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門

第一百九十九章 競艷 二

(貓撲中文)

馬車上,王進菀便問了文麗的事,丁筱真道:“也不知三嬸是怎么想的,怎么會從鋪子里把她調進府,侍候她自己倒也還罷了!偏偏是讓她侍候十三妹妹。”

不是說鋪子里侍候的丫鬟不好,而是文麗看起來就是個油滑的,丁筱樓原本性情沖動,身邊侍候的人,就該給她沉熟穩重的識大體的,如文梅、秋月都是如此,可是三嬸卻突然把秋月撥去侍候丁筱明,又不見她給補上人,丁筱真姐妹都以為,三夫人是打算到了廣陵城后,再給丁筱樓補上丫鬟,卻是沒想到,補是補上了人,卻是這么一個不知分寸的。

范安陽倒是覺得那個文麗的眼光很可怕,喃喃道:“她看人的樣子很可怕,方才直勾勾的看著我,還以為她要吃了我呢!”

丁筱妍笑著把小表妹勾過來,“阿昭被養得水潤可愛,怪不得她想吃了你,姐姐好餓啊!快把你方才吃的杏桃糕交出來,不然姐姐就啃了你。”

范安陽把手里食盒遞出去,“姐姐快幫吃了,抱著手酸。”猶帶點奶聲奶氣的嬌嗔。丁筱妍是二房小女兒,堂妹丁筱樓是個好強的,倒是沒遇過人這般與她撒嬌的,往常也不見范安陽這般待自己,不由微微一怔,復又想,是了!這傻病該是半好了吧?才會知道跟親近的人撒嬌。

丁筱妍如是想,手里也不慢,將食盒接下,還不及說什么,王進菀已搶著就著她的手開了食盒,將里頭略翻了翻,揀了兩塊約莫半個手掌大,做成梅花形的粉紅色梅子餅,一塊給丁筱真,一塊送進自己嘴里,丁筱妍連忙低頭拿了塊做成如意狀的綠豆薏仁糕來吃。

說說笑笑間回到了丁二舅在廣陵置的宅院,丁二舅平日只一人在廣陵。就算兩個兒子到廣陵書院讀書,但逢假日,或去范宅、杜宅或去其他同窗處耍玩,若不是去范安柏或杜云啟那兒住,就是去知府衙門找父親,父子三個住在知府衙門后宅也盡夠了。

但丁二舅在廣陵城卻不是沒有置產的,知道母親要帶著他老婆、弟媳及兒女、子侄們同來,他便讓人整理自家在廣陵的宅邸,原還想把范安柏兄妹、杜云啟兄弟統統接過來同住,不想他娘說。這不好。王家也來了廣陵城。邀了范安柏他們,卻撇開王家不請,有些厚此薄彼。

若是往常也就算了,不怕他家想太多。偏偏才發生王進修一案,王家人怕會想得多,本來呢,老太太也不怕王家二老心生嫌隙,但女兒畢竟是王家媳婦,總不好自己痛快了,卻讓女兒日子不好過。

因此自端陽賽舟回到丁府二門,范安柏候在車下,扶著妹妹下車。柔聲交代:“你且乖乖的待在外祖母身邊,晚些我再來接你回家。”

“哥哥要去那兒?”范安陽拉著哥哥的袖子,大眼睛里滿是不安,范安柏知妹妹自歸來,對他們兄弟頗依賴。心下微軟,語氣更加溫和,“二舅要帶我們幾個去酒樓犒賞今日有功人員,順道要去見書院的師長們。”

“哥哥們中午別喝多了。”因為杜家兄弟幾乎長住范家,范安柏與他們親近,范安陽便也將他們當自家兄弟看待,“我讓人先回去煮解酒湯,回了就有得喝。”

范安柏點頭,還悄聲道:“給你杜大表哥準備多些,他訂了親,不定何時回京完婚,書院那些家伙早約好要給他練酒量,只怕今兒他逃不過這一劫。”說時臉色頗幸災樂禍的,范安陽點頭應下,“放心,放心,我現在就讓人回去準備著。”

范安柏這才對候在一旁的丁家姐妹和王進菀頜首,“有勞表妹們幫我照顧阿昭了!”

“范大表哥客氣了。”姐妹們溫婉的福了福,目送范安柏走向杜家兄弟會合去,王進菀拉著范安陽問:“兄妹兩個咬什么耳朵,快快從實招來。”丁筱真和丁筱妍圍著她,纖纖玉指化為武器,朝小丫頭腋下進攻。

“哈哈哈!”范安陽控制不住笑意,如鈴的笑聲成串響起,甫下車的丁老夫人聽了忙問:“是阿昭在笑?”

“是,五姑娘她們在逗她玩兒呢!”房嬤嬤看明白了,說給老夫人聽。“阿昭自打跟她哥來了東陵,就沒見她這么笑過。”

“是。”房嬤嬤附合著,心道看來那藥谷傳人確實了得,連傻病都能治。

二夫人扶著丫鬟的手下了車,適才丁二舅使人通知她,他要犒賞今日有功人員,怕是要忙到晚上才會回來,因此她晚了些下車,看到兩個女兒跟兩個外甥女玩的高興,她臉上也帶了笑。

丁筱樓也下了車,看到前方姐妹玩鬧高興,她眸里掠過一抹黯然,她們對自己從來就不會這般,文梅低聲提醒她過去老夫人身邊,文麗嗤笑一聲,“五姑娘她們還真是親疏不分啊!跟個傻子表妹在外頭玩得這么瘋,真是丟臉啊!”

