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秀蘭回到家,剛把炕上做被褥弄的亂七八遭的東西收拾起來,就聽到外面有拍門聲,知道是父母回來,才起身去開門。
林慧萍見女兒開了門轉身就進屋,鬧了個沒臉,也沒有再多說,這一晚炕上少了兩個人,雖然沒有脫衣服,張秀蘭卻也睡了一個好睡。
次日一大早才洗過臉沒多大一會兒,就見劉城來了,一家三口吃的是昨天從飯店拿回來的剩下,主食是煮的粥。
見到劉城來了,林慧萍一臉的笑意,“過來啦,今天要買的東西可多,你們倆個人能拿得過來嗎?要不要我和你叔跟著一起去?”
劉城到是不失客套,“這個還要問秀蘭,我也不懂。”
后院里,張秀蘭聽了扯開嘴角一笑,這男人平時看著骨板,到也有腹黑的時候,知道把事推到她身上來。
林慧萍的笑一僵,“也是,男的也不懂這些。”
失了臉,林慧萍也沒臉再多說。
可想到今天去買東西,林慧萍的骨子里那點貪婪就隱隱作祟起來,就真這樣不管不顧,她又不甘心。
“昨天我家躍進不懂事,原想著讓他跟你認個錯,可誰讓他媳婦昨晚生了,到又錯過了這個機會。”林慧萍臉上的笑大的夸張,“哎喲,你沒看到那孩子,那么小,像只小貓是的,可惜也沒有啥錢給她補補,可是怪可憐的。”
劉城沒等開口,張秀蘭從后院走了過來,“沒錢就不補,農村哪家孩子不是這樣過來的,說起來現在和以前比可好多了。以前我們小時候還飽一頓餓一頓呢,現在不也好好的。”
隨后掃了母親一眼,“媽,我們出去了,中午你和我爸在外面買幾個包子先墊墊,錢我留給我爸了。”
隨時都想著占點便宜,到是會算計。
張秀蘭不理會母親不好看的臉色。叫上劉城往外走。劉城對著林慧萍點點頭,才轉身跟出去。
林慧萍見兩人走遠了,才敢丟出句話來。“還沒有嫁過去呢,胳膊肘子就往外拐,也不知道隨了誰。”
才轉身回里屋,見自家男人還躺在炕上。而炕上還放了一塊錢,直接收了起來。“早上煮的粥還有,現在能省就省吧。”
張老漢自是沒話說。
兩人收拾一下,才去了醫院,今天要接葉飛出院。
等到了的時候。出院手續都辦完了,生孩子到住了一晚,一共才花了六塊錢。
交了二十塊錢的押金還退回十四來。錢都讓葉飛收了起來。
林慧萍也沒問,反正不用她出錢。在醫院外面花二毛錢雇了三輪車,拉著葉飛和孩子回了家,一進家門,把妻女安頓好,張躍進就走了。林慧萍叫了兩聲,兒子都沒有理她,忍不住生氣的回來問葉飛,“他干啥去了?”
“我這一直沒有奶水,醫生說要吃紅糖水和豬踢才好使,他是去買東西了吧”葉飛直接將租房子的事瞞了下來。
林慧萍哼了哼,“又沒餓到你,連點奶水都沒有,也不知道你這是身子在沒有結婚前,你媽是咋刻薄的,結果嫁過來,到是害得我家要拿錢給你補身子。”
葉飛抱著孩子坐在炕里頭,沒有吱聲。
張老漢看了妻子一眼,“葉飛也沒吃東西,你去把粥熱熱,再煮兩雞蛋,我記得后院里還有幾個雞蛋。”
“就你事多。”林慧萍雖不滿,還是起身去了。
她也怕葉飛真的沒有奶水,還要花更多的錢買奶粉,算起來還是吃幾個雞蛋劃算些。
葉飛咬著唇,把眼里的淚憋回去,左右也再受幾天氣,到時再也不用過這種日子,再想到以前那般哄著婆婆,婆婆現在卻一點情也不念,還真是心狠。
張老漢嘆了口氣,“你媽就是嘴硬心軟,說些什么話你也別往心里去。她也是盼孫子盼了一年,沒想到是個孫女,要心里轉過來,得等些日子。”
“爸,我都明白,你放心吧,我不怪媽。”葉飛虛假的笑了笑。
張老漢搖了搖頭,他是不會說話,可心里卻明白的很,家里三個孩子,自家的老娘們向來偏向兒子,對兩個女兒就沒有好過,現在大女兒和人私奔了,是跟本不想回這個家,小女兒婚事被搶,家里沒有幫著出頭,自家的老娘們還整日里的打罵,現在自己跑出來找了門親事,可與自家老娘們也鬧的失了心,如今兒子也得罪了,真不知道日后老了怎么辦?
