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門

第五百七十五章 兄弟

懷王一行原定前往的堪災的地點,是大燕朝最南邊的海南州,也就是范大老爺當年外放之地海南固縣。(給力文學網最穩定)

然而還沒到海南州,懷王就遇襲,因此就近歇在了平州,平州也受災,負責堪查平州災情的,便是懷王親弟,平州亦是他封地的平王。

平王一行人也遇襲,不過平王本人沒受傷,不像懷王手臂挨了一劍。

不過平王和懷王的人卻未歇在一處,懷王的人由平州知府安排,住進了當地富商的宅邸,平王卻帶著他的人住進驛站。

晨光初綻,驛站里頭,平王幾個幕僚愁眉苦臉的聚在廊下,雨水潑潑灑灑濺濕他們身上的道袍,良久,才聞門聲響動,他們一起望過去,見是平王身邊的親信太監,連忙上前。

“和公公,王爺眼下如何了?”帶頭那人問。

和公公皺著眉頭,打量了他們一眼,瞧他們神色萎靡,心道,這幾位該不會一宿未眠,在這候了吧?“王爺酒還沒醒,幾位就先回去歇著吧?”

“王爺真不理會懷王使者?”

和公公冷冷的撇下嘴,“王爺被嚇得不輕,怕是要花些時間才能平復,懷王爺派來的使者,王爺只怕是無心力應付。”

眾幕僚心中有數,點點頭后便散了。

和公公看著他們離去,冷哼一聲,朝屋里的徒弟交代一聲,方才舉步往外去。

懷王遣來的使者枯等了兩天,最終連正主的面都沒見著,就被趕回去了,這心里頭不能說不惱。但平王身邊的人也說了,平王被嚇著了,只能靠喝酒助眠,他難道能把平王給搖起來,好跟他懷王要跟他說的話?

懷王遇襲與其他皇子不同。懷王素來享受慣了的,就算出門在外也是很講究的,那天遇襲,起因就是連趕了幾天路,懷王不高興了,要招人來唱小曲兒。結果招來的是刺客。

刺客正愁找不到機會行刺呢!結果天賜良機,能不把握機會大干一場嗎?所以侍候他的人拚死相護,死了泰半,侍衛們趕來時,懷王都掛彩了!

沒想到刺客不止一波。侍衛們打得力竭,才堪堪護住這主子。

懷王嚇壞了!想到自己離目的地還有百多里路,侍候的人不足,侍衛也不夠,他怕啊!

幕僚們也怕這主子出事,他們不懂,富陽侯早跟他們說了,會安排人行刺。不過是作戲嘛!怎知侍候的宮人、侍衛會折損這么多?

平王封地就在平州,讓他挪些人保護自己,不是很應該的嗎?

只是沒想到。給力文學網他連話都沒能對平王說,一直被擋在門外。

平王的幕僚可沒空搭理懷王派來的使者,他們比較擔心,自家這嬌貴的主子,生平沒見過死人,這回卻親見身旁的人被一劍斃命。鮮血噴了他滿臉,那景象光是想。連他們幾個三、四十歲的大人都未必受得住,更何況平王?

受到驚嚇要喝酒助眠。真是才正常不過了!

懷王這邊得知他弟被嚇著了,天天喝得爛醉如泥,氣急罵道:“怎么這么沒用!”

他大哥還受了傷哪!都沒他這么沒用,還得借酒助眠。

懷王身邊侍候的宮人們低頭噤聲,他們王爺是沒喝酒,但自出意外以來,大夫送來的藥湯中,都放了安眠的藥物,王爺喝了藥就一睡到天亮,自然不用喝酒嘛!

若是可以,懷王真想就這樣賴在平州不動了,等到天下太平了,直接回京交差就是。

而往池州、貴州去的安王、誠王等人卻未因遇刺而延宕行程,在懷王裹足不前的時候,紛紛抵達負責堪災的州府。

九皇子去的地方是湖州,丁二舅外放之地。

連日陪著九皇子赴各地堪災,甫回到家的丁二舅難掩疲憊的走進自家正堂。

丁二夫人在女兒陪伴下迎上來。

“老爺回來了。”

“爹回來了。”

丁二舅點點頭,“進去說話。”

“你沒陪女婿回老家去?”

“沒哪!您女婿說路上不平靜,說孩子小,就沒讓我們跟。”丁筱湘道。

丁二舅點頭,這回天災湖州也遭了難,不是旱,而是澇,紀州和梅州早前是旱,進了五月之后,就澇災了。

應變能力若差一點,真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啊!

令丁二舅想不明白的是,這天災才開始多久,竟然就出現亂民,而且膽子還很大的朝代天巡視各地的諸皇子們行刺?

“老爺?”丁二夫人憂心的打斷丁二舅思緒,“您先洗梳更衣吧?”

“喔,好。”

丁二舅心神不定的進屋里去,在他身后的丁二夫人和丁筱湘互相交換了個眼神,“爹這是怎么了啊?”

“還能為什么?湖州地面上不平靜,您爹能好受?”

丁筱湘點頭,“不知老家怎樣?”

“咱們老家還好,地勢高,不愁淹水之苦,倒是你婆家那邊,本就在河邊,這回損失不小吧?”

