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你閨女十三就開店,你混到了三十多,咋連自己的店都沒有呢?成天拉著板車雨里來風里去,不累嗎?
苗富貴的臉色鐵青,跳著腳指著大門聲嘶力竭的吼:“滾,給我滾!”
嘖嘖,好殘暴啊。
苗翠花伸了個攔腰,優哉游哉的走了。走到門邊時,她猛地回過身,對上正惡狠狠盯住自己的劉荷花,呲牙露出一個獰笑來:“人在做天在看,你以為事情過去了幾年就沒人知道了?到底怎么回事,大家伙兒心里清楚著呢。”
劉荷花的臉色頓時灰白一片。
不可能,當時再沒別人了,怎么會有人知道的?不可能的,一定是這死丫頭故意嚇唬她呢。可是,要是沒人跟死丫頭說的話,死丫頭又是怎么知道的?事情都過去這么多年了,死丫頭那時候還小呢,又根本不在屋里頭,哪會知道屋里頭的事兒。到底是誰舌頭長,跑死丫頭那里搬弄了是非?
是不是張老婆子?還是姓王的那娘們?
一時間,劉荷花腦海里翻滾起了無數混亂的念頭。
這正是苗翠花要的效果,“你心里清楚”,“其實大家都知道”,這種模棱兩可的話拿來唬人最合適了,誰心里還沒有個陰暗面了?這話一說,最能給人一種自己的秘密已經被人給看穿了的錯覺,讓人滿心緊張,思前想后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出了岔子。
不過,劉荷花究竟想到哪里去,這就不是苗翠花要管的了,她現在要回去好好想一想。
想一想,該怎么報復劉荷花。這樣一個白蓮花一般純潔的小三。內里卻是如包裹著藕根的淤泥一般骯臟。如果放任這么一個以真愛之名橫行的賤人,她總覺得那個知性美麗的“別人家的”表姐會時不時的在眼前晃悠。
以及表姐那句金句:“我這不能算是介入他們家庭,畢竟他們已經沒感情了不是么?我跟他不過是正好緣分到了而已,感情是不能勉強的。”
有時候,苗翠花回想過去的自己,忽然覺得自己挺搞笑的,為了什么面子什么情分。搞得自己一肚子憋屈。何苦呢?就像那位表妹那樣,直接給親愛的表姐上一句“小三上位”,表姐還能吃了她不成?你再怎么緣分啊感情啊。大家心里還不是明明白白你是小三上位?所以,這一次,她不想忍,橫豎除了一個翠峰以外。她再沒有什么值得在意的親人了,那些伸到面前來的臉。不打白不打。
恩,從這一點上來看,那朵白蓮花總說她是潑婦,倒是沒說錯。不過。她寧愿做個潑婦,也不想自己憋屈受氣成全一個賢惠的名聲。
“回家,開工。”伸了個懶腰。苗翠花打起精神來,現在一切都無比順利的向著好的方向展。她將來的好日子是妥妥的。
誒,真是想誰來誰,那不就是白蓮花么?
街對面,白蘞正往這邊走來,而白蘞身邊還跟著一名少女。
那臉盤兒……怎么看都是鄭多娣啊。
苗翠花忍不住偷笑,怪不得剛才沒見著鄭多娣,敢情是追情郎去了。看來,這多娣妹子對白蓮花還真是一片真情啊,就是不知道白蓮花心里是腫么想的了。
唔,話說,如果鄭多娣知道這小子之前跟她說出過類似求婚的話,會不會氣得想咬死她?
“翠花。”瞧見苗翠花站在對面,白蘞喚了一聲,然后才扭頭對身邊的鄭多娣說,“多謝鄭姑娘,在下是來接翠花的,現在要告辭了。”
翠花?鄭多娣的眼睛一下子瞪得溜圓,怎么可以這樣,白少爺竟然喚那個死丫頭的名字喚得這么親切,還說是來接那個死丫頭的!哼,果然都是死丫頭挑唆的,一定是死丫頭勾著白少爺學她離家出走。用力攥了下拳頭,鄭多娣這才穩住了心神,沒將自己心里的怨言說出口,扯出個干笑說:“這樣啊,那……白少爺慢走。”頓了頓,她又小聲道,“白少爺,你如今在氣頭上,待到消了氣,還是盡早回家吧。我想,你的父親一定很掛念你,只要你回家,他一定會很開心的。”白少爺是斯文人,知書達理,苗翠花那個賤丫頭自己都不孝不敬了,肯定不會這么勸白少爺的。等到白少爺的氣消了,就知道那個賤丫頭不是好東西了。
“多謝鄭姑娘勸慰,鄭姑娘果真賢良淑德,在下佩服。”白蘞淺淺的笑起來,眼角眉梢仿佛帶著春風一般。
三兩句話的工夫,苗翠花已經走了過來,伸手沖鄭多娣打了個招呼:“多娣姐,大下午的出門去哪兒了?又去找垃圾準備明兒再往我擺攤的地方丟呢?”
