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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張名單是新擬的?”丁老夫人把外孫女、孫女打發走,才終于靜下心來與二媳婦討論。
二夫人笑容有點虛弱,“是。前頭幾份,三弟妹都說不妥,可又說不出那兒不妥。”其實婆媳兩心底有數,三夫人眼高手低,也不看看自家兒女的條件,凈挑人!
老夫人見沒有方家,也無大女兒王家,心底略有點黯然,有些事不用點破,列了幾回名單,都不見把方、王兩家列上,表示什么,人家不愿與丁家三房結親啊!
方荃姐妹她是見過的,都是水靈靈懂事的孩子,只不過是商戶人家,呃,不對,方家舅舅好像是有功名的……老夫人體認到人老記性差的事實,無奈的嘆了一聲,問,“你娘家的侄兒、侄女兒的婚事都有著落了?”
“有幾家在看。”二夫人睜眼說瞎話,她一點也不想三房與娘家作親。“就是兄長舍不得女兒們。”
“那侄兒們呢?”老夫人不死心又問。
二夫人咬牙鎮定的擠出笑容,“已經在商議訂親的事情了,許是不久就要成親了!”
老夫人這才放下,細細端詳名單上的人家。
長女那邊看來是不用問了,王進修那事唯不是丁筱樓攛掇著的,但終于是因她,那個小兔崽子才會那種壞心,沒事的時候還好,萬一那天應景了,被人揪著這事說十三的不是,那可滿身是嘴也說不清啊!
要是嫁到旁人家去還好,但王家,二老還在,雖然王老太爺決斷神速,然而看他夫妻近日總折騰著往佛寺去,難保不是對媳婦有意見,如若不是丁文芙的關系,王進修又怎會識得丁筱樓。還對她有了男女之情?那小姑娘真沒做什么嗎?
雖說老夫人為此也不會將丁筱樓嫁到王家去,但你不想嫁,跟人家不想要娶,是有差距的,老夫人心情更不好了。
二夫人看在眼里。暗嘆一聲。丁筱樓若是好的,自家侄子娶她也不錯啊!好歹總是知府千金嘛!可是她不想日后嫂子怨她,雖然丁筱樓如今看來大好。卻架不住她有個腦子不清楚的娘啊!
做了十幾年妯娌,對三夫人她可是忍了夠久了!她才不想將來回娘家,還得見到她們母女。
至于王家,大姑子早與她說了,她想想也是,憑什么三房的女兒教不好,就要往姑太太家塞啊?那不是親上加親,而是結仇了!有丁筱明一個侄女兼侄兒媳婦,丁文芙就累得夠嗆了!真要再來個丁筱樓做親媳婦。二夫人真怕大姑太太被早早氣死。
婆媳兩各有心思,卻是誰也沒往老夫人娘家杜氏,及小姑太太范家去想,杜云啟兄弟和范安柏一到東陵,就遇上丁筱樓犯事,他們會愿娶?別開玩笑了!二夫人看著手里的名單。覺得有如千斤之重,丁筱樓的婚事真是難辦啊!
范安陽在舅舅家吃的午飯,席上見了三舅母的姐姐容五太太和四嫂許四夫人,還有個水靈靈的小姑娘,是許四夫人的么女兒許靜亭。
許靜亭年方十二。是個笑容甜美的小美人,沒一會兒功夫就與丁筱真姐妹聊開了,小姑娘家能聊什么?聊穿的、吃的、玩的,無一不聊,還捎帶最近出爐的樂州地界上的八卦消息。
“那顧大老爺好不容易才招來個讓他女兒看得上的女婿,沒想到,竟然讓人跑了!顧家幾位少爺帶著人就上船追,可是根本不知道人家搭那艘船,是南下還是北上,幾位少爺們就在碼頭上打起來。”
“怎么沒把人底細問清楚弄明白,就要嫁女兒啊?”
“顧家是海商,才從南邊遷上來樂州的,聽說很沒規矩呢!家里是個姨娘當家,招婿的那個姑娘就是她生的。”
嘰嘰喳喳像小雀兒似的說沒完,范安陽饒有興致專心聽講,許靜亭見她生得比自己還好看,心底隱隱有些不舒服,可見她比自己要小,有稍稍放下心,只是放心什么,自己也說不清楚,為了掩飾這股連自己也不明白的情緒,她笑得特別甜,拉著范安陽說:“阿昭的事,我們在樂州也聽說了!”
丁筱真笑著把話岔開:“許家妹妹你們來是坐船過來的?可暈不暈?”
“哎!我不暈車,暈船,原想一到就能好好歇息的,可沒想到,我娘和姑姑們聊上了,可把我丟一邊了!”
丁筱真笑:“都是這樣的,我娘見了我舅娘也如此。”然后就把話題轉到暈車、暈船擦什么藥油最有效,樂州到湖州這一路上水域安全否?有什么好風景可看?
范安陽覺得丁筱真社交能力真不比她四姐差,只是以前有丁筱湘在,她的優點全被姐姐擋住了,現在姐姐出嫁了,換她要帶話題,照顧妹妹們,這幾個月下來,她的表現可圈可點,例如現在,她就不忘把范安陽帶進話題里來。
“我們姐妹幼時是乘過船,可早就忘得一乾二凈了,阿昭倒是有經驗的。”
這邊小姑娘們聊得起勁,就顯得坐同桌的丁筱樓,安靜得令人側目,丁筱真幾次欲把她帶入話題中,她就死不給面子,甩都不甩人,連頭都懶得抬,丁筱妍暗惱咬牙,幾番想張口說話刺她,都被她姐給攔住,范安陽眼尖的發現,許靜亭眼里閃過惱意。
飯畢,丁筱真記著許靜亭暈船,讓人帶她去安置,回頭就看到丁筱妍怒視丁筱樓,范安陽坐在一旁吃水果,老夫人招手讓她過去,二夫人領著三夫人一行人去歇息,只余老夫人還在座。
丁筱真一過去,老夫人便問許靜亭,“丫頭覺得她如何?”
