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嫁

第082章懷疑

第o82章懷疑

弟弟的一番話,讓凌青菀從心底對安檐這個人好奇起來。

相識這么久,凌青菀總以為安檐只是個武將,將來也是做個刺史,掌管一方軍馬,就是他的極致。

還能如何?

安檐看上去絕不是那種聰明絕頂、八面玲瓏的人。

他擅長武藝,可能智力、心機方面就要欠缺些。凌青菀覺得這樣也挺好的,一個人不可能全才。

如今看來,凌青菀根本不了解安檐。就像她對安檐的容貌,也因為他太高長久只窺見冰山一角。

安檐吃飯的時候,凌青菀偷偷看他,安檐留意到了,心里熱,有暖流徜徉。凌青菀崇敬又好奇的目光,對安檐而言,是最好的獎賞。

安檐吃飽了之后,他們下樓,到處逛逛。

這里是太原府的東市,凌青菀有點印象。但是印象也是薄弱的,僅僅是覺得眼熟。

她歲就跟著她姐姐進京去了。

而后每年也回太原府,但是住不了半個月,總是來去匆匆。哪怕是匆匆來去,她也覺得太原府的氣息和味道是深深落在靈魂深處的。

“這就是人對故鄉的感情吧?”

他們一路慢慢逛著。東市作為太原府最大的街坊之一,街上店鋪琳瑯滿目,人潮絡繹不絕。

有酒樓、客棧、青樓、古玩鋪、七寶鋪、頭面鋪、翠鋪、藥鋪、光牌鋪、云梯絲鞋鋪、花朵鋪、絳結鋪等......

路過一家絳結鋪子的時候,安檐突然停住了腳步,瞇起眼睛打量了下。

“怎么,要買什么嗎?”凌青菀也停下腳步,問他。

他們帶著兩位護院。遠遠跟著,聽不到他們說話,卻能用眼睛瞧見他們,可以隨時保護。

安檐搖了搖頭,看了看自己隨身攜帶的寶劍,玄金劍鞘簡潔干凈,沒有任何配飾。他道:“沒有。想起一些事......”

凌青菀就知道。安檐記起了凌青菀答應送給他劍穗,至今還沒有兌現,快大半年了。

凌青菀撇開頭。想裝傻。

凌青桐瞧見了一個點心鋪子,立馬跑了過去,準備買些吃的。他說自己活到了六十多歲,可是凌青菀看他。總是像個孩子,貪玩又貪吃。

老小孩。就是這個意思嗎?

凌青桐的一生,除了對他的養母景氏和念如深懷愧疚,其他的,他妻妾成群。兒孫滿堂,高官厚祿,算是功成名就。他沒有太多遺憾。也沒有太多的戾氣。

要是盧玉也活到了六十歲,習慣了老年的安逸。把世間的榮華富貴都享受了一遍,又知道自己將來的前途肯定有人相助,也懶得鉆研上進。

孩子才是最無憂無慮的,做孩子最開心了。

凌青菀微微笑了笑。

“......有人答應送我劍穗,至今還記得嗎?”安逸的話,在凌青菀的耳邊響起。他見凌青菀裝傻不搭理,唯有點破。

凌青菀有點尷尬。

“記得啊,從來沒忘記過。”凌青菀回答他,“已經在做了,沒做好罷了。”

她又想到她母親說,京里有貴女送安檐劍穗,被安檐當面扔到了地上,就笑著打趣安檐:“你若是急著用劍穗,還沒人送么?”

“別人送的,不過是累贅。”安檐道,表情冷峻里,添了抹笑意,“我很討厭累贅,別人送了有什么用?”

“咦,那你還一再問我要?”

“你送的就不是累贅。”安檐道,“況且你答應過的,當然要問你討要。將來做安家的媳婦,怎能言而無信?”

凌青菀啞口無言。

她想到她弟弟說,將來安檐會很疼愛她。只可惜,她終身無子。每個人都需要兒子,來繼承家業,子嗣是大計。那時候,安檐有兩個兒子,放在她身邊養的。

是誰給他生的兒子?

那些給他生兒子的女人,他也覺得人家是累贅嗎?

“凌青菀覺得很好,她一直告訴桐兒她很好,肯定不是假的。中間生了什么事,現在哪里知道,我憑什么替她覺得不好?”凌青菀慢慢想著,“況且,我不過是一縷孤魂,也許再過幾年,我就要魂飛魄散了......”

往后的愛恨情仇,是凌青菀和安檐的,跟盧玉有什么關系?

