞句出現在了她的面前,“夜煞,快點兒,帶我去找騰哥。往血腥味濃的地方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