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府,嚴池看到兩個徒弟來了,心里高興,嘴上卻還是忍不住抱怨,“怎么阿昭沒來啊!這個小沒良心的,我沒喊她,她就不會來。”
杜云尋笑了下,“阿昭她要管家,年關將近,她事情多著呢!等她忙完了,我便帶她來看師父。”
“哼哼!稀罕啊!”嚴池嘴上這么說,轉過頭不忘交他,記得平常多盯著范安陽作畫,“她的天賦可不輸你們兩個,這幾年懷孩子、生孩子耽誤了,真是可惜。”
杜云尋頗有同感,近幾年范安陽的畫作大都是小幅的作品,大型的畫作是完全沒有,一來沒時間,二來沒精神,以他來看,她有好幾張小幅的畫》作,改畫成大幅作品更佳,
范安岳在旁笑著點頭,嚴池轉過頭不悅的瞪他,“還有你,你這幾年都在瞎忙,這一天不畫,你的手感就有差,不用我說,你自己最清楚才是。”
沒想到戰火延燒到自己頭上來,范安岳愣了下,最后苦笑點頭,確實就如師父所說,偶爾一天沒畫,不覺得什么,但只要中斷一次,就很容易屈服在各種理由下,不去碰畫筆,一次、兩次,不覺得有什么,次數一多,時日一長,再拾畫筆,畫出來的手感就和之前完全不同。
這也是為何范安陽的炭筆畫一推出后,就備受大家歡迎,因為冬天時,不必因天寒墨水易凍,不方便作畫受挫,從而中斷每天的練習。
“還有你。雖然在孝期,可也不好都不去太學,偶爾還是該回去走動走動。”
杜云尋和范安岳兩個乖乖聽訓,最后,嚴池把兩個外孫帶過來,“他們年紀和小煦差不多,就讓他們拜在你的門下習畫吧!”
呃……師父您自個兒不就能教?怎么不自己來呢?
嚴池沒好氣的脧他們兩一眼,“自家的孩子不好管啊!”嚴池長嘆一聲。
教孩子,嚴池是老經驗了,教過的學生無數。但是。那都不是他孫子啊!人都說隔輩親,以前嚴池對此說法嗤之以鼻,但現在啊!敗在外孫無辜眼神下無數次的老先生,終于嘗到滋味了。
明知他們犯了錯。該要硬起心腸來狠狠教訓一番的。可是只要看到他們兩個那濕漉漉的大眼睛。緊抿的小嘴,倔強的小臉,心底就先化成了一灘水。怎么強硬起來啊!
左思右想良久,他老先生最后決定,把外孫們全交到杜云尋手上,讓他全權教導。“你就把他們兩個和小煦他們一樣教就是,不要因為他們是我的外孫,就放低要求啊!該兇的時候,就兇,別客氣。”
嚴池邊說邊有些不舍,不過為了外孫們好,還是得狠心一點啊!
杜云尋推辭不過,最后議定他們兄弟兩,到杜府上課,上課五天休息一天。
“這也太寬松了吧?”嚴池一聽傻眼,嚴重懷疑自己這個決定是否正確。
“他們兩還小呢!上課五天休一天,也好讓他們在家孝敬親長,別變成整天只會死讀書一點人情世故都不懂的呆子。”
嚴池惴惴,范安岳忙把今大遇上的事跟他說,嚴池一聽氣極反笑,“游知明還好,他那個妻子就有點不知所謂了,她是有才華,不過刺繡名家多著呢!只是因為是女的,不好出風頭,故都沒什么名氣。”
游夫人因丈夫之故,近來名聲略響。
說起來,若非拍賣樓興起,帶動了游大畫師的名聲,游夫人也不過是個擅刺繡的婦人罷了!根本稱不上大家二字。
“我見過她那幾個常跟在身邊的徒弟,她們相貌不錯,手藝也不差,跟著她見了世面,心思變大了,也是有的。”
嚴池又不是沒見過心思大的,他們父女不就曾被個心思大的白眼狼狠踩過嗎?
“樓里是該嚴格一些了,不然什么阿貓阿狗的,都能往里頭跑,那天丟了東西還是毀損了那些寶貝,你哭都沒地兒哭去。”嚴池對范安岳要復位規矩一事大表贊同。
得了師父肯定,范安岳露出如釋重負的笑容,又說到杜云方的事,嚴池對此不表意見,“現在拍賣樓歸你管,樓里若有人互相看對眼,想成親,我不反對,不過如此一來,他們的職務就得要做調整,尤其是管錢和賬目的人,不能讓他們有做假帳撈錢的機會。”
“師父,不是吧?”范安岳哀嚎,這讓他怎么調整啊?
