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么說,這場鬧劇到此結束,老賀家要辦喜事了。
婚禮時間暫時定在六月十八日,這是賀老爺子翻老黃歷臨時定的。
羅美萍之前壓根就沒考慮過哪天給兒子辦喜宴。可老爺子發話了,她再反對也沒用。
何況結婚證不是領假的,難道真要讓她寶貝兒子一天之內結婚離婚?這閃婚閃得也太快了。
再說回來,兒子怎么說也是軍人編制,這種事傳出去影響名聲還在其次,影響仕途那才真叫虧大發了。
可一想到從此以后要和胡慧這個狐貍精同住一個屋檐下,羅美萍就忍不住牙酸牙疼牙出血。找這么個兒媳婦,是專門來膈應她的吧!
賀愛國也頭疼。兒媳婦雖說不是個能吵的,但還沒進門就和婆婆的關系鬧得這么僵,以后自家還有安穩日子過?他和兒子夾在中間,簡直就是兩層夾心,左右為難。
賀戰國看他這么愁,心說這才一個兒子就這么鬧騰,自家倆兒子呢,以后可咋整啊。扭頭想找老婆大人傾訴,發現自家老婆并兩個熊孩子正津津有味地看戲,一陣無語。
本著“本是同根生”的兄弟情義,以及出于未雨綢繆的考慮,賀戰國斟酌著提議:“曜南準備就這么窩單位了?沒考慮往上升?軍校研究生畢業的文憑夠硬,但還是缺履歷,我倒是覺得,他這么個年紀,窩在單位混吃等死是不是早了點兒?不如趁著年輕去拼搏幾年。當然,阿擎那樣的特殊部隊算了,那太提心吊膽。何況曜南的學歷高,進去就是正連級。三年一升,六年掙個正營回來,調回京都也方便我們給他鋪排……”
賀愛國狐疑地看了老三一眼:“咋突然提這個?”
賀戰國摸摸鼻子,湊到他耳邊低聲道:“六月十八號結婚,婚房肯定設家里吧?你就不怕婆媳兩個碰一塊兒成天吵個沒完?你把曜南放出去,兒媳婦做為軍嫂勢必得跟過去照顧吧?六年時間總夠二嫂想清楚、接受了吧?這不兩全其美?”
賀愛國恍悟地點點頭:“好主意!”
于是,在眾人的眼皮子底下。賀愛國兄弟倆愉快地敲定了兒子(侄子)蜜月過后的去向——擴建中的南方軍區。夠遠!
“也就是說。今年上半年我們有兩場喜酒要喝了?”送走雙胞胎,禾薇翻著日歷對賀擎東說:“三嬸的弟弟三月十八號,你二弟六月十八號。”
不過方定曉和李玥的喜酒。賀校官是指定喝不著咯。但賀三嬸單獨邀了自己,自己肯定得去。
呀!喜禮!禾薇猛一拍腦袋。
原想著過年那幾天準備的,誰知今年的大年過得那叫跌宕起伏,不僅跑了趟云城。還提前來了京都,而且幾乎天天都在醫院。要不是雙胞胎提起結婚啊喜宴啊,她都把這個事給忘了。
賀擎東拉下她的手:“別老拍頭,拍傻了怎么辦。”
禾薇囧。拍傻了你負責!
伏在床護欄上,苦惱地問:“我都忘記準備禮物了。胡慧姐他們的倒是還有時間,可方家的喜宴不到半個月了,你說單光一副‘喜’字的桌上小繡屏夠心意嗎?”那東西她空間里倒是還有幾幅。找地方裝裱一下,一個禮拜應該能拿到。
一聽小妮子一針一線手繡的女紅要送方定曉那小子。賀大少眉頭一挑,說:“不用那么復雜,隨個紅包就行了。這事你不用擔心,我會準備好。那‘喜’字留著咱們自己用。”
禾薇:“……”
日子一晃而過,寒假走到尾聲。
圓圓回海城了。
海城一高元宵節報到,正月十六復課。所以禾薇去許家那天,就和大伙兒一起提前過了個團圓節。
許惠香因為大侄子住院多請了一周假,所以一家三口是同時走的。走之前提著一堆營養保健品來醫院告別,見賀擎東恢復狀況非常不錯,總算放心了。
“安心養傷,別的有我們呢,你幾個叔叔都不是擺設,別把什么事都往自己肩頭扛。”許惠香是真心憐惜這個侄子,相比其他侄子,和大侄子的相處也最多,平時每次見面都會寬慰,何況這次遭了這么大的罪,一嘮就有停不下來的趨勢:
“……至于你和薇薇的事,等你傷好了找個時間,雙方坐下來好好說。你也不用太擔心,冬子那孩子估計是覺得你倆歲數差的有點多,并不是說你哪里不好。我們老賀家出去的小伙子,哪個都是棒棒的。所以別給自己太大壓力。薇薇爸媽都不是難打交道的人,你和他們接觸的也不少,應該有所了解吧,哪怕一開始不接受你,你把誠意攤開來,慢慢的,總能打動他們。但凡做父母的,哪個不喜歡對自家閨女好的女婿啊,你說是吧?”
