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薏秀氣眸子蒙上一層水霧,期待的望著傅縈,仿佛她一句話就能決定顧韻在外的生死一樣。
傅縈心念一動,便知傅薏許是對顧韻十分在意,她也不希望顧韻有事,便重重的點頭道:“四姐姐說的是,墨軒哥哥武技高強,人又聰慧機敏,這些年在皇上身邊辦事又見多識廣的,必然不會有事的。”
“可是我還是擔憂。”傅薏放下繃子,蹙眉道:“若真的沒事,為何還沒有得到他們的消息?”
其實傅薏擔憂的,也正是傅縈心中所想的。
盛京城距離大周朝路途遙遠,消息傳回就需要一段時日,況且蕭錯何時得到的消息還是未知,消息傳入蕭錯耳中用了多久也是未知。
也就是說,就在他們說話的當下,顧韻很有可能已經出了事。
傅縈連忙搖頭,甩去不吉利的想法,她對顧韻雖沒有多深厚的感情,卻知道這具身體與顧韻是青梅竹馬,況且宋氏喪夫喪子之痛尚為緩解,若是在失去一個如親生兒子一般親密的顧韻,她擔心宋氏會崩潰的。
傅縈信中百轉千回,面上卻笑著,拉著傅薏的手道:“我看四姐姐是只顧著在屋內做針線,才會悶的自個兒只會胡思亂想,墨軒哥哥又不是單槍匹馬去護送使臣,即便有什么事也又同僚商議著來呢,再者說使臣出行也是呆著人的,想也是安全無虞,那大周朝的馬匪也不是吃飽了撐的被豬油蒙住心智,他們要搶劫財物,敢動兩國的人?那不是自個兒找病么?所以倒是覺得這消息也未必完全是真的,少不得有人加油添醋呢。”
傅縈的話說的實在。讓傅薏心內的擔憂去了不少,加之她溫柔的語氣和安撫的笑容,著實能讓她慌亂的心平靜下來。
傅薏靦腆的笑:“七妹妹,有時候姐姐覺得對不住你。”
“四姐姐何出此言?”傅縈詫異的眨眼。
傅薏嘆息著道:“這段日子我冷眼旁觀著,咱們府里的大事小情,只要涉及到咱們東跨院的事就都是你和母親在拿主意。我這個做姐姐真的沒用,我也很想盡一份力。可是腦子偏偏就不好使。不是想的不對,就是想的慢半拍,等我解決問題。說不定你都已經果斷的做了定奪。我是姐姐,卻不能保護你,反倒要你事事出頭,今日遇上點事我就先慌亂了……”
傅薏的性情與原本的傅縈差不多。也不知傅剛與宋氏是如何教導出兩個如此文靜優雅的女兒。
如今傅縈轉了性子,傅薏在混亂的情況下就總有焦急和自我嫌棄的感覺。
“四姐。”傅縈拉著傅薏的手。一路往院子中散步一面慢條斯理的道:“這些小事四姐姐著實不該放在心上的。人與人的性子不同,且術業有專攻。與人撕開臉皮的事四姐姐做不來,可是你一手刺繡盛京城都找不出第二個來能相比較的。若是沒有四姐姐,我哪里有這么好看的繡花鞋穿?哪里能用這樣精致的帕子?”
傅縈說著話。提了提素白的裙擺,露出淡綠色繡著黃鸝鳥的繡花鞋,又揚了揚繡著一只小奶貓的淡藍絲帕。
傅薏動容的道:“這些都是小事。其實你自己的針線活做的也很鮮亮,就是沒有我。你也一樣有好看的針線用。”
“那不一樣,我懶嘛。”傅縈在廊下依美人靠而坐:“我現在除了對吃和睡有興趣,其他的都提不起勁兒。”
一旁隨同伺候的珍玉和梳云都低著頭,肩膀略抖。
傅薏則掩口笑了:“你呀,這樣的事做什么說的這么大聲。”
“反正又不是秘密。”傅縈無所謂的一揚帕子,又引的傅薏一陣笑。
雖是解開了傅薏的心結,二人其實依舊是擔憂顧韻的。
又等了一日,還沒等到消息。宋氏就先坐不住了。
“不行,我得回一趟八興村去。”
傅縈不用細問都知道宋氏要做什么:“娘,外祖母家的鏢局已經交給她娘家的侄兒了,再說咱們也不知道最近廖家的人是否去過大周朝。”
“管不了那么多了。這事兒不知道也就罷了,如今知道出了事,我腦子里都是墨軒倒在血泊里……在不細問出來我怕是飯也吃不下的。”
傅縈點了點頭:“那我隨娘同去吧。也有日子沒見外祖父和舅舅他們了,只當您回一趟娘家。”
宋氏聞言頷首,回頭吩咐俞姨娘去預備一下,又對傅薏道:“薏姐兒也去預備一下,咱們午膳后就啟程,趕著宵禁之前就能到了。”
“是,母親。”傅薏感激的行禮,腳步輕盈的退下了。畢竟平日里能夠出府的機會太少了。
宋氏與傅縈就先去上院給老太太回話。
老太太病愈后身子比從前還要硬朗一些,且這些日傅放初剛從外頭淘來一對會銜棋的小雀兒送給老太太。老太太從前不喜歡,這下子卻喜歡起來,整日里對那兩只黃絨絨的小雀愛不釋手,傅縈與宋氏進門時,老太太正在喂鳥。
宋氏便將意思說明了,又道:“……只帶著薏姐兒和縈縈去住一兩日便回來,畢竟還要與三弟妹對賬呢。至于府里有三弟妹一手操持,離了媳婦也照樣運作的很好,娘這里又有二弟妹和蕓姐兒幾個照料著,我很放心。”
老太天聽的有些不喜歡。
她擔心的是宋氏回去心血來潮萬一將廖氏那個母老虎弄了過來可怎么好。她這身子才硬朗點,若是見了廖氏犯了頭風病可怎么好。再說好好的一個家,廖氏若來回鬧騰的烏煙瘴氣。
老太太對宋氏素來都不會轉彎抹角,因自持婆母的身份,打定主意宋氏不敢做出不孝的事砸了自己臉,是一這會兒她語氣十分強硬,就仿佛在吩咐宋氏:“你去是去,住個一日就回來,外頭的東西吃的用的給七丫頭你放心?你就是放心我也不放心的。況且廖家是開鏢局的,龍蛇混雜的地兒,你可不要將兩個閨女往那里頭帶,會武藝的人仗著自個兒會拳腳,動輒就用拳頭說話。你好容易在我們傅家改正過來一些,可不要回去再學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