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護女心切,幾乎是下意識的便沖了上去給寧塵逍跪下替女兒求情。
那是一種母性的本能,根本不需要思考,也不必在意任何的得失,當所有人都還有些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李氏便已經用她自己唯一能夠做得到的方式去護著自己的孩子。
雖然這樣的方式當真讓人覺得可笑而無用,但卻最為直接的觸動著符夏的心靈,沒有什么比眼前娘親的愛更能夠給她勇氣與力量,這一世即使前路再難也足以讓她無懼無畏。
“娘,您做什么,快起來!”符夏上前便要拉母親起身,雖然眼前的寧王在身份之上的確可以讓她們如此跪拜,可她卻不愿娘親為了她這般低聲下氣。
“你這臭丫頭,怎么這么不懂事,還不快跪下給王爺請罪!”李氏非但不起,反而還十分嚴厲的訓斥著符夏,并且試圖將女兒也拉著跪下。
符夏知道娘親這般并非真怪她罵她,不過是希望寧王可以網開一頁。
可娘親實在是太過單純天真了一些,像寧王這樣的人,若是要打殺哪個,誰能夠左右改變?
她才不會去跪去求,卻也沒辦法勸說得了娘親起來,只得惱火不已的看向寧塵逍,下意識的便把這口怨氣轉移到了這個源頭之人身上。
寧塵逍之前還沒覺得有什么來著,像李氏這樣的情況他見得太多了,為女求情正常得不能再正常,但怎么也沒想到符夏非但沒有半點低頭認錯之意,反倒還惡狠狠的盯著他,倒好似他做錯了什么似的。
“你瞪著本王做什么?”他有些莫名其妙,這女人也太膽大包天了吧。
不過說訓斥歸訓斥,寧塵逍卻還是下意識的伸了把手。竟是主動上前把李氏給扶了起來。
符夏心里憋著一團火,本想脫口反駁,卻沒想到寧塵逍順手竟把自己娘親給扶了起來。一時間怔了怔,生生把先前到嘴的話給吞了回去。
“沒……沒瞪。多謝王爺!”語氣一軟,符夏莫名有些心虛,但后頭的致謝卻是實心實意。
不論寧塵逍是個什么樣的人,單憑剛才這一扶,符夏卻是真心感激。
李氏顯然也沒料到寧王竟然會這般輕易的上前親自將她扶起,一時間腦子滿是空白,暈忽忽的有著做夢一般的不真實感,愣在那里不知道如何是好。
“還說沒瞪。本王眼神好得很。”寧塵逍哼了一聲,不過卻也沒跟個女人計較這點小事:“算了,今日本王心情好,就放你一馬,不過下不為例!”
見寧塵逍沒再糾著不放,符夏微微松了口氣,暗道這才稍微有個男人樣,本來也沒什么了不得的事。
“王爺,您……您的意思是,不會懲罰夏兒了?”李氏這才回過神來。激動不已而小心謹慎的問了一句,似乎想再確定一回,怕寧塵逍會反悔似的。
“呃……你是符夏的娘親吧?”寧塵逍沒怎么跟李氏這樣的中年婦人打過交道。一時間也不知道怎么稱呼好,索性就這般說了一句,而后奇怪的又道:“本王什么時候說過要懲罰她了?行了行了,你們都別瞎想了,本王剛才可什么都沒說。”
這話一出,李氏懸著的心總算是放了下來,連聲再次道謝,也不知道是后悔還是激動,一時間眼眶都紅了。
惜夏閣的下人也個個都跟著謝恩。那情形讓符夏有些無奈,看著寧塵逍那副得意的模樣。倒真跟是她犯了什么天大的過錯,因其大度被勉強被寬恕了似的。
李氏此刻雖說還異常激動。但至少不再傻呼呼不知所措,很快想到了寧王一行都還在院子里呆著,實在太過失禮,因此趕緊著恭請寧王進屋里頭去坐,想要奉茶招待。
“好了,都別多禮了,本王忙著呢,沒空閑坐,就在這里幾句話把事情交代完就行了。”
寧塵逍示意李氏如此,轉而看向符夏直接挑明來意:“你那方子的確不錯,本王的頑疾已經根治,所以今日前來便是兌現之前所說的承諾。”
眾人聽到這話,瞬間驚喜萬分,沒想到自家小姐賣給寧王的秘方竟然真這般神奇有效。這一下頓時有種霉事盡去,好運降臨的揚眉吐氣,從此后,在惜夏閣里頭當差說不定還真是前景一片光明。
寧塵逍看上去心情也不錯,當眾手一揮,示意身后跟著的仆從將一個箱子抬過來放在了符夏面前。
也就是這個時候,不少人才注意到寧王身后一直跟著幾個抬箱子的人,先前一直都被忽略掉了。
若不是寧王兇名太大,氣場太足,隨便換成別的人帶著這么大個顯眼的大箱子進來,怎么也第一時間便注意到了。但從聽到寧王駕到,惜夏閣的人一個個都緊張得不敢怎么抬頭,哪里有閑心閑情注意其他。
從頭到尾,她們這顆心就跟十五個吊桶打水一般七上八下的,直到這會才算是真正松了口氣,好奇不已地盯著那個大箱子,也不知道里頭到底裝了什么。
“啊!這么多銀子!”蓋子剛被打開,便有人不由自主的發出了驚呼聲。
只見大箱子里頭竟是裝著滿滿一整箱亮閃閃的大銀寶,這得多少銀子呀,看得人眼睛都移不開來。
“符夏,你收好了,這里是一千兩,是買你秘方的銀子,本王說到做到,一兩都沒少!”
