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二人打交道多年,皇后甚是知道曹賢妃的性子,她謹小慎微,絕非冒進之人,要說在這個節骨眼兒上假孕,皇后真的不信這是曹賢妃能做出來的事。試想只要是假的,那就必有戳穿一日,假孕這等大事一旦事發,牽累的可就不只是曹賢妃一人了。
在宮中過活的女人,又有誰只為了自己不為了家族的?難道曹賢妃這般做完全不考慮自己的母家嗎?
更何況,在祭天大典上曹賢妃又信誓旦旦的說什么皇上正在回程途中。著實是將皇后嚇得三魂七魄都要升天。
這會子看來,不但懷孕之事有假,皇上回京之事也是假的。
曹賢妃為了攪合了她祭天的大計劃而犧牲自己說這種謊話?皇后才不信她是那等大義凜然之人。
這幕后必然是有人指使!
皇后三兩步上前,一把拎起曹賢妃的領子,濃妝艷抹也掩不住她此時的猙獰,紅艷雙唇咧出個冷笑:“曹氏,你若現在與本宮實話實說,本宮或許還可以考慮放過你,否則你就只等著死吧!”
曹賢妃鬢發散亂,慘白的臉上冷汗涔涔,雙目失神連連搖頭:“不可能的,我明明有了,不可能的……”
“曹氏!”見曹氏裝若癲狂,皇后緊緊握住她的衣襟,將人又提近了一些,二人鼻尖幾乎貼著:“你還不招?難道要本宮對你用刑嗎!”
皇后太過憤怒,涂了鮮紅蔻丹的長指甲不留神在曹賢妃脖頸上抓出兩道血痕。
曹賢妃疼的“啊”一聲驚叫,眼神逐漸清明,搖頭道:“你不能對我用刑,我是皇上的妃子,無論我做了什么也都輪不到你來懲治我,我要見皇上!我要見皇上!”
“見皇上?”皇后將曹賢妃用力推開,狠狠的道:“你最好乞求不見皇上,若是皇上見了你這般模樣,知道你假孕且編造謠言來冒犯本宮。恐怕你以及你的母族會死的更難看!”
皇后憤然起身,道:“來人,曹賢妃假孕爭寵,且謊報皇上情況企圖擾亂祭天事宜以對大周不利。其心當誅!立即賜死!”
“你敢!皇后,我是皇上的妃子,即便真正做錯什么,要定罪也該是由皇上開口,如今皇上病中。你身為皇后不知想法子醫治皇上,還妄圖頂替皇上的位置,還為了鏟除異己先對我下手!你若這么做,天地都難容得下你!”
“本宮除你也是為皇上除害,即便天地難容,那就到時候地府里見吧!來人!”皇后拂袖轉身,便命人來。
“母后。”
二皇子匆忙打斷了皇后的話,拉著她到一旁低聲道:“您現在就處死曹賢妃不合適。”
皇后挑眉,“怎么不合適?莫非你也要跟母后作對?”
“非也,兒子是您的兒子。怎會與您作對?只是母后要顧及悠悠之口才是,這會子處死曹賢妃,只會讓朝臣猜忌心寒,要殺她您什么時候殺不得?日后機會多得是呢。這會子先關押她進冷宮,等父皇回來定奪不成,父皇若不能頂多,您在殺她也是名正言順。”
皇后聞言,強硬的外殼便有龜裂跡象,低聲道:“可是她若在冷宮之中胡言亂語……”
“怕什么?一個瘋子的風言風語,誰會信?再者說冷宮那種地方。人進得去,難道還出的來?”
皇后聞言,仿若吃了一顆定心丸,當即點頭道:“你說的是。”回頭好聲吩咐道:“本宮仁慈。不愿祈福之后立即增添殺孽,為了皇上的安危,暫且饒你,來人,將曹賢妃打入冷宮!”
宮人們立即應是,就有粗壯的嬤嬤上前拉拉扯著曹賢妃一路往冷宮方向去。一路上怕她叫嚷,還找了破布塞住了嘴。
這消息傳入傅縈耳中時已是次日。
“想不到皇后那樣性子的人,竟會暫且放過曹賢妃?”傅縈一面為蕭錯整理衣裳,一面道:“我今兒想去看看曹賢妃。”
蕭錯道:“你要去冷宮看她?”
“是啊,我總覺得曹賢妃的身上有咱們不知道的秘密。譬如說,她為何會說這些謊話來對付皇后,難道她不知道謊話戳穿之后自己必死無疑嗎?若不假孕,皇后不會帶她祭天。若不參加祭天,她也沒機會假傳皇上回城的消息,也就沒有皇后的慌亂和你發言的機會了。”
傅縈接過拿了白玉帶,雙臂環繞蕭錯健瘦的腰間為他系上帶扣,隨即白皙手指便勾著如意紋帶扣,仰頭看他:“而且你或許也聽說外頭的一些傳聞了,許多宮女內侍都在議論,說皇后祭天大典失儀,且言辭間前言不搭后語,與當年圣安太后風姿完全不可媲美。若真有效仿太后垂簾聽政的心,怕也支撐不起偌大的周朝。”
蕭錯一愣,想不到傅縈會直接這般切入重點。
“你這丫頭,怎么會聯想到母后?”
傅縈聞言,縱有滿心的話想與蕭錯說,最后仍是沒有多言,只笑著道:“圣安太后是我的正經婆婆,我雖與她無緣不能見一面,但是總是對她充滿好奇,是以她的事就多打聽了一些。”
蕭錯聞言,便垂眸嘆息了一聲:“可惜了。母后若是見到你,必然喜歡。”
“阿錯,你還記得母后的模樣?”
“印象很模糊了。”蕭錯苦笑:“她是我的母親,我卻記不清她的樣子了。只是印象中她一直是郁美麗的,沒見過她有開心的時候。她氣勢迫人,她一個眼神過來,皇兄都只會緊緊抱著我不敢做聲。”
是了,蕭錯是從小被皇帝抱著上朝的。所以垂簾聽政一事,就算不記得細節,蕭錯也會有一些年幼時的印象。
傅縈安慰道:“她雖是個嚴母,但卻是個傳奇的女子,許多人都還記得母后的鳳儀,先皇暴斃之后若非有母后出馬,江山朝堂不可能那般穩固的交到皇上的手中。她雖然聽政,有牝司晨的嫌疑,但是她的政治頭腦和外交手段遠遠出乎了所有人的預料,若非有她,當初大周還不知亂成什么樣,這樣的英雄,你難道直往她像我似的軟綿綿只會吃喝玩鬧嗎?”
蕭錯噗嗤一笑:“前頭夸我母親我接受,怎么最后還自貶起來?你哪里只會吃喝玩鬧?你還會服侍我啊?”
說著一把拉著人摟在懷里,狠狠搶了個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