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也不看看魯王為秀寧縣主做了什么?氣得都吐血了啊!還跑到御前要求撤掉女婿的爵位,請判女兒和女婿和離,有他這么一個嬌寵女兒的外祖父在,她還愁沒靠山嗎?”
丁修剛難得的陪母親坐馬車,見她一直愁眉不展,便如此開解道。品書網
丁大夫人想想也是,眉宇間的輕愁也就散了!
“就怕那孩子想不開啊!你不知道,我去看她的時候,她高興的撲過來,只是實在瘦弱的無力了,結果趴在了炕上喘不停。”
丁修剛對這個么妹,說實話真沒什么好感,他一直以為她是被娘給寵壞了!現在才曉得,他娘根本沒法管,因為有她生母派來的嬤嬤們整日挑唆著她跟自家不親近。
現在她沒用處了,就又想回來?想得美!
大夫人絮絮叨叨了半晌,丁修剛虛應幾句了事,待到范府,大夫人幽幽的嘆了一句,“如果她當初沒被她親娘接回去,說不定這門親就落在了她頭上呢!”
雖然這話說的沒頭沒腦的,但丁修剛卻聽懂了,差點被他娘嚇出一身冷汗,“娘,您別胡思亂想了!”丁修剛正色道:“您沒把這話跟她說吧?”
“沒有,只是到了這兒才忽然有此一想。”他們丁家長房的女兒難道及不上范家的傻女兒嗎?
論親,范家哪及得上丁家與杜家親?婆婆可是杜相的嫡親妹妹啊!丁氏女與杜家子不是要比范氏女更加相配?
只是她沒有女兒了!弟妹們似乎也無心與杜家攀親。說不定就是因為這般這門親事才會落到范安陽頭上。
丁大夫人對范安陽印象不深,只知道她長得很好,集齊了小姑子和小姑爺的優點。
丁修剛無語。他娘這是在想什么啊?么妹并不是丁家血脈,又素來任性嬌縱,一照面就惹祖母不喜,祖母會同意讓她嫁去自己娘家?那是在結仇不是在結親吧?
當然,如果她是自己的親胞妹,母親也不會縱容她如此放肆,興許是有可能結這門親。可惜她不是自己的親妹,祖母又怎么會同意。
丁修剛覺得回去后。要跟父親好好說一聲,絕對不能讓母親再與那女人有所連系,看看娘這才只見她一面,就這般念念不忘。若不是拿父親和他們兄弟來讓娘親選,說不定娘會犯胡涂,寧被祖母休了,也要將那女人收于羽翼下好生照顧。
他娘從前是很精明,但接連遭逢變故,女兒死了,媳婦死了,孫女也死了!當時忙著救災,組織災后重建安撫等等工作。看不出來他娘有何不妥,但隨著救災的事情一一落幕,他娘似乎也慢慢變了!
腦子不再似以前那樣清明。偶爾會犯胡涂,讓人給已逝的二妹送吃食衣物去,時不時問身邊的人,十妹妹怎么沒來請安,是不是又跟十四鬧脾氣了?
如果讓么妹看出娘親的不對勁來,難保那丫頭會不會利用娘親。做出什么事情來。
小心翼翼的扶著母親下馬車,將她交給侍候的丫鬟們領去內院。他則與父兄會合去見范太傅父子,邊走邊悄聲的將母親在車上說的事,一一跟他們二人說了。
丁大老爺搖頭,“你們母親這是胡涂了!咱們家現在怎么跟范家比?就是你們妹妹都還活著,你們舅公也瞧不上的,我和你們幾位叔父尚且需要你們舅公提攜呢!”
大夫人覺得婆母與杜相是兄妹,若要選孫媳,那自然是丁家女要比范安陽親得多,可是杜相和丁老夫人卻不這么想,丁老夫人認為范安陽在自己跟前長大,杜云尋先與她有半師之誼,后又為同門,他同范安柏兄弟又處得極好,他娶范安陽,老夫人覺得是再好不過的姻緣。
杜相因為看走眼,嫡長孫媳讓他非常失望,多年失和的妹妹在信里那么一提,他豈有不應的理。
當然這些,老夫人并未跟長子夫妻提及,老夫人這是心疼外孫女,希望她能嫁個知根知柢的丈夫,除杜云尋還有誰能是良人?她也希望侄孫能有個說得上話的媳婦,他雖有兄弟,卻都不親,但他與范安柏兄弟卻處得極好,老夫人看著這些孩子長大,希望他們能一直都能處得這么好。
大老爺則是以很實際的角度來看,他們的父親雖曾是首輔,但人走茶涼,老人家都過世幾年了,父親的那些舊故有的凋零,有的致仕,還在朝堂上的人里頭,除了舅父較親,就是小妹的公爹,他們兩位都是皇帝近臣,于他們兄弟和兒子、侄兒們的前途最有幫助。
妻子說這種話,若是傳入舅舅或親家耳里,豈不是憑添麻煩?
