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夏此刻的態度,愈發的驚人,然這樣的瘋癲卻又那么的真實而符合情理。
若是被寧塵逍這樣的人耍得團團轉還半點反應都沒有的話,那才叫一個怪。
沈旭面色復雜莫測,竟是半天沒有吱聲,只是惡狠狠地盯著符夏,不知道這世上怎么就有如此愚蠢而知進退的女人!
他的確很想直接切菜一般砍了這個瘋女人,可漸漸回歸的理智卻已經提醒著他不能這般。
符夏雖不過是個身份低微的庶女,但畢竟是符相剛認回的女兒,光憑著一句不尊不敬就取人性命,到頭就算相府不追究,但如三皇兄所言,宮里頭他的死對頭必定會牢牢抓住這點破事大做文章,最后終究于他無利。
同時,寧塵逍的無意介入,讓事情更加復雜了不少。
這會的符夏似乎已經成了寧塵逍惡趣賭約中的一個組成部分,而寧塵逍簡直就是個瘋子,壞了瘋子的游戲跟興致顯然也不是什么明智之舉。
“五皇子,殺不殺干脆一些,不殺我就走了!”符夏等了一會沒見有回應,早就已經沒有耐性可言,扔下這句話后,根本不理任何人,也不等任何人的允許,徑直轉身揚長而去。
事情實在太過戲劇可笑,但卻沒有誰笑得出來,眾人皆選擇了沉默,氣氛怪異到了極點。就連沈旭,也不曾再阻止,默默的任符夏就這般離去。
沈靖卻是欲言又止,看著符夏漸行漸遠的背影最終消失,無聲又有些無奈地笑了笑。
符夏一次又一次帶給他太多的意外與驚詫,或許,他應該重新定位一下漸行漸遠的少女,或許他日將會從這女子身上看到更多超乎想象的不可思議。
就在沈靖微微失神的那一刻。符瑤幽幽垂下了雙眸,沒讓任何人看到此時眼中無法掩飾的莫名妒恨與復雜。
賤妾的女兒本就只配成為低下之人的賤妾。寧王的想法最得她心,若非那個狗屁大師算的狗屁神卦。她又怎么可能要受這種賤人的氣?
說實話,符瑤自個并不太相信符夏所謂的命格真對沈靖能夠有什么幫助。她甚至巴不得符夏就是用一張假方子去騙了寧王,那樣的話這個賤人自然沒有好果子可吃,日后也再不可能出現在她的眼前惡心晃悠。
唯有符子鳴,這會也就只有他的心思最為簡單,震驚什么的也早就已經足夠到麻木,剩下的反倒是下意識涌出一些對于符夏的佩服之情。
至少,他可沒這樣的膽量能夠在寧王與五皇子這些人面前無所顧忌的想說什么便說什么,更別說符夏可還是冒著掉腦袋或者被強行送人做妾或者打得皮開內綻乖等各式各樣絕非玩笑的巨大風險。
嘖嘖嘖。這事他還真沒能耐管,五皇子這邊先不說,寧王那個魔王更是說一不二的主,符夏弄個不知哪里來的所謂祖傳方子,竟然誤打誤撞的賣到了寧塵逍手中,最后結局當真只得是聽天由命了。
哪怕那方子真有效果,也得運氣好剛剛卡在賭約期限之內,不然依著寧塵逍的性子,萬萬不會有任何商量的余地,符夏的下場可想而知。
后花園內眾人心思各異。而符夏這會卻是輕快的走在回惜夏閣的路上。
見后頭早就已經看不到任何人,四喜這才長長舒了口氣,一副驚險不已的模樣拍著自己的胸口無經興奮崇拜地說道:“二小姐。您剛才實在是太……太……太勇敢太厲害了!奴婢好些回心都快蹦出來了,不過奴婢始終相信二小姐肯定都會化險為夷的!”
四喜過于興奮了些,一時間都有些不知用什么詞來表達她的感受,前前后后她在水榭外頭看得真切聽得清楚,著實被自家小姐的膽識與魄力給震撼,也著實激動得不行。
“有什么厲害的,人家隨便一張嘴一跺腳便能要我的命,我這細胳膊哪里可能扛得過人家那些粗大腿。”
符夏心情不錯,閑著無事倒是與四喜說道了幾句:“再說。連寧王都不信我賣給他的藥方是真的,還揚言要是半個月后沒有根治他的頑疾。便將我送給亂七八糟的人為妾,難道你就一點都不擔心。”
四喜現在是符夏的侍女。日后有極大的可能將會跟著陪嫁,所以主子都沒個好去處的話,她們這些做奴才的自然更加落不得好。
是以,正常來說,沒有哪個當奴才的不盼自己服侍的主子飛黃騰達,沒有哪個貼身侍婢不盼著主子嫁個好人家。
“說實話,看到那樣的陣勢,奴婢哪有可能不緊張不擔心的,只不過奴婢相信二小姐說得到便肯定做得到,您說那方子是真的,不會有問題便一定不會有問題的!”
