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怎么可能!
這靖州的女人應該沒有那么彪悍,再說,她要想勾搭王爺,也得找王爺在的時候,如今王爺還沒個人影,她到王妃眼前晃悠什么……難不成,她還想勾搭王妃?
聽說京中確實有貴女也喜歡女子,還……
趙三一摸腦袋,縮了縮脖子,要是他這么胡思亂想讓王妃知道,等王爺回來,非把他給滅了不可。
就是王爺不動手,袁侍衛也不好惹。
身為王府的管事,他到不至于對付不了一個小姑娘,但當這個小姑娘的身份不好界定的時候,麻煩就自然而然地到來,她是人家葉長史帶回來的人,非主非仆,不知道算不算客人,你就軟了不好,那位會蹬鼻子上臉,硬了也不合適。
趙三有點兒頭痛。
他徒弟到不以為然:“師父,咱們還少遇見這種拎不清自己身份的白癡?給她找點兒事兒教訓一頓,保證她以后見到王府的大門就腳軟。”
這不是假話,對付這類女子,他們有不少法子,威逼利誘那都是小道,真正本事的,能讓對方有苦說不出。
以前在太子府當差時,從不必費這種心思,那等心懷叵測的女子直接就進了刑房,連通知上面都沒有必要。
身為趙三的徒弟,當年在太子府,那不說威風八面,好歹也是仆從不少,奴才的身份,享受也不必外面尋常主子差。
奈何太子一朝被廢,一切成空。
他愿意跟著師父來這窮鄉僻壤,多少有些心灰意冷,不愿意再看著以往在他面前伏低做小的那些人,如今趾高氣昂,哪怕是當奴才的,也有點兒受不了這種落差。
看這小子神思不屬,趙三踹了自家小徒弟一腳:“滾犢子!趕緊去看看各個房里的炭火都齊備了沒有,趙姑娘那兒也不能怠慢。”
趙想容是宮里出來的,也算是老人,雖然始終還沒個名分,連自家王爺的面也沒見過幾次,但到底不是一般的阿貓阿狗,份例上絕對不能少。
這小徒弟點頭應了:“師父您就放心,這邊的喬公公是個妥帖人,我去看過,各個院子里東西都齊全。”
趙三點頭。
他也是剛和那位喬公公打交道,從來不敢小瞧人家,這人是從江南那邊的行宮調到安王府當差,去年王府開始建,人家就來了,雖然也不算靖州的地頭蛇,到底比他們先站穩腳,只看王府上下運作正常,那些宮人們調、教的也都有規矩,就知道喬公公此人不是一般人物。
趙三也沒打算就把人家打壓下去,差事辦不完,多個朋友多條路,沒必要那么小氣。
再說,像他這樣的奴才,主子用自然會用,真當心腹卻不大可能。
無論哪個主子,也不會做不用跟前的老人,改用外人的事兒。自家主子尤其如此。
“下去吧,讓門房都注意,盯著那個秀玉姑娘些,她在葉長史那兒,怎么鬧咱們不管,可要來王府撒潑,絕對不行。”
說完擺擺手,就讓這小子下去。
趙三收徒弟,自然不肯收笨蛋,這點兒小事兒辦不妥,再惹了王妃不快,那還不如趁早讓這小子滾遠點兒,別在主子們面前礙眼,指不定還能得了善終。
許薇姝可不知道王府這些人,為了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兒,也能這么折騰。
王府一眾人算是安頓下來,雖然王爺不在,按照規矩,許薇姝還是以王妃的身份,邀請方容比較重要的手下攜家眷參加了個小宴。
除了這些王府的人,靖州本地鄉紳,還有當地的父母官,都應邀而來。
靖州這種地方,本地的貴族不多。
一個徐家,說是世家,其實傳承也就是三代而已,家里上一代出了個進士,而且腦子清明,多置田地,這才算出頭。
還有一個王家。
這個是外地遷徙而來,以前在江南,族里有人犯事,被抄了家,族人在本地也混不下去,后來又碰上流民起義,躲避戰亂,一路遷徙,到了靖州。
唯一一家傳承幾百年之久的,便是盧家。
和盧國公也算沾親帶故,當年盧國公在時,整個盧家枝繁葉茂,后來盧國公牽扯進齊王逆案,被抄家滅門,但皇上特別開恩,沒有誅九族,盧家也就逃過一劫。
不過,到現在已經徹底敗落了。
整個盧家只剩下一個女人帶著一兒一女。
聽說那個當娘的還不頂事,唯一會做的就是彈琴畫畫,其它什么都不會。
家底本來還算豐厚,奈何她好糊弄,下人們你糊弄點兒,我糊弄點兒,都欺負她天真不知事。