“父親,我看不管她同意與否,都跟母親說她不愿意吧?”丁修剛走在父親身邊低聲道。
“這是為何?”丁大老爺沒想到小兒子會這么提議,一時頗為不解,覺得他心太狠了些。
“爹,杜二表弟就要成親了!難道您要讓這門親事橫生枝節?”丁修剛瞥了父親一眼,“您覺得她可憐,可是您可想過,她現在是竇氏女,就算她的生母與平遼將軍和離,她還是竇家女,因為她名份上是平遼將軍外室所生之女,咱們家有何資格插手勛貴家女兒的婚事?”
“娘心軟胡涂,您可不能跟娘一起胡涂。”丁修書也道。
父子三人在往范家外書房的路上達成協議,立時派出人手去處理此事。
范夫人姐妹陪著母親候著長嫂進來,范安陽等小輩統統都被拘在自家屋里不許出來。
范安菊非常好奇,嫡母的娘家人來,嫡母竟沒有讓庶子女前去請安,就是范安柏他們也都未進內院見外祖母,她派了丫鬟想去打聽消息,不想直接就出不了院門。
范安蘭的人手早就被范夫人換過,如今侍候她的都是一些上了年紀的嬤嬤,最是貪財,她費了不少銀錢才買通了一兩個,消息雖不如從前靈通了,但至少還能知道家里來了客人。
可是就算知道家里來客人,偏不知來的是那家客人,看著送消息來的婆子憨笑的臉,范安蘭被氣得說不出話來,卻不曉,這些婆子都是奉范夫人之命而來,敢收她的錢去打聽消息的,其實都是得自范夫人授意。
范夫人交代,若是三姑娘給你們錢,給多少你們就收多少,夫人我準你們收,但是給她的消息,都是范夫人允許的,因此,不是婆子打聽消息的功力不好,而是被范夫人管控著,那當然是不如范安蘭的愿。
至于三房的四姑娘,因五姑娘之故被連坐,氣得她在屋里大罵五姑娘是個闖禍精,好好的跑去長房打探什么,害得自己也被嫡母責備禁足。
不過庶女們被拘,不代表姨娘們行動就受限,姜姨娘是低調慣了的,縱使派人去打聽,也完全不動聲色,方姨娘等人就算知道了是夫人的娘家人來了,親家老夫人好像還氣鼓鼓的,也沒放在心上,其他新進的姨娘無兒無女更無寵,面對著強勢的正室,她們統統只有老老實實的份。
方姨娘跟范安蘭這對記名母女,別說母女情份了!兩個人就跟斗雞似的,見面就吵,方姨娘就算真知道些什么,也不會去跟范安蘭說。
范安陽與王進菀、丁筱樓三姐妹見大人們有事,范安陽便提議來弄個火鍋吃吃,王進菀她們聽過卻沒吃過,有機會嘗鮮,自然應諾。
丁大夫人一進門就跟婆婆跪下,范夫人拉著姐姐避開去,留她們婆媳自去說話,等到丫鬟來回稟,說女兒女兒帶著兩位表姐吃火鍋,心里一動,交代下去令大廚房將晚飯的菜單改了。
聽到里頭娘親揚聲讓她們進去,范夫人笑吟吟的上來挽著母親的手道,“今晚吃火鍋!一來新鮮,二來有團圓之意。”丁文芙示意丫鬟侍候丁大夫人去梳妝。
對小女兒的提議,丁老夫人可有可無,丁文芙忙附和著,兩姐妹都擔心母親被長嫂氣壞了身子,連吃都不怎么帶勁,老人家本來就吃得不多,再沒胃口吃飯,長期下來身體就可能被拖垮。
虧得冬日大廚房里常備熬得濃稠的高湯,加上窖里收著的蘿卜等根莖類蔬菜,刨得薄薄的肉片,已有多年未這么吃的老夫人,在女兒們的陪伴下,難得有了胃口,看著長媳的臉,也就消了火氣。
飯畢,大夫人便起身告辭,老夫人頜首,“回去好好的想一想,我今兒與你說的話,今兒晚了,我和老三媳婦她們就留在這兒不挪窩了!等阿昭出閣了,我再回去。”
老夫人要看著外孫女出嫁,大夫人能說不好嗎?要知道范安陽可是養在老夫人跟前好幾年,訕笑著應下后,大夫人便隨丈夫及兒子返家。
一到家,就得了消息,養女不愿隱姓埋名,聽從她的安排遠嫁。
“她不愿意?”
“是啊!”嬤嬤長嘆一聲,“十四姑娘說,早知老爺和夫人都是靠不住的,心里頭只有兩位少爺,哪會真心為她著想!”
嬤嬤想了下,最后老老實實的跟大夫人說,“大夫人,您就別再為她費心了!您不知道,其實魯王府都已經派人去接她了,可是她就拿喬,要縣主親自去接,還跟王府的人放話,說就是她親娘不管,她還有養父母會為她出頭!奴婢瞧著她那個樣子,越看越害怕,好像不管不顧了!要死也要拉個墊背的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