四喜倒是對符夏的所作所為十分信任,從這些日子相處中,她早就看清楚了這位二小姐的心性,既然敢如此對著寧王與五皇子叫板,當然不可能只是憑一時的沖動冒失。
雖然如此陣勢之下,看著難免會揪著心害怕,但她卻明白,二小姐必定是有其理由與依恃,絕對是胸有成竹。因此基于這一點來說,對于最后的結果,她當真并不擔心。
聽著四喜所言,再看到那丫頭亮閃閃的眼睛,符夏沒有再說什么,轉過頭去微微一笑,心里倒是再次對這四喜贊了一聲。
主仆兩沒走太久便不得不停了下來,令符夏意外不已的是,寧塵逍此時還在相府,而且看那樣子竟是特意在前頭等著她。
“你過來,剛才還有幾句話忘記跟你講了。”
不遠處,寧塵逍朝著符夏招了招手,示意其單獨過去。那模樣,完全一副吩咐下人的姿態,自然而理所當然得緊。
符夏倒懶得跟這種人計較如此小節,當然,以她現在的身份就算是想計較也計較不起來。沒過多遲疑,留下四喜在一旁等著,獨自走了過去。
“不知王爺還有什么指教?”虱子多了不怕咬,符夏如今單獨對著寧塵逍這個傳說中的嗜血魔王卻也沒有了第一次見到時的那種下意識的不安感。
“你就對你那方子那么自信?”看到符夏處之泰然的模樣,寧塵逍倒是不由得笑了:“你就一點都不擔心半個月后你的著落問題?”
“王爺都說了會按著那方子服藥,那我還能有什么可擔心的?當然,如果王爺到時好了卻硬說沒好的話,那我還真沒有辦法。”符夏跟著笑了笑,轉而反問道:“不過王爺如此金貴之軀,想來絕對不可能做出那般不恥之事來的,對嗎?”
“這可不好說,你又不是不知道本王素來只看好不好玩,哪里管那么多亂七八糟的規矩呢?”
寧塵逍呵呵一笑,并沒有因為面子問題而理會符夏的激將法:“本王倒是很想看看,符仲景費心費力把一個扔了十幾年的女兒又給找回來,結果沒多久便成了粗鄙低俗之人的小妾,那將會是怎么有趣的情形?”
聽到這話,符夏自是不由得皺了皺眉。
寧塵逍擺明了話中有話,同時更是威脅于她,如此不要臉的行徑,真虧這人還能說得這般理直氣壯、理所當然。
“王爺這是擺明了要為難我?”她當下說道:“若那方子無效還說得過去,但方子有效王爺還要如此的話,符夏實在想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得罪了您。”
“不為哪般,也沒什么得罪不得罪的,本王就想看看你們相府的熱鬧罷了,多有意思呀!符仲景大概會氣得要命,但他根本奈何不了本王,于是乎就更加氣瘋,這事就更加有意思了。”
寧塵逍笑瞇瞇地看著符夏,絲毫沒覺得這般做有什么不對的地方,更別談會有所謂恩將仇報之類的負擔。
符夏搖了搖頭,一本正經地說道:“王爺怕是要失望了,我這個女兒對他來說根本就沒那么重要,事情也不會像你所想象的那般有趣。所以王爺還是別在我這里費心了,真想看相府笑話的話,隨便找一個效果都比我強。”
“那可不見得,符仲景在不在意你這個女兒跟他會不會生氣可是兩回事,不過……”
寧塵逍故意頓了頓,片刻后這才盯著符夏若有所指地說道:“不過你肯定也不會在意符仲景生不生氣,但,你自然也不愿意給那胖子為妾吧?”
“王爺到底想讓我做些什么,直說便可,繞來繞去的實在麻煩。您威名蓋世,只要小女子做得到,又不違背天道法則,自然不敢推托。”
符夏這會再聽不明白寧塵逍的用意那才有問題了,她先前還奇怪來著,為了她這么一個小人物寧塵逍用得著親自跑一趟相府嗎?
如今看來,應該是因為她這個新的身份牽扯到了一些其他的事情,或者說對寧塵逍有些用處,所以這個魔王才會主動找上門來。
“呃,終于被你看出來了?本王還以為你比一般人聰明些,應該早就瞧出才是,沒想到把你高估了一點。”寧塵逍完全不否認自己的意圖,但就算是這樣還不忘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