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門

第六百二十一章 尋上門

娘親發火,做女兒的只能乖乖聽訓。

丁文芙也惱,外甥女被人欺負了,做娘的不幫著她出氣,還反給罪魁禍首好處,這讓阿昭心里怎么想啊?

范夫人揉著生疼的額角,把自己的想法細細分析給母親和姐姐聽。

半個時辰之后,丁老夫人由范夫人和丁文芙扶著走出關睢院,才一出來,就看到范安菊匆匆趕來。

“外祖母安,大姨母安。”范安菊笑顏如花依矩請安,丁老夫人冷冷的打量著她許久,才讓她起身,“看來倒是個知事的,你既已決定,那便看著辦吧!”

范夫人頜首,“娘放心,女兒省得的。”

丁老夫人解下腰間系著的羊脂白玉平安扣下來,“既然要把她記到名下,也是咱們丁家的表姑娘了,這個是見面禮,不值什么錢,不過是老婆子隨身常戴的物什,你拿去玩兒吧!”

范安菊看到老夫人伸手去解那枚平安扣時,眼睛瞪得老大,那可是上好的白玉啊!她在周姨娘的遺物里見過類似的,不過那枚白玉佩,不論是質料還是大小,都遠不及丁老夫人這枚平安扣。

聽到老夫人說不值什么錢,范安菊幾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手了,怎么會不值什么錢,少說也值幾百兩,不,范安蘭曾夸耀的跟她說,她姨娘那枚白玉佩值五百兩,眼前這枚平安扣,比那枚白玉佩更大更好,只怕價值更高!

丁文芙脧范安菊一眼,見她一副見錢眼開的模樣,頓時明白妹妹的心思了,范安蘭就是用范安菊嫉妒范安陽有門好親事。有豐厚的嫁妝,來教唆她的,只怕還沒少拿嫡庶之別的差別來刺激范安菊。

那么,當范安菊求不可得的一切,輕易的落入她手里后,她還會去相信范安蘭嗎?范安蘭這始作俑者又能安然坐視,這一切盡入范安菊之手?原本是被她把玩在手里的傀儡。一躍而上。成了睥睨她的人,范安蘭會怎么對付她呢?

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著。范安蘭已出族,又已是周家的妾,她們不好整治她,可是她就像是條毒蛇一樣。躲在暗處里,說不準幾時又冒出來害人。

范安蘭從前就一直盼著能成為嫡女。當范夫人不記得女兒時,她積極討好著嫡母,想要嫡母把她記在名下,那時她之所以如此積極。便是想要搏個入皇室的機會。

只可惜事與愿違,范夫人縱使不記得自己曾有個女兒,也不會把周姨娘的女兒記在名下充作嫡出。

而現在。范安菊卻輕易的被記為嫡女,她會怎么想?

丁文芙想到這兒。不由深吸了口氣,露出笑容并抬手褪下手腕上戴著的一對翡翠玉鐲,“這是大姨母給你的見面禮,不是什么貴重之物,卻是大姨母的一片心意。”

說著就把玉鐲給范安菊戴上,范安菊欣喜若狂,一雙眼亮閃閃的,巴著老夫人和丁文芙直道謝,連番好話不停歇。

范夫人卻見不得她這模樣,“等正式記入祖譜,再請母親和大姐來同喜。”

“好。二姐兒年紀不小了,她的婚事,你可有著落了?”

范夫人將范安菊前婆家的事說了,丁老夫人點點頭,交代長女,“日后幫著文荷一點,若有見著適合的后生,別忘了跟她說一聲。”

“知道。”丁文芙笑呵呵的挽著母親的手應諾,轉眸就見范安菊滿眼期盼的盯著自己瞧,遂笑問:“二姐兒想挑個什么樣的夫婿啊?別害臊,實話跟大姨母說,也省得大姨母白費功夫。”

范安菊咬著唇,似有些不知所措,好不容易攢足了勁兒,才開口道:“我想要個跟六……”

“你個皮猴,這種事情怎么能這樣問孩子,你不臊,我都替你臊!”丁老夫人伸手拍了長女一下,丁文芙佯作惱怒的道:“哎唷!人家這不是怕白費功夫嗎?萬一女兒幫挑著的全是文弱書生,偏生小姑娘愛慕的是英偉武將,小姑娘臉皮又薄,不敢講,勉強湊和成一對,日后成了怨偶,可怎么是好?”

屋里侍候的人盡皆掩嘴輕笑,范安菊也覺是,只是丁文芙再開口問她時,她已經不敢再說想要像杜云尋那樣的丈夫了。

打發走范安菊之后,丁老夫人不禁要搖頭,“何苦這樣折磨自己呢?”

“不辛苦。只有她成靶子,阿昭才不用老防備范安蘭。”

范安陽這會兒正忙著,每年遷往西山避暑的活動又開始了,嚴池打算在西山再度舉辦畫展,只展出不賣畫,杜云尋和范安陽出策,把幾位師兄及師侄及師侄孫們全都請來,師父有請,誰敢不到?

除了身有官職走不開的,全都趕赴京城西山而來,大師兄和二師兄早逝,但留有傳人,三師兄體弱多病,幸而就住在齊州,要來也方便得很。

當然,已被逐出師門的云渡飛,就不在受邀之列。

得知此事,氣得他砸了一整套白玉蓮紋茶具,抱著兒子的楚明月冷冷的道:“行啊!長志氣了!敢砸我的東西了!”