“是個好性子的,不過說不準,方才我引十三說話,十三不理人,許姑娘頗著惱,那眼都瞪紅了。”
“唉!”老夫人嘆息,“我原是想,你五哥配她可能略大,你七哥和八弟倒是相合。”白芷遞上茶給老夫人。老夫人接過抿了一口又道:“她們是姑表親,雖然她爹的官位略低于你三叔,不過,親姑姑做婆婆,予你三嬸也好。都是知根知柢相熟的。”
“祖母真疼三嬸。什么事都替她想得周到。”丁筱真笑著捧老夫人幾句后才道:“只怕三嬸想兄弟們能有個好岳家,對他們前途有幫助的。”
“誰說不是,不過是我私心……”三媳婦體弱。自己年紀大了,再撐能有幾年?二媳婦雖說偶爾腦子會犯胡涂,可絕對壓得住媳婦,老夫人笑著拍拍孫女的手,曾經自己也如孫女這般,對未來既好奇又憂心,出了門子之后,上奉公婆,侍候丈夫。妯娌相處、教育子女,待回過神時,公婆老去,自己也升格當婆婆了。
長媳雖久不在跟前,但是個明理懂事的,做事周到。年年節禮都送到人心坎上,就連阿昭兄妹,杜家兄弟的也沒忘了。老四媳婦是個少根筋的,初進門時,老夫人對這小媳婦最是傷腦筋。你教她的東西,她不是不明白,而是照著做了,總能出點小差錯,錯也不大,就是讓你啼笑皆非。
可這樣的小媳婦隨夫上任后,做起官夫人倒也還似模似樣的,沒鬧出笑話來。
現在想到孫媳婦們將進門,老夫人是又期待又怕受傷害,盼著孫媳們進門,開枝散葉幫家里添丁進口,可也怕來個像三媳婦這樣的,或是小媳婦那般的。
再看看丁筱樓姐妹幾個,老夫人忍不住一聲長嘆。
有幾個人運氣能似四丫頭那么好啊?
繼母婆婆諸事不沾,太婆婆寵著,進門不久就懷了身孕,雖有隔房的伯母攪事,只要小夫妻同心,倒也沒什么過不了的坎。大丫頭又生了兒子,二丫頭添了女兒,大丫頭連生二子,在夫家算站穩了,就算妯娌和小妾鬧心,也算不得什么了。
二丫頭那兒連生兩個女兒了!通房、姨娘蠢蠢欲動,婆婆娘家的侄女也不安份,看著讓人揪心。
三丫頭……有個偏心的婆婆,還有唯恐天下不亂的大小姑子,給兄弟送貌美丫鬟,三丫頭出昏招,把親妹的丫鬟要了去,老三媳婦也胡涂,沒跟小女兒打聲招呼,就把她的丫鬟給人。
身邊侍候的不是別有用心的,就是心懷怨恨而來,三丫頭這胎能不能平安生下來,老夫人都覺得懸心哪!
范安陽吃完了水果,凈過手后,便隨丁筱真姐妹回房歇午,丁筱真姐妹獨居一院,位在老夫人正院的東邊,稱東小院,之前她和王進菀同住的小院,被二夫人撥給三夫人的嫂嫂和姐姐住了。
丁筱真姐妹分住東小院三間正房東西次間,把范安陽安排在西廂,墨香侍候自家姑娘睡下后,走到門邊張望了一下,讓硯月、丁香守著門做針線,自己則回內室,拿了扇子給范安陽搧涼。
“姑娘,那位許姑娘說的顧家招婿,是不是就是……”
范安陽應了一聲,然后交代:“這事可別往外說,看樣子顧家不曉得他們要招的女婿是誰呢!”
“怎么有人這般胡涂,連人家底都沒問,就要把女兒嫁給他?”墨香不解。
“不知道,不過聽說顧家很亂,家里是由個姨娘管事。”范安陽閉著眼打了個呵欠,“一會兒讓瑞芳她們去外頭探探消息去,不過我看,顧家這會應該已經知道跑掉的女婿是何人了。”
墨香應諾。
午覺起來,瑞芳她們已去探得最新消息歸來,許靜亭畢竟是閨閣嬌女,她所知的消息己是過時的了,最新版的消息是,顧家已知跑掉的嬌婿人選是杜相的嫡長孫,而且,人家已經定親了!此番回京,就是回去成親的。
顧家分成了三派,一派力主要杜云啟負責到底,管他有沒有定親,反正自家能藉此攀上杜家,機會難得,不可放過。
另一派覺得自家如何爭得過人家明媒正娶的,強要貼上去,只怕要委屈自家妹妹當妾!要就得當正妻,當個小妾,自家能從中得到什么利益?名門世家里,妾室可不當家啊!大事插不上手,連小事都管不著,這樣還要硬送上門去當妾?倒不如巴上魯王府的庶孫,好歹人家是要娶回去當老婆啊!
還有一派是中立兩不幫的。
“姑娘,聽說,顧家有意跟三房聯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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