又要靠誰去。
街里,張秀蘭和劉城慢步的往正街走,今天張秀蘭換上了前些日子做的那件前中門以荷葉邊暗扣的襯衣,下身是一條過膝蓋的同樣花布的裙子,一雙布鞋,還是張秀蘭從家里帶來的,有些舊卻還能穿。
這樣一身的搭配,到也不俗套,一條馬尾,齊齊的劉海,看著就青春陽光,劉城不時的用眼角掃一眼,又淡然的收回打量的目光,覺得小媳婦好看,可又不愿她這樣打扮。
心里的矛盾,臉上看著也很糾結。
張秀蘭抬頭看他,發現了,“怎么了?”
“先去買你結婚那天穿的衣服,再去照相,家里添置的東西到時一起去大樓買就行。”劉城不敢把心思表露出來,直接把從家里出來的打算就說了出來。
張秀蘭笑道,“行,就按你安排的來。”
想了一下才道,“我家人你也知道什么樣,我也不是不給他們花錢,可也不能讓他們覺得這錢來的容易,以至于有事就惦記我這里,而且他們也沒有到了真難的地步。以后再有早上的事情,你直接往我身上推,或者裝聽不懂就行。”
張秀蘭就差直接說他們是得寸進尺的人,你不要慣著他們了。
到底是自己的家人,張秀蘭也難以啟齒。
劉城頷首,目視前方,這樣到是讓張秀蘭少了分尷尬,覺得劉城這人雖然不善言語,卻能知道顧及別人的感受,也算是粗中有細。
而且沒有往這件事情上談,也讓張秀蘭少了些尷尬。
賣結婚穿的衣服在哪里,劉城也不知道,到是張秀蘭帶著他去了大樓,在那里的二樓有一家專門賣結婚穿的紅衣服,對襟的紅上衣,繡著大紅的花,多是這個樣子,張秀蘭覺得土氣,都沒有相中,到是一件紅色的旗袍入了她的眼,讓售貨員拿下來,是金絲絨釘珠的樣子,過膝蓋半掌長,古盤扣立領,珠子針的花從右邊的肩起,成‘s’型到左邊的裙角邊上。
看著很時尚,卻掛在這里很久,兩肩都落了塵灰也沒有人買。
張秀蘭知道現在這個時代的人還接受不了這樣的裙子,這樣一來,裙子也不會太貴。
那賣衣服的店主也看出了張秀蘭喜歡這旗袍,主動的摘下來,“這件也不錯,只是碼有些小,一般穿著都瘦,就一直沒有賣出去,要不你試試這件?”
張秀蘭摸摸料子,金絲絨的,現在還不到流行的時候,貴不起來,點了點頭,只拿著在身上比量了一下,“能穿,還有點胖,得改一改。這件多少錢?”
“看你也喜歡這件衣服,又是結婚當天穿,這樣吧,圖個吉利二十八塊錢你拿去得了,不然這件可要賣上三十塊錢呢,八八八發發發嘛。”老板到是個會說的。
張秀蘭把旗袍放在柜臺上,“衣服上有塵灰,穿之前得洗,我穿著又肥,還得找地方改一下,這樣一來,新衣服沒穿就下水洗也變成了舊的,不劃算,還是在看看別的吧。”
“你看看,這洗了不也是沒人穿過嗎?我看你也是真相中了,這裙子換個人也穿不上,你穿著還肥,要不這樣吧,我再給人便宜點。”老板猶豫著要減多少錢的時候。
張秀蘭扯開唇角笑道,“十八塊錢,我就拿著。八八八發發發,也帶著八字,吉利。”
“哎呀,十八塊錢可不行,你看看這旗袍上的珠花,都是用珠子竄的,就是這些珠子也得些錢,更不要說這還有一件裙子呢。”老板一聽便宜這么多,馬上心疼的不同意。
張秀蘭笑著無奈道,“既然這樣,那我還是看看別的吧。”
老板說的確實對,不過看這衣服最少也得掛兩年了,再掛下去也不會有人買,現在有人問,換成她是老板也會寧愿賠點錢賣出去。
總比掛在那里真的成了舊貨強。
張秀蘭也是抓住了老板的這樣的心理,才能下狠口的殺價。
劉城一直沒有插口,不過待看著小媳婦轉身去看旁的衣服的時候,忍不住道,“要是喜歡就買著。”
不過劉城本人卻不怎么喜歡這件旗袍,在他古板的認知里,這樣的衣服太浮。
不過見小媳婦確實喜歡,又不忍心見她失望。
老板也在一旁等著,面帶著猶豫,說實在的這衣服好不容易有個看上的,要是再賣不出去,可就真要賠在手里了,倒是這衣服進來的時候就二十二塊錢,十八塊錢賣她哪里舍得。
張秀蘭卻渾不在意,“不用,在看看旁的吧。”
她可是錨定了十八塊錢一定能買來的,一邊對著劉城眨眨眼睛,劉城就明白過來了,再沒有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