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琥珀?
回到教室,翻開課本卻心不在焉的禾薇,低頭看向手心里這枚已被自己捂得溫熱的狀如水晶般的晶體。
還是極難得的血珀呢。
系統驚訝的嗓音在她腦海里響起。
血珀?
她知道翡翠里有血翡這一分類,沒想到琥珀里也有血珀。
沒錯,你看它的色澤,像不像上好的紅葡萄酒?精純通透、血絲均勻,還是血珀中的極品耶,要是放到古代,只有皇室成員才能擁有。也不知那家伙從哪兒搞來的……若是流到市面上,絕對能引起一番轟動。
禾薇倒吸了一口氣,忙獎手里的東西揣入褲兜,不敢再把玩了,落人耳目是一個原因,再者,也怕不小心摔了碰了,畢竟,琥珀是一種很脆弱的晶體。
干嘛不掛脖子上?不是給你穿了紅繩嗎?血珀據說能避災擋禍、祛病驅邪的,何況還是這么極品的血珀,不用多可惜……
干嘛要用?
禾薇蹙蹙眉。她又沒說要收下。
那家伙不由分說塞到她手里,容她拒絕的余地都沒有,如果只是一件不值錢的小玩意兒也就罷了,那人神出鬼沒的,她都不知道該上哪兒找去,而且也怕找到了人東西沒還回去不說、又被逮著吃一頓豆腐……可知道這是珍寶后,哪還敢收啊,握在手里如同握了個燙手山芋,不行不行!必須得還回去!
至于那句“她是他預定的媳婦兒”,早被她拋在了腦后,完全當成了他一時沖動開出的空頭支票。
開什么玩笑!她既不是國色天香,也不懂魅惑人心,憑啥讓個見面次數不超過一個巴掌的成年男子念念不忘到要娶她為老婆?如果是上輩子的容貌體態,她或許還有那么點自信。可這具小身板,還是算了吧,她不至于自戀到這個地步。
周一這天一共六節課。前三節課都有些走神,因為腦海里總會莫名其妙跳出早上那一幕——他那粗糲的拇指觸摸她的臉頰、有一層薄繭的掌心貼著她的手背……害她情不自禁地臉紅心跳,偏巧還被老師抽到回答問題,結果可想而知。
放學的鈴聲打響,禾薇總結今天一天的學習進度,將自己時不時走神、心不在焉、混混沌沌的精神狀態,歸因于褲兜里那個燙手山芋,想著要不要直接將它丟給體育老師轉交那人算了。
可又覺得,這么做貌似不是很妥。總有種把人隱私揭開曝光在太陽底下的感覺。假設送東西的是自己,應該是不希望第三人知曉的吧?
就這么左右搖擺間,班主任劉老師喊她去辦公室喝茶了。
咳,當然不是真的喝茶,頂多是看著老師喝茶,她則在一邊乖乖聽訓。
劉燕捧著茶杯,看著眼前垂手而立、乖乖聽她叨念的得意門生,有些無力:“我剛剛說的,你都聽進去了?”
禾薇眼神懵懂。
劉燕嘆了口氣,虧她挖空心思想了那么多委婉的規勸語,合著全是在浪費口舌?
索性不拐彎抹角了,抿了抿唇,直截了當地說:“今天早上,老師在校門外的巷子口看到你和……咳,一個社會上的男子靠得很近……”
何止是近啊,簡直就是摟抱在一起,從她所站的角度看過去,妥妥的是在交頸接吻。
可這么露骨的話,劉燕沒好意思說,如果學生心中有鬼,想必知道她說的是啥吧?于是繼續道:“老師不想追究這事到底是什么起因,就想勸你一句:學生當以學業為重,你的成績這么好,只要照著眼下的水準正常發揮,中考、高考都不成問題,春苗夏花秋碩果,別嘗試打亂大自然的成長規律,別因一時沖動、在心智不夠成熟的時候做出讓自己后悔一生的錯事……”
隔壁班的班主任正等劉燕一道下班,聽到這里,忍不住插嘴道:“你劉老師講得太書面了,我說句現實點的:你這會兒耍朋友,充其量只能耍我們清市的,上了高中耍朋友,頂多擴大到海城;等上了大學,你不僅能耍全國各地的,還能耍外國的藍眼睛……所以,再怎么動心都得忍住,為了能耍到國際友人,請務必上了大學再談戀愛!”
劉燕“噗”地噴了口里的茶,哭笑不得地瞪了同事一眼,“有你這么勸學生的么!”
