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7恩同再造
347恩同再造
等她看完了三十來封的時候,腳步聲悄響,書房門關上。
回府的王世強走了進來,笑著從她身后抱住了她。
“在找什么?”
他低聲在她耳邊笑語著,對她的突然來到帶著歡喜之意。
輕吻落在她耳邊鬢發上,他也沒阻止她翻密信,只玩笑著道:
“今日不帶發修行了?”
季青辰冷冷地側頭看了他一眼,沒理睬他,繼續看他的密信。
他倒也隨意,圈著她一徑輕吻。
她感覺到他的雙唇從她的頭發上貼向了她的脖子,他的雙手隔裙在她的腰線上緩緩地摩挲。
因為對他的親昵曾經也格外地熟悉,她并不害怕,她一邊看信一邊道:
“怎么沒把止云娘子留在身邊?”
王世強畢竟就有了些僵硬。
而此時,她也看到她想看的那封信。
信里是他和趙端寧商議,賣通了閻淑妃身邊的醫官去給大皇子下藥。
就算是把大皇子藥死了,也和趙端寧無關。
“官家,什么時候起了這樣的心思。我竟然是半點也沒有察覺出來。”
她苦笑著,把信重新替他收好。
好在她和趙端寧也就是患過一回難。其實互相并不深知性情。
指不定這人就是深藏不露的野心家?
而王世強也退后了三步。
他伸手拖了椅子,斜坐在了書桌前。
書房外靜寂無聲,冰花窗外隱約還能看到左成和王信守著的身影。
他端詳著她的神色,他只問:
“怎么說起了止云?”
“你不是挺寵她?以為你是要留在身邊的。”
她當然也不會說,她安排在王副相你府上的兩個眼線,跟著去了明州的滄浪園。
他把江止云打發去了普陀寺,她知道。
在那之前,他和江止云在滄浪軒后軒里纏綿了三四日,沒日沒夜地飲酒作樂。他還帶著江止云坐了畫舫玩水歡愛。
這事她更知道。
她唯一不知道的是,樓鸞佩到底是個啥人?
王世強這樣的囂張勁在京城府里的時候應該就有。
她怎么就能忍得下來?
她要是拿著教訓樓云的勁頭。去教教王世強,十個王世強也應該被她收拾下來了吧?
她在書房里繞著圈,仔細打量著這屋子里他應該是隨身帶著的舊物。
尋找她想要看到的東西。
午后的陽光透過窗外的芙蓉花叢,斜照在她醉紅胭的花冠上。
王世強看著她紫白紗裙的明媚身影。他自知是不能把“不過是個侍妾,何必計較”這類的話說出口。
樓鸞佩會覺得確實不值得計較,反正江止云沒了江國公這個靠山,又懷不了孩子。
但季青辰會直接掀了他這間書房。
“我……”
他想陪個禮,說他錯了以后不會再犯。反正江止云已經打發走了。
他只當江止云是個侍妾。
但他在季青辰面前,似乎沒有這不犯錯的信用了。
“她……”
那天晚上是江止云勾引他的,這話他實在也說不出來。
那一夜他是半醉了,覺得是樓鸞佩來了。
但后來幾日他可是清醒得很,就是貪戀江止云那媚人的勁兒。
江止云是真喜歡他。
而他也喜歡她年輕漂亮,喜歡她在他耳邊軟軟糯糯叫著他:
姐夫,姐夫……
他承認這讓他有犯忌的快感。所以才會一時間忘乎所以。
在宮變事成,他志得意滿受封樞密副相后,他把她寵了好一陣子。
直到樓鸞佩給她下了藥,他才意識到。他有些過頭了。
他自然就收斂了起來。
樓鸞佩這種不動聲色之處,就是他一向覺得季青辰得學學的地方。
她可不是為了藥人,她藥人就是為了提醒他。
“這是……樓大小姐的筆跡?”
她終于在他身邊站定。
她伸手,從他身側的書架子上取了一本子手抄卷冊。
王世強沒料到她沒有糾纏江止云的事,此時也有些歡喜。
她要是緊追著查問,抓著這個把柄翻了臉。
她反悔不肯嫁給他,他也沒有什么話能勸了。
“這幾冊是我平常學古文時的抄卷。”
他站起走到她身邊,順著她,指著那一排七八本卷冊說著。
書架子上大半都是書坊雕版印刷的精美文集。
季青辰看著那一排七八本的手抄卷冊,上面字跡她看得一清二楚。
這是樓云的字跡。
然而正如靈姐兒說過的。樓家子弟學字最初臨的是親近家人的貼。
這些手抄卷其實是樓鸞佩的手筆。
樓云的字和她幾乎是一模一樣。
她離開青州前看到了樓鸞佩的信,以往也有過一兩封信,都叫她看出過這些痕跡。
她心里更恨這兩人的關系太過密切,根本沒辦法撕扯開。
“在樓相公的學士府里。這手抄卷我也見得不少。”
沙沙紙響,她冷笑著翻了幾頁樓鸞佩的手抄卷。
里面的內容,是摘抄分類了相似主旨的各朝古文。
正文之外,樓鸞佩還用色筆寫了她的心得與批注。
瘦金體的字跡秀麗,分不出男女,一看就知道樓家人都喜歡臨宋徽宗獨創的瘦金體。
然而她更知道。在樓云的書房里足足還有一百余冊這樣的手抄本。
王世強淡然看著她,道:
“聽說當初樓相公學文之前,只識得二三百個宋字,全靠鸞佩啟蒙教導。從百家姓一直到四書五經,她還遍摘了二三千年來的古文妙句,讓他苦讀背誦在心。”
季青辰和樓云這幾年的相識又做了夫妻,她未嘗沒詫異過樓云的良好習慣。
一個十幾歲還參加神祭的夷人,怎么著就變成了如今這斯文假假的模樣。
除了騎馬刀箭是每天的習慣,他居然比她這收藏了近萬冊走私書的人還喜歡讀書。
要知道這時代沒有電視和網絡各類娛樂,如果不喜歡在家里讀書、研究金石古玩,家里有錢的男子就很容易多納妾、多養家伎、多賭錢之類的聲色犬馬。
“聽說鸞佩的規矩,要是背不出來,也不會不給飯吃。會讓他就睡在書房外面直接抄,冬天吹冷風,夏天挨蟲咬。什么時候抄完了再睡覺。”
王世強早在與樓鸞佩成親后三天,就從文氏和錢氏兩個侍妾嘴里聽說了這些。
所以他的承受力很強。完全不是季青辰那樣難看的臉色。
“就算是他做了武官,然后科舉出仕,每年鸞佩都會抄出三四卷文冊,拿去給他研習。他在山居苦修齋六年苦讀,中了科舉。除了請大儒指點,聽說也是按著以前在樓家的習慣。每日背誦。背不出就出房到窗外坐著,抄寫抄到能背出來……”
沒有樓鸞佩十多年的心血,就沒有現在的樓云。
“鸞佩為了他,還請托了京城禮部的親戚,把殿試近百年來的題目和頭三名的答卷抄出來,送給他。讓他苦研……”(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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