“是啊!”要不然她相公為何不放心,硬要回去看看。

“娘,行刺九皇子的那幾個人可招了?”

丁二夫人白女兒一眼,“你問這做什么?”

“好奇嘛!”丁筱湘搖著母親的手,“那可是皇子耶!身邊侍衛都是皇上欽點的,能有差的嗎?可還是讓刺客差點得手,您就不好奇,究竟是什么樣的人,有這種手下啊!武藝這么高強。”

丁二夫人瞪女兒一眼。“這事啊!你可千萬別再問了啊!”

丁筱湘嘟著嘴,跟母親撒嬌,“行啦!別再問了,就算他們招了,你爹能跟我說不?”丁筱湘這才罷休,丁二夫人揉著額角。她這女兒自小懂事,怎么當了娘反倒越變越小了呢?

這種事情也是她們能過問的嗎?還好奇咧!這種事能好奇的?九皇子是皇后嫡子,素日都在深宮,有皇帝、皇后護著,想傷他半分談何容易。所以他一出京,就遇到危險啦!

這些她一個內宅婦人都想得出來,她相公和那些幕僚們不懂?別逗了!懷王他們遇刺,肯定是作作樣子而已。

至于懷王受傷。

他不受傷,這場戲能逼真?

“所以你覺得,懷王遇刺是富陽侯他們安排的?”杜云尋摸著下頜。邊端詳著棋盤上范安陽的棋路。

“嗯,你不這么想?”范安陽端起一旁的茶抿了一口。

“可是懷王的人折損最重,懷王還受傷。”

范安陽呿了一聲,“懷王是長不是嫡,所以有心想爭的人。當然也把他絆腳石啊!”

杜云尋將手中云子落下,“這么說也有道理,那么,懷王的人會折損的這么嚴重,是因為他不止遇到一批刺客?”

“我記得我大哥說,梅妃的父親是宰相之一。”

“是,方相頗有才干,但私心頗重。做事先計利益得失。”

范安陽抬頭看他,“方相有意扶他外孫當太子?”

“這很自然啊!你別跟我說你姑祖母夫妻就不想著外孫當太子。”

呃,這個。人家就算有此打算,也不會跟她說吧?“皇帝正當年,有必要早早就立太子嗎?”

“太子,國之儲貳,早立有早立的好,皇上可以趁著年輕力壯有精力。手把手的教導太子為君之道。”

“我看太后和富陽侯家對懷王很用心,他們是想扶他做太子?”

這不是很顯而易見的嗎?“有什么不對嗎?”

“我在懷王身上看不到任何的企圖心。感覺上他就是閑散度日王爺的料啊!”范安陽可以從杜云尋身上感覺到他對父祖的憤怒,對小萬氏的恨之不能欲取其命的沖動。在杜相身上可以感受到,老人對這個國家社稷的憂心,杜大老爺雖不似其父那般為國為民,但她可以感受到他每次面對杜云尋時,那種愧疚心疼種種復雜情緒。

但懷王……

就是誠王,身上也有種想為百姓做點什么的心,若不是她與誠王妃親近,不然她也不知,誠王私下贊助不少莘莘學子,幫的其實不多,但至少有心,讓那些丄時阮囊羞澀的學子們,暫有棲身之處以待科考之期。

可懷王他連他那表妹側妃逃婚,追著誠王滿大燕跑,他也沒強硬的表示些什么,他的妻子被庶妹和姨娘算計,差點沒了小命,也不見他與岳家,表示過不滿,就這樣淡然的接受了。

杜云尋頜首,“祖父也說,懷王被太后和楊妃護得太緊,自小有什么事,都有人替他出頭,從前是楊十一郎,后來楊十一郎被流放,懷王就沉靜下來,后來出宮開府成親,諸事都有懷王妃在打理。”

范安陽忽地托腮望著他笑,“你會不會很羨慕他啊?什么事都有人幫著處理的好好的,真是好命哪!”

“是好命,不過,相形之下,他也失去了很多,不過懷王自己大概也不在乎吧?”

雖然貴為皇子,但諸事皆操控于旁人之手,這樣的人如若當了皇帝,妥妥的就是個傀儡皇帝的節奏啊!誰當操控者?除富陽侯還能有誰?

“太后記恨我家,就是因為祖父當年力阻楊氏女為太子妃。”

“其實當皇上由著太后和富陽侯做主懷王妃的人選,就看得出來,懷王與大位無緣了。”范安柏笑著走進畫室。

“大哥怎么來了?”

“來看你不好?”

“好啊!”范安陽傻笑,起身讓坐,范安柏也不客氣,“來,咱兩下盤棋。”

范安陽看看時辰,便問:“大哥想吃什么?”

“我什么都好,不拘什么。”

范安陽點點頭,自去安排,杜云尋看她走遠,才問:“有事?”

“嗯,安王遇刺,性命垂危。”

“怎么會?這是什么時候的事?”杜云尋問。

范安柏道:“適才才傳進京的消息。”

“那你怎么還能出宮?”

范安柏直笑,“我都出宮了,消息才傳到西山。”天子近臣消息太靈通不好,所以他裝著不曉,往妹婿家來蹭飯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