“行了。”見老婆大人絮絮叨叨地還要往下說的架勢,賀遲風無奈地打斷她:“阿擎又不是小孩子了,你別老是把對圓圓的那套說教搬到他頭上來。差不多該走了,不是說還要去爸那里放點東西嗎?這幾天路上又開始堵了,別錯過航班才好。”
說著,朝大侄子使了個眼色,意即自己的媳婦自己搞定,他們能幫的也就是在禾家倆口子跟前多說說他的好話,至于能不能闖過岳父岳母那一大關、順利抱得美人歸,得靠他自個兒努力了。
“呀!這才說了幾句話啊,就十點半了。圓圓明天回學校,后天開課,我跟你小叔也要上班了,所以定了今天下午三點的航班。車里還有些東西要帶給爸,再和他道個別,所以不能多留了。阿擎你好好養傷,如今傷情穩定,我們也安心了,接下來就靠養了。你自己注意著點,這頭部的傷可不比普通外傷。必須得靜養、慢養,急不得的。有事隨時給我們電話。這陣子多虧了薇薇,等出院別忘記好好謝謝人家哦。”許惠香趁干閨女去衛生間洗杯子,朝大侄子眨眨眼。
賀擎東自然領會小叔小嬸話里的深意,彎了彎嘴角,說:“我有數。”
在窗前逗小不點的圓圓,一聽要走了。蹭到床邊。拍著胸脯一本正經地保證:“老大你放心,大姨那邊,我會幫你說好話的!冬子哥答應了姐。不會搶在你們挑明之前告訴大姨和姨夫,所以你只管安心養傷,養的白白壯壯、帥帥氣氣的出場,一鼓作氣把姐娶進門!”
一邊說。一邊還高舉雙臂做振臂狀,給賀擎東加油鼓勁。
許惠香看得哭笑不得。“啪”的往兒子腦門一拍:“走啦!你大哥那么聰明,用得著你教!”
禾薇端著洗好的茶具出來,準備給干爹干媽泡壺年前從陶德福那兒蹭來的好茶,卻聽他們說要走了。既是趕飛機。她也不好挽留,拿了個紙袋,裝了一罐茶葉、兩瓶蜂蜜、還有自己diy的玉蘭花潤膚膏和玫瑰花凝露。早就想送了。偏偏每次都忘記。
許惠香驚喜不已,當下擰開精致的小瓶。湊近鼻尖吸了一口:“很香很好聞!這就是你說的手工課上完成的潤膚品啊?”
