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家的占地面積,如果放在現代,那自然是一等一的豪宅;可放在地廣人稀的古代,這樣的面積實在不算什么。整座宅子分了四處院落:老太太住北院,大房住東院,二房住西院;而三房,則是住在比較偏僻的南院。南院離北院上房最遠,過去請安時,還得穿過池塘上的石橋和小花園。
但這樣的布局,看在夏衿眼里,倒是正中下懷。
前一陣她借著體能訓練,在花園和小徑上四處走路的當口,把夏府的邊角旮旯都看過了一遍,最終找了一處跟醫館坍塌圍墻十分相似的地方——靠南院不遠處的一叢茂密的竹林后頭。那處圍墻雖然沒塌,地上卻有一堆亂石,再加上有竹子可以借力,圍墻外面還是個僻靜的小巷,最適合她偷偷出入夏府。
遠離上房和天冷的好處,就是行人稀少,夏衿很順利地到了竹林處。她站在石堆上,挑了根竹子,借助竹子的彈子,輕輕一蕩,就輕易地躍上了墻頭。看看巷子沒人,她輕提一口氣,縱身一跳,就落到了地面上,身姿輕盈,落下的腳步聲也很輕。夏衿滿意地點了點頭。
這段時間的訓練,還是很有成效的。
出了巷口,夏衿打聽了一下醉月樓的位置,發現離夏府并不遠,走上一刻鐘就到,她也懶得雇馬車了,直奔醉月樓而去。
夏禪做局,定然不會在醉月樓動手,應該會選擇在一個僻靜的巷子里,而且還是夏衿去醉月樓的必經之地。
所以她一路走著,一路觀察著地形。又準備許幾個銅板的賞,找個在路邊玩耍的小孩兒,到前面去探路。
“咦。”她忽然在一群玩耍的孩子中發現一個熟悉的面孔。
正是那天在茶館前偷東西被羅大公子打的那個男孩——不,應該說是女孩。這孩子,應該如夏衿一樣,是女扮男裝。
不過她此時并不是在跟其他孩子玩耍,而是站在路邊,望著天空,一副呆滯而迷茫的模樣。身上穿的,仍是那天那件滿是補丁的衣服。
這樣的表情,這樣的女扮男裝,隱隱觸動了夏衿隱藏在心底的那一根弦。她走了過去,問道:“你怎么在這里?”
女孩一動不動的眼眶這才眨了一下,回過神來,看著夏衿訝然道:“你?是你!”
夏衿點了點頭,又望望后面一間破破爛爛的房子:“這是你家?”
女孩點了點頭,眼里露出一絲悲戚。
夏衿記得那天這孩子說她哥哥病重,皺眉問道:“怎么,你哥哥的病沒好?”
女孩的眼淚一下涌了出來,哽咽道:“大夫說了,哥哥得的是重病,治不好的。”
夏衿沉默了一會兒,道:“我去辦件事,最多一頓飯功夫就打來回。回來后我就給你哥哥瞧病。”見女孩愣愣地抬眸看她,她又補充一句,“我是郎中。”
“真的?”女孩眼睛一亮,隨即又想到什么,隱晦地看了夏衿一眼,目光黯了下來,不過仍恭恭敬敬地拱手作了個揖,“多謝公子。”
她這番表情變化,夏衿都看在眼里。她暗自點了點頭,道:“不過在此之前,你幫我做一件事。”
“公子有何事,盡管吩咐。”女孩抬頭望她,眼睛里卻有一絲戒備。
“有人想要暗算于我,大概是在前面去醉月樓的路上做了埋伏。你去幫我打探一下,看看他們藏在什么地方。”
聽到是這樣的事,女孩明顯松了一口氣,臉上露出個酒渦:“這個沒問題,公子在此等候一會兒便知。”說著,飛快地去了。
不一會兒,她就氣喘吁吁地跑回來了,道:“公……公子,我看見他們了。穿過這條巷子,再過一條街,轉個彎那里,有三個男人站在那里,似乎在等什么人。我過去的時候,他們還看了看我,又回過頭去跟后面說了幾句話。我特意瞧了一下他們身后,似乎是個小院,門是虛掩的,那人應該躲在院子的門后面。”
