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朝好丈夫

329 新傷舊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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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9新傷舊恨

帳簾沒有放下之前的一瞬間,她看到了王世強挺直的背影,還有趙端寧一臉欣喜和欣慰的神色太古神王最新章節。

她還記得趙端寧讓王世強尚郡主時,曾經說過:

“王副相是朕的謀主,朕愿與王副副君臣一心,善始善終。”

這話,誰知道以后能不能成真?

趙端寧的心腹,眼下只有王世強一個能用得上的了。

軍營里刀槍林立,鎧甲森森。

樓葉沉重地跟在她身邊,她橫穿過了西路川陜軍的龐大軍營,低聲吩咐道:

“不要派人去濟州城送信,直接派人去江西茶場里送信。”

“是,夫人。”

樓葉清楚,從這西路軍里去給樓云送信,沒有王世強點頭是不可能了。

“你不用擔心。就算現在金軍阻路不能去楚州城。但川陜軍里不是有你們西南來的一萬峒丁?剛才我還看到你溜到土司營帳里找他們嘀嘀咕咕——”

季青辰奇怪地看著樓葉。

“夫人,樓鈴不在……”

樓葉操心的不是這件事。

樓云派他來接夫人時,就已經叮囑過,濟州八成會失守,繞海路又遠了一些,唯一的活路就是向西路軍營里逃。

王世強想搶他老婆,樓云知道。

但一來季青辰的安全要緊,二來,西路軍營里有一萬峒丁。

王世強絕不會公然得罪他樓云。

“你只要緊跟著夫人就好。”

想著樓云切切的吩咐,樓葉看著在前面引路的左平,覺得季青辰身邊沒有忠心的女侍,現在是個叫人焦急的事。

季青辰也覺得李墨蘭不在身邊,很不方便。

其實她可以不用侍女。但王世強不會同意。

這里又不是她自己的地盤。

“國夫人。”

內外兩層的大帳子一揭簾,就看到里面等著了四名女侍,她們垂頭施禮,恭謹萬分。

左平很守規矩地站在了外帳門前,樓葉也只能止步。

她暗嘆了口氣,轉頭對左平道:

“我身邊的家將,還請左管事費心安排。讓他們養傷歇息。”

“國夫人放心。”

左平特意說了一句。

“以往國夫人的帳子都在御營附近,由女官們陪伴。如今這軍營里沒有女官。這才把國夫人的帳子移遠了些。”

“左管事考慮周全。這樣很好。”

季青辰知道,就算她不滿意也沒用。

剛剛走在營中時。她就發現了她的住處現在離趙端寧很遠。

她之所以一聲不問,是因為她明白,就算離趙端寧的帳子近一些,也未必能有什么好處庶女成后,魔尊束手就擒。

這里也不是趙端寧的地盤了。

更何況。趙端寧身邊的女官逃散了,她一個外命婦緊跟著官家不放。這說出去也不好聽。

那怕她嫌棄樓云了,她也總不能和官家傳出流言蜚語。

她只是說了一句,道:

“煩請左管事問一問,這營駐附近有沒有佛寺或是道觀?我想去上香。”

王世強迎駕的地方有城郭。季青辰本來就是寺奴出身,九死一生后第一件事就是要去還愿上香。

這是很平常的事,左平連忙應了。

帳簾垂下。她沐浴更衣又用了飯,再把臂上的刀傷重新上了藥。這才感覺到筋疲力盡。

“入夜就掌燈,我睡著也喜歡亮著。身邊也要有人守夜才行。”

她喃喃地吩咐了一句,實在撐不住地睡了過去。

她對王世強防備,王世強似乎也忙于收拾殘局,沒有馬上來她的帳子。

她每天去趙端寧帳子里問安,趙端寧看起來也沒有什么變化。

只是他臉上的笑容不多,話也明顯變少了。

她想勸他兩句,但她現在沒辦法和他單獨說話。

趙端寧逃出來時,身邊只有兩個貼身的宦官大檔,但現在里里外外卻站了十五六個。

據說這些內侍都是在亂軍里被王世強收留的。

誰知道這些侍從現在心里想什么?

“去上香了?”

駐營外果然有道觀,只可惜不是全真教,她去上了香,就坐車回來了。

一揭簾,就看到王世強坐在他帳子里,她也沒有驚慌。

她的帳子單獨支在一處溪流邊的樹影下。

四面都是高聳的軍營柵欄,樓葉和家將們的營帳擋在東面。南方是軍中文官的營帳,算得上又安靜又安全。

但只要從文官們的營帳中穿過,王世強可以從他的中軍大帳直接到她的帳子后面。

他遲早要來的。

“王副相是打算退回西京城駐守,還是去成都府?”