她不過是在凌青菀和安檐的感情里,充當牽線搭橋。或者說,她總覺得自己是個旁觀者。

“......等回京之后,我做好了再給你。”凌青菀沉默良久,才道。

她情緒的變化,安檐看在眼里。

安檐能感覺到一些事,但是他理不清頭緒。

“替我做一雙鞋和一雙襪。”安檐道,“你都晚送了這么久,替我做雙鞋襪,算作彌補。”

這個沒有問題。

盧玉雖然學醫,但是針線從來沒有耽誤過。她姐姐的很多衣裳,都是她幫著做的,雖然宮里有尚衣房。

“好。”凌青菀笑道,“回京給你做。你穿大多的鞋子,回京之后讓你們針線房上的丫鬟把你的尺寸送給我。”

安檐點點頭。

他心情很好,抬眸看見了遠方的天。今日的晴空,格外的清澈湛藍,萬里無云。

那邊,凌青桐已經買了點心回來。

他塞了一包給凌青菀:“二姐,你也嘗嘗,是新作的,還熱乎著呢。”

太原府的點心,不知道可有熟悉的味道?

凌青菀點點頭,當即拆開,準備吃起來。

“我拿著......”安檐道。他幫凌青菀拿住紙包,這樣凌青菀可以騰出手來吃。

凌青菀笑著,把紙包給了他。

她用帕子擦了擦手,就和凌青桐一樣,用手揀了一塊糕點。這是槐花糕。槐花新開的時節。用新鮮的槐花制作的糕點,有花瓣的濃香清甜,非常爽口。

和京師的味道就是不同。

凌青菀慢慢吃著,見安檐正看著她,一臉興致頗濃的樣子,凌青菀就重新揀了一塊,遞給安檐。

安檐彎腰。就著她的手吃了。

“嗯。很好吃。”安檐吃罷,贊道,“這是我這輩子吃過最好吃的糕點。”

前頭走的凌青桐就笑了。

凌青菀也失笑。

因為是凌青菀喂給他的。所以他覺得這是他這輩子吃過最好吃的。他的言外之意,誰都明白。

安檐就是這樣,總是用很冷峻的神態,說著這些熱情至極的情話。

太大的反差。不會叫人感覺他油滑,反而心頭暖。臉紅心跳。

“那,快些把這店鋪的名字記住,下次想吃了派人來買。”凌青菀道。

她放眼望去,沒有看清店鋪的牌匾。卻見一個修長身影,從點心鋪子里出來。

兩人目光撞到了一處。

凌青菀眉頭微斂:是石庭。

凌青桐說,他上輩子沒有見過石庭。不知道石庭究竟是何許人也。而后,石庭跟著他們到了太原府。

安檐也瞧見了。

“是他啊......”安檐深邃的眸光也帶著探究。望向石庭,卻見石庭在看凌青菀。

安檐目光一沉。

石庭很快就收回了目光,朝安檐和凌青菀走了過來。石庭很少微笑,但是他疏淡的表情,也叫人親切,不像安檐的冰涼。

有些人生得好看,連靜默的表情都叫人有好感。

“真巧,又遇到了安大人和凌姑娘。”石庭對凌青菀和安檐道,“你們還沒有回京?”

安檐答話,道:“尚未。石公子也在太原?我還以為你已經走了......”

“有些事尚未做好,過幾天再走。”石庭道。然后,他自顧自把他的事情,告訴了凌青菀和安檐,“我想去祭拜盧九娘,又不想驚動盧氏家主,就想偷偷去。

盧氏的祖墳,每個月十五這天派守墓人的月例,他們全部去家廟,當天會沒人看守。附近的孩子,常趁著這天去偷墳頭上的祭品吃。盧氏慈悲,也默許,反而成了習俗。我也想趁這天,去祭拜......”

他這些話,是對安檐說的,沒有看凌青菀。

安檐面上毫無表情,心里卻先緊。

安檐想到了石庭曾經說過,他來太原府,要祭拜自己深愛的女子。現在又說自己要去祭拜盧九娘。

盧九娘,就是石庭深愛的女人?

“那么,當年給周又麟戴綠帽子的,就是這個人嗎?”安檐在心里冷冷的想,頓時起了殺念。

周又麟肯定知道是誰,但是周又麟從來不提及。

“我從來沒聽說過石庭,他到底是誰,是怎么和盧九娘好上的?”安檐心里轉動。

想到盧九娘,安檐一陣反感,厭惡之極。

偏偏最近總是聽到有人提她。

凌青菀也提過,還不止一次。凌青菀甚是問過“如果她變成盧玉”那種傻話。

那絕不是隨口之語,而是在試探什么,肯定有關聯。

安檐立馬也明白過來:“石庭現在說這些話,是想告訴菀兒,十五可以偷偷去盧氏祖墳祭拜,那天沒人看守?菀兒真的想去祭拜盧玉嗎?”

石庭是偶遇凌青菀,還是特意來碰凌青菀的?

安檐的心頭,似乎插入了一根刺。他不應該懷疑凌青菀,但是石庭這么明顯的暗示,安檐想忽視都難。

石庭和凌青菀有事情!

安檐的拳頭,緊緊攥起來。他沒有回頭看凌青菀,怕凌青菀看出他心里的猜疑,所以他不知道凌青菀此刻是什么表情。

“回京之后,我去問問又麟,石庭到底和盧九娘是怎么回事。”安檐默默想,“假如又麟不方便出手,我可以替他除掉石庭。”

安檐對石庭的好感頓時消失殆盡。

石庭這個人,也變得撲朔迷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