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又氣又急,難得情緒外露的齊少業,苗翠花心里忍不住生出了點慚愧。
    她原本是想等遠離了燕南地界,或者進了京城之后,再給齊少業傳消息的,卻不料齊少業這么快就找了過來。
    想來,也是太過擔心她和翠峰的緣故。
    “齊家……就那般令你反感?”齊少業定定的看著苗翠花。
    苗翠花撓撓頭,終究還是低下了頭,老老實實的說:“我倒是不討厭齊家,但我討厭那里的生活。”
    “什么意思?”這孩子真不像是十三歲的小姑娘。
    “這么說吧,不論是姥爺姥娘,你,或者少敏哥,還有舅媽表姐他們,我都喜歡,但我不喜歡在齊家過日子。我在外頭野慣了,不想受人拘束,回了齊家,我連罵個人都要拐彎抹角,但在外頭,誰跟我過不去,我不光能罵他,還能跟他打一架。”
    就像她敢動手砸了他父親的家那樣么。齊少業沒有開口,只是輕輕嘆了一口氣。
    見他的火氣似乎不那么旺了,苗翠花忙陪著笑臉說:“這次只是個意外,世上還是好人多,又不是天底下人都是干壞事的,表哥你也不要太緊張……”
    “如何不緊張?”倘若被拐賣的是旁人,他何必費心。
    想到此次的驚險,齊少業不由得再次看了元夜和華為一眼,若不是翠花翠峰他們幸運,遇上了他們二人,后果真的不堪設想。
    “罷了,既然你執意回京,那我便親自送你回京。也好查一查究竟是什么人如此膽大妄為。”
    聽他這么說,苗翠花心里頓時一輕,連忙打起精神準備狂拍馬屁。
    可接下來的話卻讓她又蔫了下去。
    齊少業說,讓她回京之后,帶著翠峰搬去三立別院住。
    拜托,她一個開小飯館的,用得著住那種豪宅么?
    “至于其他的事情。待到我進了京再慢慢安排。”見苗翠花滿臉的不樂意。齊少業又追加了一句,“若是不肯,便立刻隨我回燕南去。”
    ……算了。先回京城吧,反正表哥又不是長住京城。
    等進了京,終于徹底進入了冬天,寒風呼號著。雖然還沒有下雪,可空氣中已經隱隱有了下雪的氣味。
    因有齊少業。所以元夜和華為兩人雙雙功成身退,在留縣便與他們告了別,以至于苗翠花這一路上除了對著翠峰的小臉以外,就是對著齊少業那張跟眼下天氣差不多溫度的冷臉。
    一進城門。苗翠花頓時覺得渾身都舒坦了許多,長長長長的伸了個懶腰。
    至于搬去三立別院的事情,好吧。她還是沒有好的應對辦法。
    而且,齊少業還說。不用擔心,我已經安排了人先去幫你們搬家了。
    這是半點退路都沒留給她啊。
    唉,算了,先搬過去再說,幸好離西環街不算遠。
    到了地方,苗翠花也顧不上休息,軟磨硬泡纏得齊少業點了頭,立刻出門就往西環街跑。
    想見白蘞,想知道這段日子里,那朵滿是毒汁美艷蓮花都在做什么,有沒有掛念她。
    但當她跑到迎翠堂門口時,卻發現迎翠堂的大門緊鎖。
    “誒,翠花?!”旁邊布莊老板瞧見她,詫異的問,“你這一個月都跑哪兒去了你,白蘞那小子失魂落魄的,找你都快找瘋了!”
    失魂落魄?苗翠花腦海里實在沒辦法勾勒出白蘞失魂落魄究竟是什么模樣。不過,現在也不是腦補那些的時候,她連忙問:“那他人呢?”
    “嘿,你不在,也不知道咱這兒這幾天出了件大事兒。藥鋪晌午還開著門呢,這會兒關門,估計又是被姓蘇的那女人給鬧的。”
    姓蘇的女人……苗翠花嘴角微微抽動,不確定的小聲問:“她閨女進了國公府門的那個蘇大娘?”
    布莊老板立刻拍了下大腿,點頭道:“可不就是她!她啊,前幾天……小產了!”
    小小小小產?!苗翠花瞪圓了眼睛,那女人守寡這么久,怎么可能會小產的,懷了根黃瓜么?再說了,她小產,跟白蘞有個毛關系。
    “……孩子是白蘞的?”
    布莊老板聞言頓時翻了個白眼:“你說他的,還不如說是我的呢,人家白蘞干干凈凈斯文秀氣的小哥兒,會看上那么個老娘們?”
    “王大叔,這到底是咋回事兒,你能一次給我說清楚不?”苗翠花只覺得自己的八卦之魂徹底燃燒起來了。
    原來,就在五天前,蘇大娘被緊急送到了迎翠堂,來時,血水已經浸透了她的裙子。
    而白蘞經過診療之后,給出了一個駭人聽聞的結論——
    蘇大娘懷了身孕,胡亂吃藥,結果小產了不說,還大出血。
    還好白蘞雖然年輕,但醫術也不是白學的,使盡了手段把蘇大娘的血給止住了。
    但是,這人是沒事兒了,可后頭的故事就熱鬧了。
    蘇大娘進迎翠堂的時候,那可是好幾雙眼睛都看著的,本來瞧她那樣出血,大家心里就已經生出了些疑惑,又聽白蘞診斷,施救,用藥,那還有什么不明白的?
    “真是不要臉,裝得冰清玉潔的,結果咧?”布莊老板呸了一聲,然后才后知后覺的反應過來,眼前這個跟自己分享西環街頭條的,還是個才十三歲的小姑娘,連忙轉了話頭說,“蘇大娘哪能認那種事兒,非說人家白蘞誤診,裝死裝活的哭鬧,她那個閨女也不是省油的燈,使了倆丫鬟來陪著鬧。我估計白蘞是被鬧得煩了,下午天氣又不好,這才歇了業。”
    苗翠花撇撇嘴:“他就不該救她,讓她出血出死算了。”
    “嗨,誰說不是呢。”布莊老板心有戚戚然的點頭,見有人來買布,忙回店里去了。
    看看緊閉著門的迎翠堂,和同樣關著門的翠花上酸菜,苗翠花撓撓頭,踟躕了一陣子,決定去龐春梅家看看。
    一進來福胡同,她才發現,真正的熱鬧在這兒呢。
    蘇大娘正死死抓著白蘞的衣袖不肯撒手,又哭又鬧的要白蘞給她個清白。
    苗翠花一個多月不見白蘞,路上本來策劃了無數個浪漫的,可以漫天飄起粉紅色小花瓣的重逢場景,就被蘇大娘的叫罵給徹底撕成了碎片。
    妹的,你手里拽的是我的男人,你丫占他便宜給我錢了嗎你!(