“你要真不懂,回頭去問阿昭去。”
等到離開嚴府時,范安岳幾乎掛在杜云尋肩上,“師父還真會給人派工作。”
“要不怎么說,有事弟子服其勞?咱們終有一天也會當師父的,好了,你快回家去吧!”杜云尋已經在想,要怎么壓柞未來的徒弟們了。
范安岳抓著他的袖子,“師父說了,讓我去問阿昭,我跟你一道兒回家。”
杜云尋脧他一眼,甩不掉小舅子,只得拖著他一起回家,夕陽西照下,就聽到杜云尋交代范安岳,“你要跟我回去,成,不過嘴巴給我閉緊點,知道吧?”
“你是說有人想算計你的事?”
“七少爺您搞錯了吧?人家姑娘可是沖著你去的。”
“呿!明明是沖你去的。”
“那是!你和云方兩個才是人家的目標,什么不好招,盡招爛桃花!”
跟在后頭的小廝、長隨們面面相覷,杜二少爺和范七少爺感情可真好啊!
一到杜府,范安岳就巴著范安陽問當家主母怎么處理人事問題,杜云尋忙插嘴道,“師父要把師姐的兩個兒子送來咱們家上課,說讓他們和小煦、小四他們一起讀書。”
范安陽正想問弟弟為何突然問那個問題,突聞杜云尋這么說,不由怔愣了下,隨即道,“也好,反正一個是教,兩個也是教,而且打小讓他們一起讀書,將來感情才會好,也才能互相幫襯。”
杜云尋這會兒才反應過來,原來師父打的是這個主意啊!
范安陽笑,“師父年紀大了,師姐是開閨學的,師姐夫又常不在家,咱們能幫看著,就幫吧!”天下父母心啊!
杜云尋點頭自去讓人布置,明日那兩個小家伙來,才有地方上課,也得跟小煦和小四他們說一聲,他們多了兩個小伙伴啦!
范安陽這才有空和范安岳細說,姐弟兩說了約莫半個時辰,范安岳才把心中疑惑問完,停下了喝水解渴時,范安陽才有空問話。
范安岳想了下,最后還是全盤托出,范安陽若有所思的道,“那位游夫人的三個徒弟都在亭閣那里受傷的?”
“老實說,華小姑娘和蘇姑娘是書硯他們整暈的,華大姑娘和錢家姑娘們是大打出手,不過沒那么嚴重,是我讓他們出手的。”
面對雙胞親姐,范安岳毫無隱瞞老實招了。
范安陽托著腮看著他直笑,笑得范安岳直發毛。
“夠了,你別再笑了!有什么話,直接說吧?”
“沒什么,我只是在想,這些姑娘到底是看上你什么?而且選在亭閣那里鬧事,是想干么?”
范安岳冷哼,“你別告訴我,你沒看出來?華大姑娘故意派人引錢家姑娘們去沒開放的亭閣前,然后她故意激怒對方,誘使她們對她動手。”
錢家姑娘們人多,若在推搡間傷了華大姑娘等人,還損壞了花大錢修建的亭閣,拍賣樓與錢家因此生隙,錢首富說不定一怒之下,便抽回生意不再讓女兒上拍賣樓來。
華大姑娘是無辜的受害者,在拍賣樓里受傷,拍賣樓必要對她負責,說不定她就有會能同拍賣樓的負責人范安岳朝夕相處了!
范安陽不得不說,這華姑娘真是好傻好天真!
這招傷敵一千損己八百耶!她怎么能確定自己不會因此受重傷?聽說她得游夫人真傳,繡得一手好雙面繡,難道她就不怕自己的雙手在沖突中被誤傷嗎?
“所以你和常青就避出來了?”
“只要我們不在,處理此事的就是管事們,華大姑娘想賴在我身上,就不太容易了吧?”
范安陽端起茶來抿了一口,“華大姑娘算是客人,還是樓里的工作人員?”
范安岳被問倒了!
“你上次說賬房、庫房等重地,要有工作證才能進入,對吧?”
“嗯。”范安岳笑了,“我知道了,所有的工作人員都要配戴工作證,沒有工作證的,自然就是客人,不是工作人員。”
范安陽取來素描本和炭筆,迅速畫了張工作證,現在的技術自然是做不到她前世那般,不過用竹片刻上專屬圖樣、姓名等資料,倒也不怕有人仿制。
“這些圖樣有點復雜,用竹刻會不會太費功夫?”
“人家要仿制也就沒那么容易啦!”范安陽道,姐弟兩把工作證的細節定下后,范安陽才對范安岳說,“回頭你再派拍賣樓的總管,帶著大夫和藥材去游家和錢家走一趟,你就不必露面了。”
范安岳應諾,立刻派人去辦,等他用過晚飯,出杜府回家時,書硯和程墨分別來報,錢家姑娘們已經醒了,指控是華大姑娘故意激怒她們,她們才會動手的,而華大姑娘就只會委屈的嚶嚶哭泣,游夫人氣得不行,叫囂著要范安岳給個交代,并說,若他天黑前不到游家探望華大姑娘,她就把這次參加拍賣的繡作全數撤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