寧塵逍笑瞇瞇的,全然沒有半點的心痛,一千兩對他來說還算不得什么:“既然你賣的方子治好了本王的頑疾,那依照之前我們的賭約,這些銀兩都是你的。打現在起,那件事便算正式了結,一筆勾消了。”
“王爺果然信守承諾,阿夏佩服,即如此,那么阿夏便多謝王爺了!”符夏看到銀子心情自然不錯,沒有不收的道理。
不過嘴里道謝,心中則暗自嘀咕著。
這寧塵逍腦子是不是有病呀?不會直接拿銀票嗎,非得大張旗鼓的找人抬這么大一箱子的現銀來,也不知道顯擺個什么。
弄這么多的現銀她也不可能直接擱屋里,用起來也不方便,回頭還得費事派人送去錢莊換成銀票,麻煩!
寧塵逍瞄符夏一眼,眼神帶著幾分怪怪的笑意,似是看透了符夏的小心思一般。
不過他也沒說破什么,只是嘖嘖感嘆道:“稍微有些可惜,沒想到你運氣還真是不錯。本王輸一千兩倒沒什么,只是那胖子若是知道差點到手的美嬌妾就這般飛了,估怕腸子都會氣斷的,哈哈哈哈……”
那笑聲傳到符夏耳中,當真覺得難聽到了極點,看著寧塵逍那張再次變得可恨可惡的臉,原本好的心情都跑光了。
“阿夏可跟王爺沒仇沒冤的,您還是別再開那樣的玩笑了。雖說方子是您花了大價錢買去的,但好歹也是治好了您的頑疾,您就別再想著以看我的悲慘下場為樂趣了。”
符夏咬咬牙,勉強扯出的笑容簡直比哭還難看。
她真心不知道這世上怎么有這么無聊透頂之人,又沒招他惹他,怎么就見不得人好,非得要看人家痛苦受罪才有意思嗎?
“呃……這話說得……好吧,既然如此,本王也不是什么不通情理之人,那下次再換點別的賭吧。本王還有事忙,就這樣吧,都不必送了!”
寧塵逍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好玩的東西一般,神色暢快無比,隨后也不再多說其他,徑直帶著人轉身而去。
眾人終于從深深的驚嘆中清醒過來,趕緊著行禮恭送寧王一行,心中則一個個暗自感嘆著一小會功夫的所見所聞卻是比看大戲還要驚險刺激。
唯有符夏立在那里動都不動,面上不知何時已經罩上滿滿一層寒霜。
符夏知道寧塵逍最后一句分明就是在提醒她這事并不算真正的完了,若是沒有在約定的期限中拿到沈靖手中的那樣東西的話,寧塵逍這個渾蛋還不知道會對她做出多么可恥之事來!
她在心底里將寧塵逍給詛咒了無數遍,鬼才愿意再跟這樣的人賭呢,如果可以,她絕對不想再見到這個惡趣滿滿的魔王!
寧塵逍走后不久,姚氏派的人便過來了,問清楚剛才寧王來此一事后,神色怪異的走了。
符夏也懶得再想寧塵逍暗中所吩咐的那件棘手之事,先行讓人將滿滿一大箱的銀子抬了進去,準備把眼前的事情處理好后再慢慢想辦法。
姚氏那邊已經有人來過,符夏吩咐四喜現在便去一趟老夫人那里,把剛才的事稟告一聲。當時老夫人質問過她,如今也算是了結了,主動去呈報一聲最終的結果,算是做了交代。
至于她那父親那兒,卻沒必要特意派人稟明什么,反正從頭到尾也沒見符仲景跟她提及詢問過。
麻煩事解決了,還得了這么多銀子,對于惜夏閣的人來說當然算是一件大喜事,符夏也不小氣,讓林兒分別賞了些賞錢,一時間惜夏閣里的下人都跟過年似的高興。
“林兒,你去找一下王管事,若他這會得空的話,請他現在便過來一趟。”
剩下的便是處理這些銀子,符夏想了想倒是覺得找王管事算是比較妥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