鄭多娣臉色一沉,哼了一聲:“不知道你說啥呢。”說完,她轉過臉去,對白蘞笑道,“白少爺,那我就先走了。”
“姑娘慢走。”
目送鄭多娣一步三回頭的走遠,苗翠花才嘿嘿笑著收回了目光,沖白蘞挑挑眉:“瞧見沒,多溫柔體貼的妹子啊。你還不快點追上去,說你看中她了,想娶她進門?”
白蘞輕笑了一聲:“這般溫柔體貼的女子,我如何消受得起。若說娶妻,倒不如娶個潑辣精明些的女子更合心意。”
這話說得苗翠花心里撲通一跳,喵的,這小子什么意思啊,不會是在暗示她什么吧?可是,不可能吧?她忍不住斜睨了白蘞一眼,可人家氣定神閑的走著,臉上沒有半點不自在。
“怎么,我臉上有什么東西么?”察覺到苗翠花的目光,白蘞轉過視線來,打量了苗翠花一眼,他又皺皺眉,“看來,你小時候確實受了苦。”
這又扯到哪里去了?苗翠花納悶的問:“為啥這么說?”
“我十三歲時,已經這般高了。”說著,白蘞用手比劃了下。
……靠!
苗翠花狠狠的磨牙:“長那么高當柱子啊?天塌了先壓的就是你們長的高的。”
“如此說來,長得矮卻也有這般好處。”白蘞輕輕點頭,再看了苗翠花一眼,無比誠懇的說,“為免天災,你還是矮一些的好。”
你妹,我才十三,我還要長個兒的好么!苗翠花怒視白蘞,這朵白蓮花竟然敢詛咒她以后長不高。
只是,面對苗翠花的怒視,白蘞臉上的笑意卻是越來越濃。
似乎,確實娶個潑辣精明些的女子更合他心意啊。不過,這件事還是先放一放的好,否則,又要嚇到她了。
“喂,你怎么跟鄭多娣一起來了,剛剛跟她說啥呢?”苗翠花很好奇,鄭多娣很明顯是積極進攻的,她很想知道這妹子的進攻手段啊。
“我本想四處走一走,看看街上飯館里的陳設,正與她遇上,陪我走到了這里。方才么,她正勸我盡早回家,不要與父親慪氣呢。”唇角勾起了嘲諷的弧度,那女子當真如此善解人意?那當初帶了人來打砸翠花家里的又是哪個?一個外來者鳩占鵲巢,如此蠻橫粗野,轉身便要裝作不曾有過么?
早點回家?苗翠花眉頭一挑,看來鄭多娣跟劉荷花一樣,都打算走賢惠路線啊。可是,多娣妹子啊,你比你表姨差遠了好么,你表姨再怎么毒,可在外人里頭,還是那個又柔弱又賢惠的老實女人,你呢?嘖嘖嘖,你當街跟我對罵可沒避過人。
“行了,不研究她,說正事兒。”知道了鄭多娣的打算,苗翠花頓失興趣,在她看來,白蘞這小子雖然耍的一手好精分,但似乎對潑婦這一特殊物種深惡痛絕,估計鄭多娣是沒戲了。
誒,也不對啊,要是白蘞真看潑婦不順眼的話,為毛剛剛又說想娶個潑辣點的媳婦?但他確實是不待見潑婦啊,先前她幾次撒潑的時候,這小子的毒舌可是從沒留情過,光那眼里的鄙視就不是裝的。不過,好像那也是之前的事情了,后來他也吐槽過她,不過態度似乎有那么點兒變化。
啊啊啊,就說了精分的人最難伺候了啊。
白蘞等了一陣子也沒等到苗翠花開口,只得自己開口提醒道:“翠花,什么正事。”
“啊?恩,正事,說正事。”苗翠花回神,用力點頭,先把那些亂七八糟的猜想趕走,說完正事再研究好了。
正事就是,她那位早逝的親娘很有可能是在病中被劉荷花三番五次的找茬給氣得不治身亡的,所以,她該怎么回敬劉荷花呢?這種事情一來過去太久了,二來又不可能找到證據,又不是投毒或打殺,報了官也沒用。
“說起來,咱倆還真算得上是同病相憐啊。”苗翠花無奈的嘆氣,她的親娘被小三給氣死了,白蘞的親娘被外室給氣死了,結果親爹都成真愛了。
“如此相似的身世,實在是湊巧。”白蘞笑了笑,或許,這也是緣分吧。
身世?帥哥,你的身世比我簡單多了,我還在別的世界多活了二十來年呢。苗翠花撓撓下巴,忽然想起一個問題:“對了,好像你很久都沒問過我當初是怎么死了又活過來的了。”先前不是總追著問的么,難道說終于知道是肯定得不來答案,所以放棄了么。
“這個么……”白蘞輕挑起了眉,“若是我問,你可會說與我聽?”
苗翠花老實的搖頭:“當然不會。”
“所以,何必多此一舉。”待到將來,他定會讓她親口告訴他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