聽到女孩這番話說得條理清晰,甚至連夏禪的藏身之地都打探好了,夏衿不由得定睛看了她一眼,又暗自點頭。
“我先去辦這件事,一會兒再回頭找你。”夏衿道,走了幾步,她又回頭,“對了,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猶豫了一下,道:“我叫董方。”又補充一句,“方圓的方。”
夏衿深深看她一眼,徑自去了。
雖然打探了情況,夏衿還是一路小心。穿過兩條巷子,過了一條街,轉過彎,她果然看到有兩個下人打扮的男子朝這邊張望。
她瞧了瞧董方所說的院子,又四處打量了一下,便退回了路口,從另一條巷子穿了過去。不一會兒,她就到了那條巷子的另一頭,找了個地方爬進院子,便看到夏禪一個人彎著腰撅著個屁股,正從門縫朝外面張望。
剛才穿過另一條巷子時,夏衿便已在路邊撿了一條破麻袋。此時悄沒聲息地走去,猛地用麻袋把夏禪一罩,再用力一頂他的啞穴,正要出聲呼救的夏禪頓時沒了聲息。她將夏禪拖到旁邊的屋子里,拿開麻袋就是一通好打。
“唔、唔唔……”夏禪看清楚打他的是夏衿,眼睛瞪得老大,嘴里卻怎么也發不出聲音。身體待要反擊,但哪里是夏衿的對手?拳頭還沒揮出去,腹部就被重重踢了一腳;腳還沒伸直,腰部就被夏衿的肘關節用力撞了一下。到最后他只顧得倒吸涼氣,抱著頭蹲在地上放棄了反抗。
夏衿拳打腳踢地折騰了一下,頓時覺得神清氣爽,穿越以來所有的憋屈,都隨著這幾拳幾腳煙消云散了。看看差不多了,她閃身出門,跑到角落里兩個縱身,就消失在朦朦暮藹中。
一刻鐘后,她出現在了遇見董方的地方。
董方仍站在那里。用舊布條扎著的頭發被傍晚的風吹得凌亂,大概是因為冷,她身子佝僂著,把手埋在懷里,腳下不停地來回踱步,臉色被凍得青白。她時不時地抬起頭來,朝這邊張望。
“公子。”看到夏衿,她眼睛一亮,小步朝這邊跑來。跑到夏衿面前,她停住腳步,靦腆地一笑,露出幾顆白牙,“您的事辦好了?”又打量著夏衿,“您沒事吧?”
“沒事。”夏衿道,“走吧,帶我去見你哥哥。”她時間不多,還得趕著回去。
“公子這邊請。”董方轉過身,給夏衿帶路。
跟在董方身后進了那破爛的小屋,夏衿的眉頭就皺了起來。
屋子是用木板隨意搭起來的,木板間的縫隙根本擋不住這早春的寒風;屋梁上蓋的是茅草,茅草間透下來的光射,就可以知道下雨的時候這小屋是什么樣的情形了。
而在這簡陋的屋子里,唯一的家俱就是一張木板床——說是床,其實就是把木板放在兩張長凳上面,再在木板上鋪上茅草的簡易床。
此時床上正躺著一個人,臉朝著里面,身上又用看不出本色的破棉絮蓋著,看不清面容和年紀。
董方走過去,正要把她哥哥翻轉過來,那人就已自已轉了個身,又煩躁地胡亂扯扯身上的衣服。人卻是昏迷不醒。
“哥,郎中來了。他給你把個脈啊。”董方柔聲說著,將她哥哥的手扯了過來,放到床邊。
夏衿伸手一搭,眉頭就皺了起來,問道:“原來請的郎中沒開退燒藥嗎?”
原來這董方的哥哥身如熾炭,摸上去都感覺燙手,夏衿估摸著怕不得三十九、四十攝氏度。
董方的眼淚落了下來:“開了,可沒用,根本不出汗。郎中說……說叫我準備后事。”ps:推薦好友伊靈的文文:[bookid《花田貴妻》]簡介:再次重生,秋無雙回到了十歲,這個時候她娘親還沒死,弟弟還沒有被賣,守著快要支離破碎的幸福。是逆流而上,還是隨波逐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