她站在了帳子里,只是問了一句。

隨行的侍女們壓根就沒跟著她進來,當然是早就得了吩咐。

她并不意外。

只要她出門時,樓葉他們是隨叫隨到,她就放了一半的心。

她知道,王世強還不至于囂張到對著她胡來。

“是走是留,這自然是看官家的旨意。”

王世強本還打算以退為進,忍耐個七八年,突然間又翻身再起,甚至還有了救駕之功,他自然是笑得分外愜意。

“你過來,我看看你的傷一紙契約,霸道總裁太危險。”

他坐在了她平常小息的十二柱云榻上,內里是束玉腰帶的重紫色常服,外面系著玄錦披風,他頭上束著鑲玉烏發冠,英眉俊目,威重而又閑逸的模樣。

他笑著向她招了招手。

她的傷在手臂上,怎么可能給他看。

她沒有理睬。

“我累了,要休息。王副相還請回吧。”

“……鸞佩去楚州了。”

王副相不急不忙,一語驚人,“要不是聽到這個消息,我就送你去濟州那邊。讓你和樓云團聚又何妨?”

季青辰雖然很鎮定,也忍不住有了當場想罵人的沖動。

樓鸞佩是打算和她搶人搶到底嗎?

她就把樓云送給她,打折清倉徹底不要了。

然而王世強正含笑盯著她呢。

她咬唇瞪了他半晌,在他的耐心等待中,她緩步走了過去。

帳子里鋪了兩層厚草席子一層粗毛氈,才鋪好上深紅織百花的細絨地毯。她的腳步無聲,王世強笑著看她走近。

不出意料。她停在了三步外。他正想開口說話,道:

“青娘……”

她卻又走近了兩步。

她站在榻前,低頭看著他。她系著的繡錦披風與他的重紫錦衫交纏在了一起。

這一回兵敗是在深冬,帳子里燃著熏香暖炭,從帳頂垂下來的繡花幕帷隔開了前后帳,也隔開了側面的廳間。

隔出這一處小小的坐歇茶室。

四面垂帳。靜謐暖人。

王世強仰頭看著她,他于女色上雖然隨意。但少年時和她相處七年,又曾想娶她為妻,總習慣了不冒然行事。

他揣測著她的心意,鼻端卻嗅到了她衣發間的熏香。

他感覺到了。她呼吸中他曾經十分熟悉的氣息。

他伸出手去,想握住她披風下的雙手。

“以前的事,是我不好。我日后……”

她隔著披風把手一揮,打開了他的手。盯著他的臉龐笑道:

“怎么,王副相聽著了王夫人去楚州,心里又惱了?”

“……何必胡亂猜疑我?”

王世強這回沒被她說怔,反倒失笑,

“與其猜疑我,你怎么不想想樓云?”

“我想什么?除非他們一起去金國做野人,難不成他們還能怎么樣?”

季青辰淡定的很,

“要是他們也回成都府,豈不是正中你的下懷?”

樓云和樓鸞佩就算是舊情復燃,她可不信一個不要了二品的高官,一個不要了二品的誥命,就敢議起親大叔寵嬌妻。

窮山溝里的村夫村婦還要一張臉呢,更何況是他們?

至于成都府外的西南夷寨子,這更不是好地方。

他們只要敢落到了王世強手上,不一起死上幾十回,王世強也不用姓王了。

“我難道就這樣見不得他們好?”

王世強笑著,自然不去和她爭辯這些。

他再一次伸手,隔著披風攬住了她的細腰,在她沒有排斥的情形下,他圈住了她,微笑著仰頭,慢慢吻到了她唇上。

她一偏頭,還是避開了。

王世強也不著急,緊抱住了她,哄著道:

“我知道你生氣呢。想著樓云心里沒了你,你就故意和我好?叫他知道了,讓他也嘗嘗傷心是什么滋味?”

季青辰被他一語說中,心里只覺恨到了極處。

“你知道就好。”

她自知這般蠢得可笑,反手就推開了他。

王世強哪里肯放,把她緊圈在了身前。

他看到她側過去的臉,抿緊的唇,還有她眼簾間隱約的淚意。

“你這樣為了他傷心……”

他凝視著她,柔聲說著,道:

“對不住。當初我在明州城成了婚。也叫你傷心了……”

季青辰沒有看他,只是用力推搡,想叫他馬上離開,免得自己這倒霉樣子被他全到了。

王世強緊抱著她,在她耳邊反復地說著,道:

“對不住。是我不好,是我不好……”

就這樣掙扎和糾纏之中,她的淚水滴落,不知是為了誰。

突然間,她又回到了多年前的季家小院里。

因為他的離去,她躲在了屋子里,獨自度日,哭泣了不知多少回。

但為了回到大宋,為了在南宋末年帶著三萬人一起生存下去,她仍然要平靜地面對著他。

“是我不好。是我不好……”

王世強暖熱的吻終于落到了她的眼簾上,想要吻去她的淚。

季青辰一瞬間終于無法再控制自己,多年前的舊傷和眼前的新傷重疊到了一起,她猛然間爆發了出來。

一聲悶響,她狠狠一記耳光打在了王世強的臉上。

她滿臉是淚,看著王世強,顫抖叫道:

“你也知道你不好?那你怎么還有臉來和我說這些——!”(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