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眼下不是說這些話的時候，長公主也懶得再過去應付那些人，索性和夏青云坐在一處哄著珊兒開心。

上官文燕氣鼓鼓地坐在另一邊的屋角，客廳面積很大，中間又隔著不少人，她覺得長公主聽不到這邊說話，對圍過來的小姐妹抱怨道：“就她多事，安平郡主吵著看金絲雀，長公主都沒答應，她卻上趕著帶她過去。”

在她身邊圍著宰相女兒南宮雪、吏部尚書的女兒孫棠溪、戶部尚書的女兒周若嵐和直隸巡撫的女兒江姵蓉。

江姵蓉年前剛與皇甫向東訂婚，她的父親蔣宗英也從江北巡撫調任為直隸巡撫，舉家遷到京城。她是個心氣兒很高的女子，本不愿嫁給平民，皇甫華藏多方托人，又下了重金聘禮，才求得這門婚事。

皇甫家是齊國首屈一指的富商，訂婚聘禮中除了黃金白銀，還有數不清的珠寶玉石和罕見的番邦稀罕物事，比普通官家小姐的聘禮多出數倍，讓她在家族姐妹前賺足了羨慕的眼神。

幸好訂婚后，江姵蓉見皇甫向東飽讀詩書，今年又中了進士，也算躋身仕途，心里才稍稍平衡些。

她不知道的是，她爹能調任到京城任職，其中活動的經費高達數十萬兩白銀，也全都是皇甫華藏暗中支援的。

江姵蓉自認是官家小姐，在未來的公婆面前也流露出幾分高傲之氣。但是，她無意中聽黃氏的貼身丫鬟說起。皇甫向東曾經追求過夏青云遭拒，甚至還被她擺了一道，心里就跟吃了個蒼蠅似的膈應。

她從江北來到京城，急于加入到京城里的貴女圈中。江宗英站的是宰相南宮璽一隊，她便有心與孫尚溪和周若嵐等人結交。

而上官文燕、孫棠溪，以及宰相的女兒南宮雪是自小的玩伴兒。

上官文燕善畫工筆花鳥，就連太后宮里都掛著她畫的百鳥朝鳳圖。孫棠溪擅長書法，尤其寫的一筆漂亮的小楷。南宮雪則擅弈，圍棋下的出神入化。三人被并成為京城三大才女。

江姵蓉也精通琴棋書畫，自詡并不比她們三個差。但表面上還要曲意奉承。就為了能讓她們盡快地接納自己。

眼下聽得上官文燕抱怨。江姵蓉嗤笑道：“姐姐莫要生氣。聽說太平郡主善與鳥獸打交道，等會兒說不定就把金絲雀叫回來了。”

“哼。”上官文燕冷哼一聲，不置可否。

南宮雪不屑地撇撇嘴，“來歷不明的丫頭。若不是攀上鎮國公的高枝。還不知在那個山旮旯里待著呢。弄些妖術來迷惑人而已！”

上元燈會夏青云大放異彩。皇上龍顏大悅，但第二天也不免在朝堂之上埋怨宰相南宮璽和其他附和的大臣。

沒有金剛鉆就別攬瓷器活，你們叫嚷著要比。最后一個個又束手無策，虧得有個太平郡主在，不然豈不白白讓蘇合勒克占了便宜。

借著這個風頭，鎮國公和護國公的聲望又大漲了一截。南宮璽回到家免不了抱怨。南宮雪聽在心里，對夏青云自是不滿。

孫棠溪壓低聲音道：“小人得志，從她一進來我就聞見滿身的銅臭味。”她看都不看江姵蓉，接著說道：“一個賣茶葉的商女，出什么風頭！別以為頂著個郡主的名號就能變成名副其實的貴女。”

江姵蓉聽她語氣間甚是瞧不起商人，想起自己的婆家，臉上不禁一紅，心里更是嫉恨夏青云。

周若嵐平日里是孫棠溪的死黨，附和道：“你們沒聽說嗎，她先勾搭了鎮國公，又誘惑人家的兒子，嘖嘖嘖，那些話我都不好意思說。”

“長公主也是，怎么能和這種人親近。”上官文燕一個勁兒地抱怨著，“還放心把安平郡主交給她，也不怕帶壞小孩子！可惜了我那只雀兒，白養了一年多。”

江姵蓉有心要討好她，便道：“我看皇家公主也沒啥了不起的，從小就不教好的。三歲看小，七歲看老。怪不得歷朝的皇上都要把女兒嫁出去和親，省的再眼皮子底下裹亂。”

她們幾個私下議論著，沒提防三公主與四公主就坐在不遠處。

南宮雪過來時候是瞧見了，但她心知三公主也看不上夏青云，便沒當回事。誰想江姵蓉嘴上沒把門兒的，什么話都敢往外說，想要制止已經來不及了。

只聽江姵蓉還繼續說道：“聽說這次小可汗巴圖還想向皇上求親娶太平郡主，被鎮遠將軍搶先了一步。也不知道她有什么好的，還有人搶著要。皇上也是，不嫁她可以嫁別的女兒嘛，為了大齊國的江山”

南宮雪聽她越說越不像話，竟然議論起朝政，忙揮起帕子打斷她。

“說呀，接著說呀！”三公主的聲音從江姵蓉身后傳來。她早聽見她們的議論，不過一開始都是在說夏青云的壞話，也就沒吱聲，誰想竟有人開始對珊兒和她們說三道四。

三公主怎么說也是皇家血脈，怎么能容臣子的女兒在這兒大放厥詞。她冷笑著走過來，四公主緊緊跟在后面。

江姵蓉嚇得臉色蒼白，猛地醒過味兒來，自知失言，結結巴巴地道：“我我是想說不是”

三公主笑容滿面，語氣卻不善，“什么是不是的，我讓你接著說。你倒是說說看，我們這些公主裹什么亂了？要把哪個嫁出去和親才合適？”

江姵蓉花容失色，求救似的望向南宮雪和上官文燕。她們兩人卻轉過頭去。

笑話，這種事也是你能隨便說的？別說一個小小的臣子之女，就算是皇后和妃子也不敢揣測圣意，妄議朝政。偏又讓三公主聽見。什么叫禍從口出？一個管家小姐也太不謹慎了。

這個節骨眼上，誰敢出言為她說情？只要三公主一句話說給皇上，這罪過可就大了去了。

三公主雖然平日里與長公主和珊兒并不親近，但公主郡主的身份比她們這些官家女子可高貴得多，怎么能容她們詆毀？

雖說夏青云平民出身，畢竟郡主的品階擺在這兒，是皇上親封的，豈能容你們說扁就扁？當然，本公主瞧不起她就是另一碼事了。

江姵蓉見沒人給她說情，膝蓋一軟，咕咚跪在了地上哀求：“三公主，臣女罪過，您大人大量，就饒過我這一次吧！”

她這么一跪，把眾人的視線都吸引過去，長公主也拉起珊兒和夏青云一起走了過來。

夫人趙氏剛在后面安排好及笄禮，進來打算邀請貴女們過去觀禮，一進客廳便被唬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