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的男臣

第四十六章 愛得癡狂

“女皇陛下——”梁相含淚下跪,梁子律緊緊盯視懷幽懷中,憤怒的火焰染紅了他的眼睛,一滴淚從他的眼角滑落,他埋下臉跪落,看向悲慟的蘇凝霜和瑾崋,擰緊雙拳,牙關深深咬緊。緊繃的神情帶出他怒不可遏,但他依然咬牙強忍。

“女皇陛下……”瑾毓悲慟地下跪,她身后的安大人他們也紛紛跪落在雪地之中,我心中暗暗吃驚和感動,難道,他們知道真相了,他們可能是焚凰的成員,只有焚凰知道玉狐做了什么,他們……竟是向我下跪……

我擔心地看痛哭的梁秋瑛,她曾經忍辱負重,守護巫月最后的忠良,可是今天,她這么做,不擔心巫溪雪會對她產生芥蒂與罅隙?

更多的士兵涌入皇宮,巫溪雪傲然地站在一旁,士兵跑過她身旁,圍在我們所有人周圍,白雪繼續靜謐地飄落,輕輕覆蓋在了這座廣場之上,也把所有人的心思,慢慢掩蓋……

沒有秘密,可以走出皇宮,歷來……如此……

百姓知道的,永遠只是讓他們知道的……

這場春雪,一直下到了晚上,連綿不絕,蓋住了所有的血跡,也蓋住了所有的痕跡……

宮墻內外,花草樹木,被厚厚的白雪覆蓋,化作一片白色蒼茫的天地,厚厚的白雪像是急于掩蓋宮里所有的污穢,和秘密……

自入城以來,民心不寧,貪官收押,與貪官有利益往來的商人終日惶惶。官兵鎖城,日夜巡邏。讓他們無法出逃,全城宵禁,夜半無人。

靜靜的河邊,一只小舟在紛飛的雪花中停靠,上面鋪滿了繽紛的干花,讓小舟彌漫著如同春天白花開放的芬芳。

湖邊,靜靜站立著五個身穿斗篷的人影。他們將我的身體輕輕放入鋪滿鮮花的小舟之中。然后靜靜地,把彼此的手交疊在了一起。

我看著他們,椒萸也來為我送行。

“決定了嗎?!”子律肅殺地問。

瑾崋。凝霜和椒萸堅定地點頭:“我們決定了!”

我站在舟上焦急地看他們,他們到底決定了什么?!

他們齊齊看向懷幽:“懷幽,心玉交給你了。”

懷幽沉沉點頭,提起斗篷輕輕踏上小舟。拿起櫓槁將小舟緩緩撐離岸邊,順流而下。

然后。瑾崋,凝霜,子律和椒萸紛紛戴上斗篷的帽檐,轉身溶入夜的靜謐與黑暗中。

你們不能為我報仇!

是我的錯……我應該告訴他們的真相……

小舟離河岸越來越遠。也離他們……越來越遠……而我的心,也越來越不安……

想當初下山時,了無牽掛。一身的灑脫,視他們如棋子。隨時可用他們性命,可是如今離開,卻是百萬的牽掛,心中難安。

我到底何時能復活?真是急死我了。

懷幽在雪夜中靜靜撐船,紛飛的雪花飄落在湖面上,靜靜地消失在無聲的河水之中,我遙望京都的方向,黑暗吞噬了一切,只有小舟船頭的一盞白燈,幽幽照亮前面的方向,懷幽成了這個寧靜世界里,唯一陪伴我的人。

忽的,靜謐之中傳來了馬蹄聲,“啪啪啪啪”那馬蹄聲非常地急,越來越近,越來越近,一抹白影忽而穿破黑暗而出,我立時欣喜起身,但看到的,卻不是泗海的雪發,而是一頭長長的,如同黑狐長尾的黑發……

那一刻,我怔立在船上,他……居然沒死!

他說讓別人殺我……原來如此……

這一切,是他安排的。

他高于我,如果不是從上而下,劍是不會刺到他的心臟的,完全可以避開他的要害,他至多只是流血重傷。

他緊緊抱住我,只是為了封鎖我的行動,好讓巫溪雪可以殺我!他想和我死一次,讓自己心安,也向泗海復仇……

孤煌少司,你的心,是多么地掙扎和矛盾。

他疾馳在風雪中,輕盈的雪花因為他的飛奔而變得狂亂,亂舞在他身周。他像是走得匆忙,長發散亂,只著白色內衣,身上,僅僅披了一件斗篷,白衣的左側已經開始滲血,鮮紅的血在飄雪之中,像是一朵刺目的艷麗的玫瑰,綻放在他的白衣之上。

懷幽聽見了馬蹄聲,也朝岸邊看去,當看到孤煌少司的臉龐,他立時怔住了身體,小舟就此靜靜地停頓在了水面之上。

忽然,孤煌少司從馬身上失重跌落,滾落在了地上,一直滾到岸邊,無法起身。

懷幽憤怒地,全身輕顫地看著他,他從地上,緩緩爬了起來,墨發垂臉,如同追我而來的兇神惡鬼!

“把小玉……留下……”吃力的話語從他墨發下吐出,他一手按在傷口上,一手緩緩抬起,直直指向懷幽。

“你居然沒死!”懷幽拿起櫓槁,護在身前,在河中狠狠看他,“我不會把心玉給你的!”

“哼……”輕笑在岸邊響起,他趔趄地走了過來,踏入冰冷刺骨的河水之中,身體在風雪中搖曳,他甚至連站,都站不穩,卻還要來搶我的尸身!

他,真是瘋了!真是個徹徹底底的變,態!孤煌少司,你怎能如此霸道?如此瘋狂?連我的尸身也要搶回身邊?!你真的著魔了嗎?!

“最討厭不自量力的人偏偏還要做出英勇的姿態……咳!”明明氣若游絲,他還是努力支撐身體,一步,一步朝我靠近,冰冷的河水已經沒過他的傷口,他無力地抬起手,朝我伸來,“你以為你能阻止我嗎……哼……我只是……懶得殺你!”他傷重地吐出最后一個字后,趔趄向前,險些跌入河中,墨發在他的身周飄蕩開來,他依然執著地一步,一步向我走來!

“夠了!”忽然,泗海的厲喝從岸邊而來,我欣喜地看上河岸,飄揚的雪發,立時映入眼簾。

“哥,你真讓我惡心!連心玉的尸體你也要嗎!”泗海狠狠地注視河中的孤煌少司,狹長的冷眸之中,是深深的恨與痛苦。他依然一身白衣黑鞋,站立在積雪的岸邊,雙手插入袍袖,雪發在他紅唇邊飛揚。我可以感覺到,他尚未恢復。此時的他,只不過比孤煌少司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