三夫人冷哼一聲,扶著嬤嬤的手走到女兒身邊,“人家要自掉身價由得她們去,你可別跟她們學。”

老夫人沒聽見,倒是白芍、房嬤嬤和二夫人等人都聽見了,三夫人說她女兒不好,她就不高興,回頭就想頂她幾句,她身邊的大丫鬟忙攔了她,“夫人別跟她計較。”

誰跟她計較啊!跟她計較,那才真真掉價兒呢!哼!二夫人侍候著婆母,招呼了玩瘋的丫頭們往上房去。

二夫人的奶娘看自家夫人不跟三夫人打聲招呼就要走,忙扯了扯她,在她看過來時,朝三夫人母女呶呶嘴,二夫人這才皮笑肉不笑的對三夫人道:“弟妹,累了吧?要不先回房歇歇去,一會兒我使人,給你們娘兒兩送些冰鎮的瓜果過去。”

“有勞嫂子了。”

“自家人說什么客套話。你們自便,我先侍候婆婆回房去。”

說完提裙追趕婆母和女孩們去。

三夫人見她們走遠,才反應過來,不好,這兒雖是在二哥、二嫂家,但她畢竟是為媳的,怎么好撇下婆婆沒侍候,自顧自的回房歇著去?

暗恨這二嫂不但不提醒自己。還讓她母女回房去,自己一時不察,就這么應了,回頭婆婆那兒知道了,面上不說,卻可能記掛于心!可惡!三夫人忙領著女兒追上去。

文麗張了嘴想說什么,卻是沒人理會她,她只得一跺腳在后頭追著。

待進了正房,二夫人親自侍候婆婆洗漱更衣,三夫人體弱。追趕得急。到了正房已氣喘不休。只得坐在外間候著。

文梅看了眼跟進門的文麗,原是想把她拉出去,后來又想,不讓她闖點禍。主子們哪知這人不得用?也就沒動作。

范安陽沒見到丁文芙,問王進菀,“我娘送我祖父母回別莊了,晚些我隨哥哥們回家就好。”她家哥哥也跟著范安柏他們。

“怎不在咱們家住下?”丁筱妍挽著王進菀的手問。

“怕我祖母多想吧!”王進菀是這幾天才曉得,曲姨娘怎么有底氣敢跟她娘叫板,明明她爹沒那么看重她,原來仗著祖母。

早在曲姨娘派人回來接王進修和王進蕗時,她就覺得奇怪,父親不會這么做。他公事繁重,有時回房倒頭就睡,就算是緊張兒子功課,也不會把人叫到任上去,而且只叫王進修一個。

后來知道是曲姨娘自做主張。她也不解,父親不管后宅之事,不會越過母親擅加干涉,那曲姨娘又如何敢不經主母同意,就要接她所出的一雙兒女去任上。

原來當年她是祖母身邊的丫鬟,祖母做主給父親的,她大概以為有祖母在,母親便不好駁了她。

來廣陵的路上,母親身邊的媽媽與她說了這些事,就是希望她多幫襯著些,既要與范安陽處好,也要在外祖母跟前替她娘盡孝。素來不知愁的王進菀,因為這件事,開始識得何為愁。

老夫人換上一件半舊不新家常穿的衣袍,壓茶色寬邊條的天青上衫,褐色馬面裙,凈過臉重上粉,髻上只余支南珠簪子,看來清爽許多,出來見孫女們及三媳婦都在座,忙打發她們回去。“老三媳婦啊!帳子里雖沒日頭,但還是悶熱,你底子弱,怕是受累了,快帶十三丫頭回房歇著去吧!接下來幾日應酬只怕是多不勝數,你可不好病了,把活兒全丟我和你二嫂啊!”

二夫人也道,“方才在二門,媳婦兒就與她說了,想是弟妹孝順,沒看到您歇下,心里記掛著不放心,才會跟著過來。”

“你有心了,快回去歇著吧!”老夫人和二夫人都這么說了,三夫人只得起身,“那就勞煩二嫂了,母親,兒媳先告退了。”

“欸!”老夫人看著她們母女走了,才對范安陽姐妹幾個說:“你們幾個猴兒還不累啊?快回房去歇歇,阿昭丫頭,菀兒丫頭,你們兩個就跟著你們五表姐去,午飯也在她那兒吃,要是她招呼得不周到,你們兩再跟外祖母說,外祖母絕不偏袒她。”

范安陽哈哈笑,上前抱著老夫人的手臂,“五表姐是二舅母和四表姐教出來的,可周到了!不帶您這樣的,硬要拐我們開口稱她好。”

“哎呀!那就是我不周到嘍?”丁筱妍嘟著嘴扠腰佯怒問。

王進菀忙打圓場,丁筱真又不依了,姐妹幾個笑著鬧著,逗得老夫人與二夫人也笑成團,甫走到院門的三夫人聽到笑聲,惱怒的回頭瞪視著正房門廳,只是隔著穿堂、與花木影影綽綽的看不清楚,丁筱樓一聲不吭的越過母親往外去,三夫人氣惱的抓住女兒的手臂,“你是怎么回事啊?怎么總是一副死人樣兒?”

“您想我說什么?”丁筱樓索性不動,立定在三夫人面前問。“您把我的丫鬟派去給姐姐,連知會一聲都不曾,既如此,還要我說什么?”

三夫人沒想到女兒會為了秋月對自己心生不滿,頓時怔愣住,文麗嘴角微動便要上前說話,文梅原想要攔,三夫人身邊的嬤嬤朝她微搖頭,她疑惑的停下。

文麗并沒上前說話,反倒是三夫人身邊丫鬟輕聲勸道:“夫人,這兒是老夫人門前,有什么話,咱們回去再說吧?”

三夫人嘴角翕翕似有話要說,最終還是咽下不提。貓撲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