對方無辜地攤攤手,笑著道:“聽著粗鄙,但不覺得這樣的規勸才深入人心嗎?你我都是過來人,你那些嚴謹深刻的話,放我們那個時代都不愛聽,何況是現在的學生,都當你老和尚念經、左耳進右耳出呢,能起到作用才怪……”
禾薇那個囧,搞半天,班主任是怕她早戀從而耽誤學習啊,心里不禁給某個罪魁禍首記了一筆,瞧他惹出來的禍子!
“劉老師,我沒早戀,早上那人就是之前救我的那個大哥哥,今天在校門口遇到聊了幾句……”
對!聊了幾句,順便被人吃了點豆腐。
你閉嘴!
禾薇沮喪得一點都沒有和系統打趣的心情。
劉燕聽她這么說,愣了愣,狐疑地和同事對看一眼,合著是冤枉人了?可那個角度,雖然遠了點,但真的很像啊……
隔壁班的班主任忍著笑說:“既然搞清楚了,那就放人吧,今兒可是平安夜,你不想下班我還想早點回家呢。”
“不,不對。”劉燕驀地想到什么,問禾薇:“既然是你說的那樣,那今天一天,你都魂不守舍的又是這么回事?不止我的課如此,方老師和陳老師也先后過來和我說了,不然,我也不會特地留你下來……”
禾薇心里哀嚎一聲,時下要是賀擎東在場,絕對會被她揪著衣領當沙袋揍。至于能不能揪到他的衣領、揍不揍得準那是另一碼事了,此刻不在她的考慮范疇內。
“總之,你回去好好想想,老師是真不希望看到你們現在就接觸談情說愛,這不該是你們現在的任務,哪怕你的成績很優秀、很穩定,也不要輕易嘗試,那不是你能控制的……你現在的眼光還很局限,能看到的無非就是我們這所學校或是周邊的人,可等你讀了高中、考上大學,眼界逐漸開闊、閱歷逐年增長,會遇到更多更合適的人,莫要等到那時才后悔……行了,我不多啰嗦了,天色不早了,你先回去吧,有什么困難隨時來找老師。”
劉燕拍拍禾薇的肩,送她出了辦公室。
回頭朝同事感嘆:“這么靈光的小姑娘,真不希望一念之差就把人生路給走殘了。”
“你得了!還沒上年紀呢,就開始老學究了,難怪你班上那些學生都那么怕你,連我都被你念得耳朵起繭了……我看她眼神清澈,不像是在撒謊,而且這種事,規勸能起到多少效果你我心知肚明,主要還是靠自我把握……”
劉燕聽她分析得也不是沒道理,輕嘆了一聲,心里還是萬分希望禾薇能聽進去的,畢竟,這樣一個全科優秀的好學生著實難得,即便不是為了中考高分的那點獎金,她也不希望自己的學生走歪……
反觀三天短假到期的賀某人,在前往下一個任務目的地的航班上邊閉目養神、邊回味著今早上的肢體碰觸、猜想她喜不喜歡他送的圣誕禮物……完全不知道自己已被明江中學的老師列入“眼界局限時接觸到的那部分人”的范疇,同時被當成反面教材用于苦口婆心地規勸學生;更不知道第一次送禮物的對象,在心里把他做成布偶小人、拿繡花針戳了千百下……
直到航班抵達部隊所在地,他才睜開眼峰犀利的黑眸,只一瞬,就將閉目養神時流淌于眸底的炙熱情愫如數斂下。
“這幾天有休假?”
一開機,就接到了賀老爺子的慰問電話。
“嗯。”賀擎東單手插著褲兜,持著手機講電話,高大的身材、俊美的容貌,再加上冷凝與慵懶和諧并存的神情,引得送別乘客的空姐無聲尖叫。
賀擎東熟視無睹,大步流星地下了飛機,邊聽電話那頭喋喋不休的抱怨:“有休假怎么不回家?”
“有事要辦。”
“都休假了還有什么事要辦?比回家看我這個半截身子在棺材的老頭子還重要嗎?”
賀擎東沉默,心說:攸關終身大事,您說重不重要?
“嘿!我說你這臭小子什么時候學會‘沉默是金’了?你想氣死我嗎?”賀老爺子趁機抱怨了一通,末了問:“前陣子是不是發生了什么事?大院里和你從小玩到大的那幾個臭小子,集體滾來我們家,沒說找誰,也沒說什么事,就坐著陪我哈拉了幾句,然后就回去了,我琢磨著這事八成和你有關……”
賀擎東瞇起犀利的眼眸,心里把通訊錄里那幾個A打頭的聯絡人全都記上了一筆,等他回京都,必須得好好招呼招呼他們。該慶幸沒露什么口風,要不然,絕對招呼得他們家長都不認識!
此刻,京都圈里一幫根正苗紅的太子黨,無論手頭正在做什么,全都不自禁地打了個哆嗦,莫名覺得后背陰風陣陣、吹得背脊發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