僅僅七八年,整個家業就給敗得差不離,店鋪都賣了出去,田地也賣了七七八八。
幸虧她兒子還有些韌性,家里也不至于一貧如洗,長到十幾歲,就自己撐起家里的事兒,勉強把能裁撤的下人都裁撤干凈,吃穿用度做了調整,再把房子收拾收拾,租賃出去,平日里為人抄書,總算是養活了母親。
只是這孩子就可惜了。
本是世家公子,現在一個人照顧母親,日子過得實在有那么一點兒艱難。
而且他那個母親,把他妹妹養得不食人間煙火,和娘親一個性子。
這樣的性子若是個嬌養的千金,那到也無傷大雅,但放在已經落敗了的盧家,簡直要人命。
盧家公子玉衡,以前不怎么參與靖州貴族的那些游樂活動,最近應酬卻多起來,實在是妹子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指望他娘親不太現實,他一個男人,只好自己來辦這事兒。
許薇姝下帖子,自是要辦妥當,不會因為人家盧家落敗,就漏下人家一號。
喬公公在這兒這么長時間,已經把本地的勢力摸得差不多,很快就整理了一份資料送去。
他也想給主子們留下個好印象,以后還要在王府養老,總得讓主子用得著才是。
王府來了這么長時間,處理好瑣事,第一次召集大家。
靖州這些人自然都來捧場。
許薇姝也比較重視,親自寫的帖子,酒水吃食都是用的新菜單,在京城也不會寒磣。
反正一伙子到了后,連王妃的面都還沒見到,就覺得安王府的底蘊確實很足。
從酒水點心,到引路婢女的衣著打扮,無不顯出超出一般的雅致。
他們本來也自以為不是暴發戶,這會兒卻免不了有點兒束手束腳。
王妃卻不是個傲氣人,坐在主座兒上,話不多,卻很自然地讓在場所有人都沒受到冷落,酒水不錯,歌舞也不錯。
盧玉衡盧公子也在。
盧家現在雖然敗了,可到底也是世家,而且論底蘊,比其它幾家都要深厚,排座位的時候,他也是坐在前面,很靠近主座的位置。
盧玉衡到沒覺得太拘束,幼年受到的教育,別的先不說,至少能裝。
他這會兒肚子餓得咕咕叫,桌上的飯食特別合胃口,還能用最優雅的姿態,快速進餐。
別人看見只會說他豪爽大氣。
盧玉衡一邊吃東西,就一邊看那位王妃。
他到不是看上人家王妃貌美如花,動了心,他還沒那么白癡,主要是聽說王妃來的時候,光是書籍,就帶來了好幾車,他就不免有點兒心動。
盧家以前也是書香門第,家里的藏書樓藏書眾多,可他還沒長大,做不了主的那些年,書就被他母親賣了個七七八八,等他可以做主,保留下來的也就那么一點兒。
盧玉衡愛讀書,最心疼的就是那些書,可沒了也沒轍,只好自己努力再去收集些。
他四處接抄書的活兒,未必沒有想填補填補自家藏書樓的意思在。
許薇姝也看到了盧玉衡,而且第一個看見他,很正常,容貌精致漂亮,儀態端正,姿勢優美的小帥哥,在一群中年男人中間,總是最顯眼的。
她也不能免俗,就多看了兩眼。
和靖州這些人碰碰頭,說幾句話,許薇姝也沒太當回事兒,無論在哪兒,那些貴族都是一個樣子。
如果在京城,她說不得還要在應酬上動動腦筋,但在靖州,大體只有這些人想辦法討她的歡心,她只要不失禮就是。
一場小宴,在場的客人本來都很矜持。
但一熱鬧,就喝多了,到結束的時候,場面便有些亂,喝倒了好幾個,只能被抬著走,鬧哄哄亂作一團。
許薇姝也沒提前離席,正送客,后面忽然亂起來,躥出來幾個侍衛護在她身邊,急聲道:“有人闖入書房,被巡視的侍衛看見,正在追捕。”
幾句話的工夫,許薇姝抬頭就看見一個瘦瘦小小的黑衣人連跳帶竄,飛奔而至,一轉眼就要沖入客人群中,瞬間人仰馬翻。
許薇姝抬手就把酒杯扔出去,結果剛一扔,就看見盧玉衡拎了把椅子甩了過去……
哐當一聲。
椅子正好砸那黑衣人的腦袋上。
頓時給對方開了瓢。
許薇姝:“……”
盧玉衡離對方有七八張桌子的距離,那椅子份量不輕,這下要是砸別人腦袋上,也得開瓢。
許薇姝走過去,皺了皺眉:“四處都亮著燈,你非穿黑衣服,換身宮裝還更好些。”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