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鄉人家

第732章 夢境

清啞還未醒來,劉心撬開她牙關,細妹在前、細腰在后抱著清啞,合力將藥汁灌入清啞口中。

看著藥汁都流入清啞喉中,劉心長長松了口氣。

他吩咐道:“扶她躺好。一個時辰后再喂一次。”

細妹忙答應,和細腰小心服侍清啞躺下。

穩婆抱著新生嬰兒過來,對劉心道:“劉大夫看看孩子。”

劉心又察看一番嬰兒,很健康。

他微笑道:“這小子,這一字眉和一初還真像。”

細柳點著孩子小鼻子,也輕聲笑道:“瞧這小鼻子,和少奶奶一個樣。哎呀,這肉真軟……”

眾人都笑起來,有闖過大難的輕松。

劉心命將孩子放在清啞身旁。

他這才整理藥箱,準備出去。

臨去時,他叮囑穩婆:“仔細看著少奶奶,若出血過多、越來越厲害,馬上來告訴我。我就在外面。”

穩婆忙答應了。

劉心便提著藥箱出去了。

然到堂間坐下,才端起茶盞,就聽房里穩婆尖叫。

他急忙放下茶盞,又沖進產房。

清啞又大出血,將床下墊的褥子都染紅了。

劉心吃驚道:“怎么會這樣?怎么會這樣!”

看著清啞慘白的臉色,他厲聲叫:“把我的藥箱拿進來!”

細妹一陣風般卷了出去,拿了藥箱又沖進來。

外面也亂了起來。

林姑媽沖進來,滿眼驚恐,渾身哆嗦,問道:“怎么回事?怎么又流血了?還沒止住嗎?劉大夫不是說沒事嗎?”

目光亂轉,就是不敢看床上那個女子。

沒有人回答她,劉心也顧不上回答她。

清啞精疲力竭間,恍惚身子飄了起來,飄上了半空。看著下方亂成一團的眾人,她有些恍惚,記不得自己從哪來,又要去哪里。來到外面,夏夜的星空下,涼風習習,花香怡人。飄來飄去,她只是在老宅上空打轉,心頭總有什么牽絆放不下,不愿走。

來到后園子,她看見一個男人坐在亭子內。

他滿臉孤寂,形容寥落,看得她心一疼。

忽然間,記憶洶涌而至,她想起他是誰了。

方初,方初,方初……

她不住喚他,雙眼酸澀。

正要上前叫他,問“你怎么才回來?”忽然一個年輕的女子牽著一個兩三歲粉妝玉琢的小娃兒從那頭走來,小娃兒叫“爹!”方初轉身,沖著小娃兒張開雙臂,道:“無事。到爹爹這來。”

小娃兒嘻嘻笑,搖搖擺擺地跑進亭子。

方初忙接住,將小娃兒抱入懷中。

清啞吃驚不已,他這兒子從哪來的?

正疑惑間,那年輕女子走來,柔聲道:“都準備好了,走吧。”

方初點點頭,抱著小娃兒站起來。

清啞對那女子一看,原來是林亦真,頓時如被雷擊。

這到底怎么回事?

她心如刀絞,喊“方初,方初!”

可是,方初和林亦真并肩而去,對她置若罔聞。

她想要上前拉他,卻無法靠近。

正慌亂間,方初停下了腳步,對林亦真道:“表妹回去吧,我帶無事去就行了。”說完不待林亦真回話,徑直走遠。

清啞急忙飄了過去。

仿佛繞了很遠,又仿佛只一轉彎,那父子二人在圓兒陪同下來到一座墳前,墳前豎著一塊碑,碑上刻著密密麻麻的碑文,正中上方刻的是“愛妻郭氏清啞之墓”,清啞目瞪口呆。

方初放下那小娃兒,輕聲道:“無事,給你娘磕頭。”

小娃兒聽話地跪在墓碑前,雙手合十,磕頭拜祭。

方初回身,從圓兒手上接過一個食盒,將祭品一樣樣從盒內拿出來,擺在碑前,然后斟酒,又點燃一束香,再焚燒紙錢……

清啞聽見小娃兒嘰嘰咕咕道:“娘,我今天背了兩首詩……”

又聽見方初低聲叫:“雅兒……”

聲音悲痛、寂寥,尾音幾不可聞。

清啞止不住淚如雨下,泣不成聲。

誰能告訴她,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祭拜完畢,方初抱著小娃兒離去。

清啞不甘心,繼續跟著他回到老宅。

就見方瀚海和嚴氏,還有林姑媽坐在堂上說話。

林姑媽道:“總不能守一輩子,這不成了女人守寡一樣了么。就算是為父母守孝,三年也足夠了。”

嚴氏道:“姑太太,一初鐵了心不肯續弦,我們也沒法子。”

林姑媽道:“二哥,二嫂,你們就真能看著他孤零零地帶著無事過一輩子?無事將來連個兄弟姐妹都沒有,這大的家業,要如何打理?”

方瀚海道:“唉!這是一初自己的事。”

林姑媽道:“可是二哥……”

這時方初走進來,堅定道:“這輩子我是不會再娶的。若不是無事,我早就隨清啞去了。姑媽別再說了,別耽誤了表妹。”

說完抱著兒子轉身走進臥房。

清啞望著他的背影哭道:“方初,方初!”

哭得哽咽不止,奇怪那些人居然聽不見。

她瘋了一樣飄來飄去,想找一個出路,找一個可以幫自己的人,擺脫這個狀態。她便沖進了臥房,看見方初蜷縮著睡在床上,眉頭微皺,領口敞開,露出性感的鎖骨。她心痛如絞。以前她每次親他那里,他就會不自覺地顫抖,不住地叫她名字。

她對著他喊:“方初,方初,方初……”

她想撲上去,卻仿佛被人束縛住了手腳。

那是一種夢靨般的禁錮,就像有人壓在她身上,令她手腳都不能動彈,連咽喉都被掐住,拼命也喊不出聲來。

她依照經驗奮力掙扎,希冀從夢靨狀態醒過來。

她要回去!

她絕不能丟下方初和兒子!

此時,產房內一片緊張。

劉心伸手往清啞鼻下一探,頓時面無人色。

怎么會這樣?

難道是配的藥有問題?

他厲聲大喝:“把藥端來!”

細柔急忙連藥罐都端了來。

劉心湊過去聞了聞,又不顧燙,直接用手撈起一撮藥渣查看,一切正常,就算方子沒發揮效果也不至于大出血。

不是藥的問題,那就是清啞自身的問題。

她掙命一樣把孩子生下來,損傷太大了。

他旋風般又沖回床前,重新為清啞號脈。

可惜男女有別,他不能為清啞做更細致的檢查,只能問穩婆。

細腰始終坐在清啞床頭護著清啞,這時急叫道:“細妹!”

仿佛提示什么。

今天不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