云渡飛一愣,這才反應過來,那不是他云家的東西,眼前這個女人,也不是他那任勞任怨的老妻了!這嬌美的妻子美則美矣,可那張嘴毒辣得很,連他祖父、父母都敢嗆,幾位老人家都曾被她氣得說不出話來。

他那幾個如花似玉的美妾嬌婢,在她進門后半年,非死即傷,現在他后宅里就只這新妻一人獨大,幾個女兒也被她以秋風掃落葉之勢,極其強勢的在半年內全數嫁出。

云家的長輩們都被氣樂了!正想把她叫去罵,誰知她竟有了,而且還極其爭氣的生了個白白胖胖健健康康的兒子。

“告訴你,你為何生不出兒子來,就是這一屋子女人。陰氣太重,男孩子雖是陽,卻受不住這陰氣重,你瞧,把你屋里那些居心叵測的女人們清掃一空,兒子就來啦!”

云渡飛被堵的說不出話來。

“喔,你別以為我欺負你的女兒們。其實。她們的手才狠呢!有她們當幫手,你那些妾室才能互相給對方下藥,還有你那些妾室身邊的婆子們。個個眼毒得很,都比宮里的御醫還強了,那眼毒的,光看就知道人家懷的是男是女。只要可能是男的,就連大人也不留了!”

云渡飛已經目瞪口呆。楚明月卻沒放過他,“你年紀不小了,萬一那天你走了,我沒有兒子傍身。怕是只有被你那些好女兒給欺壓至死了!我性情急躁,所以做事就急,相公。你不會怪我吧?”

“不會,不怪。”開玩笑。他敢怪嗎?楚明月可是魯王世子的女兒啊!雖只是庶女,但聽說也是極受寵的啊!

楚明月又道,“等過幾年,懷王妃產子的糾紛淡去,我再修書給父親,讓他給你弄個官身,咱不求高官顯祿,只消有個官身過日子方便就好。”

云渡飛能說什么,只有唯唯。

他露出苦笑。

“我已經讓人去查過了,嚴老頭會把你逐出師門,也是你罪有應得,你前頭那個夫人真是愧為官家出身了!竟然最基本的禮儀都不知,縱容你犯這種錯,真是!看來她早就不想跟著你過日子了!”

對男人來說,什么最傷,這種話最傷了。

楚明月滿意的看著男人的臉羞惱得通紅,她露出笑容,果然,姨娘說對了,她若要想過恣意痛快的日子,就要尋個能被她拿捏在手里的男人,有父親給的人手,才幾日就讓她摸清云家后宅的情況。

她想要生孩子,卻不想被人暗害,反正都是死,自然是要害她的人去死,比她死好,所以她毫無負擔的動手掃除內宅所有障礙、隱患。她是從魯玉府后宅出來的,最是知道后宅事,別以為未出閣的姑娘就個個是好的,真要動起手來,一個個比她們的娘親還要心狠手辣。

掃了眼被扔在桌上的帖子,她眉眼彎彎的嘲諷丈夫,“費了老大勁兒才弄來的帖子,就這樣捏皺啦!嘖嘖,相公還真是財大氣粗啊!”

云渡飛身子一僵,嚴池沒給他發帖子,這張帖子是他花費重金,才買動顧見之身邊的小廝給他弄來的,顧見之接了帖子就進京去了,壓根沒發現帖子不見了,不過,就算沒帖子,他也不愁進不了嚴家門。

楚明月冷哼!“花了五十兩銀子,弄來這帖子,就為了要捏皺它出氣?可真是出息啊!”

云渡飛無話可說,只氣紅臉,兀自生悶氣。

楚明月的陪房在門邊道:“夫人,門上有人找。”

“誰?”

陪房遲疑著不敢直言,楚明月只得把兒子交給奶娘,出屋子來問明白。

待得知上門來的竟自陳是楚明心,嚇得她軟了腳,完全沒了剛剛訓斥丈夫的氣勢。

“她不是死了嗎?”楚明月白了臉抓著陪房的手質問。

陪房想了下搖搖頭,“是活的,奴婢看過了,有影子,是十姑娘,沒錯兒。”

怎么可能呢?她明明死了啊!“都已經葬在楊家祖墳了,怎么可能還活著。”

“奴婢不知,夫人,您可要去見見?”

“呸!我去見她做什么?你也說了,那人一身仆婦打扮,怎么可能會是我那高傲的嫡妹,別傻了!讓人把那騙子打出去,以為我不住在京里消息就不靈通,想來跟我訛錢嗎?沒門!去,讓人把她打出去,往死里打!省得日后有人有樣學樣的尋上門來訛錢。”

陪房訥訥應是,匆匆離去,云渡飛探頭出來問,“你就不怕真是你嫡妹尋上門來?”

楚明心的事,他也略有耳聞,他怕妻子這么做,會得罪魯王世子夫妻。

“就算真的是她又如何?我得到的消息是她已死,那么找上門來的,當然都是騙子,有什么好怕的。”她不屑的瞪了丈夫一眼。

心里卻想,若真是她,那更好,叫她以前老壓著自己,身為妹妹,還敢禁她的足,哼!姨娘說的沒錯,河水輪流轉,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東,她楚明心養尊處優十幾年,向來就沒把她這姐姐放在眼里,不趁她落難徹底打下她的氣焰,難道還等著她重翻身上來,再尋自己的晦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