禾薇點點頭。
原本還催著老公、兒子趕路的許惠香,這下不著急了,深呼吸聞了幾下,被好聞的幽香誘得當場往手背抹了點玫瑰花凝露。對用慣了保養品的她來說,這凝露的效果好的超乎她想象。
她平時用的最多的是法國某款潤膚品。倒不是她崇洋媚外,而是用遍市面上的潤膚品,最終確定國產品的滋潤效果真不如進口貨。當然,價格也貴。所以會在促銷時多囤點貨。自從與禾家結成干親,除了給自己買,也會給禾母帶一份。
除夕那天和禾家電話拜年,聽禾母說薇薇在學校的手工課上做了兩件潤膚品,效果很不錯,包裝的也漂亮,是送她們兩個娘的新年禮物。她聽了高興歸高興,但沒怎么記心上。這年頭的小女生有事沒事就愛搗鼓這些,叫什么“diy”。但效果好不好的就見仁見智了。
拿到手了才曉得禾母一點都沒夸張,不僅好聞、好用,還這么精致漂亮,“光這個瓶子都費不少錢吧?”許惠香都舍不得用了,用完了也舍不得扔。哪怕不裝保養品,擱梳妝臺上當擺件也好看啊。
禾薇笑著說:“網上大批量定做的,沒花幾個錢。”
“姐你們學校真好,手工課居然允許你們做護膚品,簡直太自由了!聽說春天了還開設跑馬課,羨慕死我了。”圓圓少年眨著星星眼,羨慕嫉妒的不是他娘手里的新年禮物,而是禾薇學校的課程。
許惠香點頭贊同:“難怪學費這么高,才上一個學期的手工課,就能調制出這么好的東西了,值了值了!哎呀我怎么就生不出閨女呢,要能再生個閨女出來,以后把她送女校讀書那該多好啊……”
眾人黑線。這畫風跳躍的也太快了。
送走干媽一家,禾薇回到病房,見賀校官看她的眼神有些古怪,不由摸摸臉頰:“怎么啦?我臉上有臟東西?”
賀擎東輕挑俊眉,唇角微微勾了勾。沒說剛剛想的事,而是問:“是不是要開學了?”
禾薇點點頭:“嗯,后天報到。”不過她們學校課時松,她打算和班主任說一聲,下午的課結束就來醫院,晚上不住宿舍,早上等醫生查完房再去上課,可能會遲到幾分鐘。好在離得近,大武開車接送頂多十分鐘。這樣既不耽誤必修課,也不耽誤照顧他。晚上的選修課暫時請假,等他出院了再補上。
賀擎東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心里敲定了某個主意。
第二天上午查完房,禾薇卷高衣袖,準備給賀校官修剪指甲、刮胡子。
前者已經駕輕就熟了,后者嘛,因為動完手術后幾天,連擦臉都要小心,所以這還是新娘子上轎頭一回,心里不免緊張。
刮胡刀是她托兄長買來的。男生嘛,對這方面總是比較在行。為此,遭了兄長幾個大白眼,說她還沒嫁人呢,胳膊肘就開始往外拐了。她哭笑不得地奉上兩瓶玫瑰花蜂蜜,讓他帶去學校每天泡著喝,才算安撫了兄長大人。
刮胡刀是買來了,可怎么刮對她來說依舊是個技術活。花了個把小時,從網上下載了幾條“如何刮胡子既干凈又不痛”的經驗帖,照著上頭的指示,先準備了一塊中性皂莢,一會兒給賀校官洗臉用。
因為臉上、胡須上如果留有污物或灰塵,一旦刮胡刀對皮膚產生刺激,或輕微地碰傷皮膚,污物會引起皮膚感染。
洗干凈臉,要用熱毛巾在胡須上敷一會兒,或涂抹軟胡須膏,使胡須軟化。
兄長倒是給她帶了軟胡須膏,但她覺得還是毛巾熱敷比較好。熱敷完了還要涂剃須膏,以利于刀鋒對胡須的切割、減輕對皮膚的刺激。
最后,禾薇還默背了幾遍刮胡子的順序要訣:從左至右,從上到下,先順毛孔,再逆毛孔。
剃刮完畢,得用熱毛巾把泡沫擦凈或用溫水洗凈。所以要事先把熱水、毛巾、肥皂等需要用到的東西統統備齊。
護工大姐幫她從護士站借來兩把高腳方凳,方便擱臉盆等物品。
禾薇抖開一塊防水布,蓋在他身上,免得滴下來的水或泡沫弄濕弄臟了衣服、被子。然后試了一下水溫,覺得差不多了,深吸一口氣:“ok!開始吧!”
賀擎東看她為這么個小事下這么多工夫,完了還小心翼翼的,好像刮胡子對她來說是件多么龐大的工程似的,好笑之余又不免感動:“用不著這么麻煩,你把刀給我,我自己刮,你給我洗臉就行了。”
“不行不行!你左手還不能使力,右手這么舉著容易扯到頭頸。后頸的骨折還沒好全呢,別又嚴重了。你看我都學得差不多了,口訣也記住了,相信我,我會很小心,不會傷到你的,你就讓我試試嘛。”
賀擎東不知被她哪句話逗得輕笑幾聲,說:“行,那就交給你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